17.第十七章
作品:《古代开道观日常》 翌日清晨,山间露水方散,日光从云中升起,玄元观中,两个人已经起身,洗漱穿衣收拾妥当。
厨房里该蒸的东西都蒸上,该热的就放在那里,炉子下面烧着文火。
前殿。
将新鲜瓜果四盘,花生瓜子等四盘,主食一筐馒头,一笼饼子,点心一匣百合绿豆糕,一匣红枣山药糕点,一样一样的码在上条案桌第一层,夹板刚摆上第二层,沈秋就提着大食盒过来,六盘大肉荤腥供奉上,瞬间,食物的香气就四溢飘散出来,条桌案板正上方的龛上,奉的是事主的生辰八字、亡故之日。
正殿后面的稍间里,有茶水炉备着,随时预备添茶,几盆荷花已经放进了西侧殿,香味悠悠萦绕在屋中,布置好这些后,苏灵璧方道:“随我去换身法衣。”
白色的绸面里衣,雾灰色的纱织外衫,斜襟广袖,飘渺欲仙,换好后站起来,最后系上腰带,问:“如何,可得体?”
沈秋叹而答:“没有比这更好的了。”竟像是天宫里的仙道,她没见过比苏灵璧更有气质的人。
苏灵璧抿唇轻轻笑,“还缺一点。”说罢,她走到多宝架旁边打开一个盒子,慢慢捧出一顶银冠,形制简单,洁白朴素,伸手抚上去摸了摸,“这是师傅传下来的。当日病得极重时,也不允卖了这个换钱买药,如今交到我手中,你帮我戴上吧。”
说完坐在椅子上。
沈秋接过一套银冠子,认真仔细给戴在苏灵璧发髻之上,以簪穿入扣之,而后正了正,整理一二,就工工整整了。
苏灵璧衣着飘渺,气质不凡,行动在三清正殿。
而她们等着的主事家,此刻正在来的路上。
这人家却是台衡县府兵奇袭营副将府上的内眷,那营正姓李,名为李益,他母亲生前乃道教的忠实信徒,李益之夫人孙氏,并不如何得李益喜爱,上月更是因为办错一件事受到斥责,被冷落许久,李益日日宿在姬妾房中。
孙氏身边一仆妇便出了一个主意,言不几日就是老太太的生诞,老爷最是孝顺一人,不若夫人去观中给老夫人做场法事,叫老爷知道了,岂还能不明白夫人的心意,看不到夫人的用心?
孙氏一听,心说的确是个好主意,便立刻叫人去办,偏不知,被派去的丫鬟其中一人,竟是被李益妾室收买的人,那丫鬟使了些手段,弄了许多巧,最后,故意选了玄元观这样一家,从来没听过,又十分破旧的道观,只为着这次一定要让孙氏再次触怒李益。
果然,方从马车上下来,孙夫人一望见这方不大的破旧玄元观,脸色一下子黑了,眼睛沉了下来,怒而斥,“你们做的好事!竟是把我当傻子不成!”
两个办事丫鬟立刻跪下来,头狠狠磕在地上,一人是真害怕,颤抖着解释,说原本是要去请真定观的道人做的,谁承想他们那日已经接了别的法事,对冲了老太太的日子,等再去找已经来不及,那等大观香火丰盛并不缺客人,言她们去得晚都言没时间准备,实在是没办法了,最后才选到这玄元观。
她将将说完,另一个丫鬟忙跟着说:“请夫人恕罪!这家玄元观,我二人再三再四地跟那道姑确认过,她自言是家老观,没有不会做的道场法事,只差拍着胸脯做保证,不会出丁点漏子,如此,我们才咬牙定了下来。想来、想来,别看它小,却是真心修道了的!”这是个鸡贼善辩的,一开口,话里话外的重点全部转移到玄元观身上,便是打着这事办砸,孙夫人的怒火只冲着玄元观去的主意。
已至眼下,不可能再去换,纵使再生气,孙夫人也只能生生压下怒火,吐出一口浊气。
身旁仆妇立刻伸出手,扶着人上了台阶。
及上来,首先眼前一片宽阔,远望背后以灵浮山作景色,似有几分禅意。
这时,听见动静苏灵璧和沈秋,一前一后出来。
二人皆是面容沉静淡然,道袍一角随风翩翩扬起。
苏灵璧道些微抬眼,轻轻一扫视,那一众有十来人,四五个仆妇,五六个年轻丫头,正中前面便是主子。
视线回落到孙夫人身上,她微微颔首,做了个手势:“夫人请入内里。”
沈秋之言没有夸张,着了道服的苏灵璧的确能能让人乍见心晃,心神一动当时难以言语。
那气质绝然出尘,不能以普通言语描述。
孙夫人回神后,自然而然认真比了回礼,两人对视,她方抬起脚步,跟着人一同进去。
后头下人呼啦啦跟着一道。
一进门,方才还郁结在胸的几分脾气不知不觉消散了下去。
目之所及见,香火渺渺,精致的道家尊师道祖之像,悬然后垂挂与墙上,俱是笔生动仙灵,触精妙绝,再看那副魏存华魏夫人,头戴仙冠,衣袂飘飘,色彩纷呈,只觉眼已见到了九天玄池外的仙姑。
而再一回头,见苏灵璧之容色相貌,不由得想,这竟可不正是道家仙人的传人才有的姿容品貌么!
