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试依然进行的如火如荼。


    不过这暂时与沉眠没有关系，她已经进入决试名单。


    沉眠出现在这里，只是想看一看她之后的对手。这些别人口中经常出现的名字，她却从未与他们交过手，沉眠还是有些好奇。


    她兜兜转转一圈，最想看到的人是顾韧花。


    可就算带着这个目的，她依旧还是被好几道身影吸引。


    第一位是个剑客，不过她用的是软剑。她的打法就讲究一个快准狠，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就绝不多耗时间。


    听说和她抽到一轮的部分对手，早已是瑟瑟发抖，更有甚者，不惜动用关系、财力……想要凭此调到其他轮。


    不过这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实施，就迅速被发现，最终还是无疾而终。


    至于这位剑客，她名叫桃李，名字取得朗朗上口。沉眠念了这名字一次，就忽然想起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——方幽华。


    不过沉眠并没有放在心上，只把这个归咎于她很久没有做到那个梦，因为夜有所思，所以才不受控制的冒出来。


    在这个台子之后，沉眠漫步过去，看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。


    这少年是个刀客，剑眉星目，他头发随意的被绑在后面，因为绑得太过随便，还有几缕漏了下来，糊在了他脸颊上。


    因为比试而出的汗。


    他对手实力很强，该攻就攻，该守就守，该主动出击的时候，那力度看起来像是要把手中的修武甩飞。两人相持不下，台下也分成两波欢呼，过了很久之后才分出胜负。


    那刀客少年赢了之后，便迫不及待地同他的刀说话。此时，旁边台子上传过一道劲风，擦过少年的眉眼，连带着那几缕头发也吹散开来。


    他面容不清，若隐若现，可他又风姿出众，恍若犹抱琵琶半遮面。少年一点不在乎他脸上的头发，他只和对手炫耀起了刀。


    他说此刀名“关月”。


    …


    “霍关风！太俊了，我刚刚都没看清他俩的动作。”


    “那小伙子也不错嘞，能与霍关风打的有来有回，谁知道那小伙子叫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他叫六闫，我可喜欢看他了，每一场我都看！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。”


    “六闫！”


    “他弟弟叫六焦吧？那个天才！”


    “能见到各路高手云集，我就算是挤破头皮才能来到会场，也是一种幸运了！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一人感慨道：“可惜——当今天下修武若分十斗，那位剑客就可以独占几斗了。”


    “在他之下，有天赋的人层出不穷，为什么就不能偏偏多一个我呢？”


    “此言差矣啊！”沉眠找到机会便把话插了进去，她抽出扇子，一边摇着风，一边摇着头，极不赞同的样子。


    “为何呢？”那人忽然不伤心了，于是期待地望着沉眠。


    “因为我不信兄台没有一技之长。”沉眠内心有些发虚，面上还是不动声色。


    “若我真没有呢？”那人继续期待地看着沉眠。


    “若你真没有？”沉眠把扇子一收，仔细想了想，“我不信。”


    “除非你任由自己埋没了。”沉眠拍拍那人的肩，对上他的眼睛，“天才也会努力，不过他与你努力的方向可能不一样。”


    “你走你的方向不就行了？剑客会剑，若你酿得一壶好酒，难道剑客也会酿酒吗？”沉眠一顿，表情也严肃起来，“前提是，你得好好走下去。”


    “谢谢你啊，公子！我茅塞顿开。”那人感动地痛哭流涕。


    “不用谢，谁叫你夸他呢！”沉眠踮起脚再望过去，只见那两人皆已一前一后的下了台。


    他们相谈甚欢。


    沉眠好奇那个叫“六闫”的人，似乎这个名字在哪里出现过。


    不容她多想，在一个转角的地方，一个姑娘又扎进了她的怀中。


    那姑娘抬起头，本是尴尬无措的模样，可她一看到沉眠，就忽地眼前一亮，一会儿过后，她才缓缓有了动作。


    她似乎还是不敢认，只是揪着沉眠的袖子，不想让对方就这么走了。顾韧花也没有开口说话，因为她有点想哭。


    可一边哭一边说话，是一件不成体统的事，她又不能够这么做。


    顾韧花只能去想——怎么消失了这么久的人，会变成一个男人？他为什么又不告而别？


    “小花，好久不见……”久别重逢，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对这位故人说，可关键时刻，这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成为一句“好久不见”。


    确实好久不见，差不多已经快四年了。在四年之前，沉眠第一次与顾韧花相遇——当时是在一条巷子里。


    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。


    沉眠循着那股酒味，越走越窄，然后在尽头处发现一个姑娘，那姑娘偷着喝酒，看见她就想要跑。


    沉眠来这里的原因，就是为了寻找顾韧花。


    “百姑娘，你为什么成为一个男子了？”顾韧花提起勇气问道，“你当年为什么又不告而别？”你走了之后，我再也找不到你，打听许久许久，还是没有你的任何一点消息。


    没人知道一个叫做“百日红”的姑娘的消息，她从此难觅故人。


    “此事说来话长。”沉眠想要转移话题，她盯着顾韧花的脸，也没忍住不伤心，“你看吧，我说过的，你会越来越漂亮。”


    “什么说来话长？”顾韧花扬起脸，眸中带着倔强。


    有颗泪珠被她死死钉在眼眶里，水雾模糊眼前人的样子，因此顾韧花怎么看，都看不清。


    百日红哪里都变了，又好像哪里都没变。那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景象，还是她在回忆以前——以前的百日红。


    以前的她。


    还有以前她们相处过的每一幅画面。


    “小花，虽然说来话长，但我并没有准备瞒着你。”


    沉眠拿出帕子，连忙替顾韧花擦掉那立刻汹涌而出的眼泪。


    这位顾小姐其实不爱哭。


    如果哭了，就会掉很多很多眼泪。


    可沉眠不会觉得麻烦，她会帮顾小姐擦掉每一颗眼泪。


    但她不想让顾韧花哭，在有些时候，沉眠会变得不聪明，她只能笨拙地重复一遍又一遍“小花，你别哭。”
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找我…”


    “我那天撞的人也是你吧，你居然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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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认我！”


    “我不敢。”沉眠语气耷拉下来，“我怕见到你之后，你会不认我……”


    ＊


    “你喜欢霍关风！”


    “你喜欢逢昭！”


    两道声音同时响起，两人脸上皆是不可思议。


    “顾韧花你承认吧！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看他比试呢？”沉眠是真没想到，顾韧花竟然会喜欢霍关风那一款。


    毕竟当年她是信誓旦旦，说要喜欢一个温润如玉的剑客。


    而霍关风明显就不是那一挂。


    “原本我是想找你的，我当时听到‘百日红’这个名字，第一时间就想到你，可他们又说这是一位百郎君…”


    顾韧花声音越来越小，脸也渐渐地红润起来。


    “然后恰好看见了他。”


    “哦——”沉眠语气意味深长，又问道：“你怎么认识他的？”


    “你怎么认识东方公子、逢昭剑，曲刀客他们的？”顾韧花反客为主，气哄哄道：“如实招来！”


    “居然瞒了我这么多事，就连名字都是假的！”


    “小花，有没有一种可能——”沉眠尴尬一笑，拿出自己的毫芒，“我是沉眠诶，你或多或少听说过吧？”


    “不过关于东方芝的你都不要往心里听，我和昭昭的你倒是可以听一下。”沉眠三言两语又把话题转移到了顾韧花身上。


    “你呢，这几年过得如何？”


    “和以前差不多吧，不对！还是不一样的……”


    顾韧花表示自己要休息一会后，沉眠才放松下来，她有点不自在。


    这种不自在，是因为东方芝。


    顾韧花当年说她喜欢温润如玉的剑客，沉眠则是说她喜欢笑起来很好看的东方公子。


    顾韧花那时候问道：“东方公子笑起来是什么样的？”


    沉眠不记得自己的回答了，总归是肉麻的要死。


    这点不堪回首的往事，足以让沉眠无地自容。


    天下人每次说到她，就有可能提到东方芝的名字。


    沉眠想过了，她必须得干一件大事。她得向所有人宣告——她爱的人是逢昭，沉眠爱的人是逢昭！


    沉眠在心里大声咆哮，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爱来的莫名其妙。


    如果一见钟情是对于东方芝，那沉眠将会后悔曾经相信过一见钟情，她必须得趁着“平分秋色”这次机会，与东方芝彻底撇开关系。


    “这些年，你过得辛不辛苦？”顾韧花是背过身的，她看起来一切正常，就像是随口一问。
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沉眠斟酌着开口，下意识地又说道：“百日红也好。”


    两人心知肚明，却默契的没有再提。在这个久别重逢的日子里，他们彼此都想要开心。


    沉默一会儿后，顾韧花再次开口：“那不讲那些了。”她转过身，神情有些疲惫，眼睛也是水汪汪的，“我和你讲一件事吧？”


    “什么事？”沉眠一边问着，一边往顾韧花的嘴里塞糕点。


    “我尝过了，味道还行。”


    “确实。”顾韧花咽下去，又立马恢复神采奕奕，“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我和霍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