一切有条不紊。
苏灵璧领着孙夫人先奉香火,她亲自点了,递与人手,“请。”
沈秋在地上放上蒲团。
孙夫人举香敬灵,叩了三下,方起身。
这时,苏灵璧忙龛台下取出三枚铜钱,掷之起卦,如此三次,以指推算,然后说:“今日吉。”
孙夫人便很高兴,露出可亲笑容,对着人道:“托福了。”
而后又偏头,对着后面跟着的人小声吩咐了一声,那随身侍奉的仆妇会意,立刻往功德箱里放了一块银角子。
苏灵璧一看都不看,口中只说: “随我来罢。”
“观主多礼。”孙夫人合手。
于是,二人在前,一并走向东侧殿。
东侧殿早已经是大变样,那窗户下的一方长案上,摆满了数十封敬告天庭文疏,字体风流,笔力皎洁如行云流水,苏灵璧请人做坐下,研了墨,让孙夫人写下自己的名字,完成后,就在火盆里丢了去,瞬间火就燃了起来。
之后就是苏灵璧诵经、请神仪式,一套流程做完之后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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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已至晌午。
这时,便是请人去西侧殿歇息。
一进西殿,孙夫人鼻间就闻到荷花清香,只觉沁人心脾,叫人心神一下放松下来。
沈秋奉上茶水。
孙大人是个不懂茶的,头一次喝这个,却觉很不错,又向苏灵璧讨教了两句,两人说起话来。
沈秋便去后院,端上饭食物。
红枣山药、百合红豆两样点心各一叠,荷叶糯米肉一方,一叠紫苏凉拌青瓜条,一盅莲子银耳羹,一小碗米饭,精精致致的地摆上来,有荤有素。
食物香气入鼻,孙夫人亦感觉腹内微饥。
苏灵璧微笑道:“夫人请慢用。”
说完,就随沈秋二人一道出去了。
及至于下昼,太阳未落山之前,今日道场活动方才结束,苏灵璧没忘送孙夫人一方铜币灵结匣,一盒香料,这才看着那一众人下山。
人走客散,苏灵璧顿感浑身疲惫,但也只是稍坐下歇歇,又起来同沈秋一起收拾打扫内殿。
奉贡的食物贡品,先都收到厨房内,各自做好分类,似干货那些经得住方,也好收拾,余下的肉菜,夏天也搁不住,只留下一两顿她们自己吃的。
苏灵璧与沈秋道:“村长家送两碗,王婶子家送两碗。”都是麻烦过人家的,人情要有来有回才好。所幸点心做得不多,孙夫人也爱吃,剩下的也都叫给她一同跟来的仆妇人丫鬟做了茶点。
再说那孙夫人家去,傍晚,等李益回家,便将人请至正屋里。
李益早几日就听说了孙氏预备给老太太做一场生诞法事,便也没再抚了人了脸面,往她屋里去了。
孙夫人一改往日内心的怨恨,脸色自然真心实意起来,笑容也宽和了,认真与丈夫说起玄元观。
“……从前我竟没听说过,不想里面真个有神仙一样的人物,那观虽是小,制式却样样都不差,尤其是观主,品格超脱凡人,当真令人喜欢。”
李益听得挑挑眉,孙氏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,岂能不知道提出做这次醮场本不是真心实意,不过为了做给自己看。只是现下这模样,倒跟以往不同了。
“玄元观?在何处。”
孙氏说:“不算很远,背靠着灵浮山,坐车一个多时辰就到了。那观主还送我一方保平安的铜钱灵结。”说着话,那头就有丫鬟把把东西拿了过来。
巴掌长的匣子,打开,里面放下样式精巧扣着铜钱,编着穗子的挂件。
“听说是一直奉在祖师爷跟前的,老爷戴着吧。”
李益没拒绝,孙氏就兴高采烈地给人系在了腰间。一个多月以来,两人头一次没有黑脸做相,安生和气过了一夜。
李益心里却想着事,自打禹王将那位妙贞真人娶回王府,后又扶为正妃后,利州,永州和严州里,多少家中有女的门庭,亦都说为女儿在家中修道,或隔三差五请那些真人前去讲经交流,作为谈资。又有豪强富贵之门,也渐有喜欢娶一“修道”女为妻的,皆视之为美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