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 返璞归真与一个手印

作品:《禁区清洁工:上班就送神魔体

    金陵城,市中心广场。


    那座由千米黄金巨像转化而来的无字石碑,在“傲慢”事件结束后,并未消失。它就那样静静地矗立着,朴实无华,仿佛亘古便存在于此。


    事件平息后的第一缕晨光,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久违的安宁,也照亮了这块迅速成为全球焦点的石头。


    世界,沸腾了。


    来自梵蒂冈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,身披重甲,在石碑前单膝跪地,苍老的眼眸中映着石碑的倒影,他划着十字,声音颤抖:“这是神对‘傲慢’的公开处刑,是警示世人的天罚之痕。”


    喜马拉雅山深处的苦修僧侣,不远万里徒步而来,他抚摸着石碑冰凉的表面,闭目感受着那股返璞归真的极致韵味,双手合十:“空。万法皆空,唯道永存。”


    西装革履的科学家团队,架设起各种精密仪器,对准石碑进行全方位扫描。然而,所有仪器屏幕上都只显示出一片混乱的雪花和刺耳的杂音。一位白发苍苍的物理学泰斗,摘下眼镜,揉着眉心,喃喃自语:“它的存在,本身就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定律。它不是物质,更像是一个……概念被抽空后留下的‘真空’。”


    无数超凡者、信徒、学者、游客,从世界各地涌入金陵。他们或跪拜,或冥想,或临摹,或争论,试图从这块沉默的石头中,窥见一丝神明的真意。


    金陵城,一夜之间,成为了新的世界中心。


    镇武司,地下最高指挥中心。


    秦振山双眼布满血丝,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魔的光。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石碑的实时画面,手中的保温杯因为过度用力,被捏得微微变形。


    “都看清楚了!”他猛地一拍桌子,对着会议室里一众夏国最高级别的将领和智囊团成员低吼,“这不只是一座石碑!这是先生亲手为我们所有人,为这个浮躁的时代,刻下的警示!”
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句地宣布。


    “我提议,将此碑,正式命名为——【谦逊之碑】!”


    “其核心要义,只有四个字——返璞归真!”


    “先生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们,一切浮夸的外表,一切虚妄的力量,一切源于傲慢的欲望,在真正的‘道’面前,都将被洗刷一空,回归最原始、最质朴的形态!这,才是我们未来一切行动的最高纲领!”


    会议室里,所有人肃然起敬,齐齐起立。


    “遵命!”


    与此同时,金陵清洁联盟内部,也在进行着一场深刻的思想学习运动。


    王德发与赵无极,两人如今都换上了一身最朴素的灰色麻布长袍,摒弃了所有配饰。他们带领着联盟核心成员,在距离【谦逊之碑】一公里外的安全区,盘膝而坐,进行每日的例行瞻仰。


    “悟了么?”王德发的声音嘶哑,“先生的‘清洁’之道,又进入了新的境界。之前的‘垃圾分类’,只是术。而今日这【谦逊之碑】,才是‘道’!”


    赵无极面色惨白,眼神却无比虔诚:“没错。我们追求效率,追求结果,却忽略了‘清洁’本身的纯粹性。我们以为把垃圾扫掉就行,却没想过,我们扫垃圾的行为本身,是不是也成了一种新的‘垃圾’。”


    两人的目光交汇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悔恨与……新的狂热。


    “传我命令!”王德发站起身,对着所有联盟成员宣布,“从今日起,联盟所有行动,必须遵循‘石碑精神’!衣着从简,言行从简,武技从简!每日来此瞻仰【谦逊之碑】一个时辰,反思自身的‘浮夸’与‘不洁’!谁要是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,就是对先生最大的不敬!直接当成‘顽固污渍’处理掉!”


    一场席卷全球的“极简主义”和“返璞归真”的诡异潮流,就这样,由一块石头和一群“清洁工”的狂热解读,拉开了序幕。无数奢侈品牌股价暴跌,麻布长袍和手工草鞋成了新的时尚风向标。


    而此刻,掀起这场世界浪潮的林默,正面临着搬入新家以来最严峻的挑战。


    潜龙山庄,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前。


    林默单膝跪地,右手举着一个高倍放大镜,左手食指戴着白色手套,小心翼翼地指向玻璃上一个微不可察的印记。


    那是一个小手印。


    或者说,是一个小手印的残骸。极淡,近乎透明,只有在某个特定的反光角度下,才能勉强看到一丝轮廓。这或许是昨天搬家师傅在安装玻璃时不小心留下的,尽管他已经用专业的玻璃清洁剂和无尘布擦拭了三遍,但这个印记,依旧顽固地存在着。


    它就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上,沾染的一粒比微米还小的灰尘。


    普通人别说用肉眼,就是用脸贴在玻璃上,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。


    但在林默眼中,这块污渍,简直比昨天那个八百米高的金色巨人还要刺眼。


    “物理层面的油脂残留……”他眉头紧锁,放下了放大镜。


    这种污渍,已经渗透进了玻璃表层的微观结构里,常规的物理和化学清洁手段,已经达到了极限。


    林默站起身,面无表情地回到客厅,从他的蓝色塑料桶里,取出了那块平平无奇的【因果抹布】。


    既然物理层面无法解决,那就从概念层面,将这个“污渍”的存在,彻底抹除。


    他回到窗边,屏住呼吸,用一种处理核废料般的谨慎姿态,将【因果抹布】轻轻地贴上了那个手印所在的位置。


    然后,他开始擦拭。


    一秒。


    两秒。


    三秒。


    林默抬起抹布,再次举起放大镜。


    那个手印,还在那里。纹丝不动,甚至因为刚才的摩擦,显得更加清晰了一点点。


    【因果抹布】……失效了。


    林默愣住了。


    他看着手里的抹布,又看了看玻璃上的手印,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感,从心底涌了上来。


    【因果抹布】能擦除“怨念结晶”,是因为“怨念”是一种概念层面的污秽。但眼前这个手印,它……它就是个普通的手印。它只是单纯的、物理的、该死的……脏。


    工具的维度太高,而污渍的维度……太低了。


    “呼……”


    林默缓缓吐出一口气,胸口感到一阵发闷。


    不行。


    他转身回到书房,在那张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书桌前坐下,摊开了他的记事本。


    起草第三条家规。


    “第一条,‘禁止任何形式的窥探’,解决了信息层面的污染。”


    “第二条,‘禁止节肢动物门昆虫纲双翅目生物进入’,解决了生物层面的污染。”


    他拿起那支【规则雕刻笔】,笔尖悬在纸上,却迟迟没有落下。


    “第三条……”


    他想起了那个金光闪闪的电话亭,想起了那座俗不可耐的黄金宫殿,想起了那个八百米高的、毫无设计感的巨人。


    那些东西,严格来说,并不“脏”。它们没有细菌,没有灰尘,甚至还闪闪发光。


    但它们……丑。


    一种直击灵魂的、让人感到生理性不适的、破坏了环境整体美感的……丑。


    林默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。


    “禁止在我的地盘上,摆放任何未经许可的、丑陋的装饰品。”


    他将这句话写在了纸上,但立刻又用笔划掉了。


    不行。


    这个定义太模糊了。


    “丑”,是一种比“脏”更主观、更难以量化的污染。


    “脏”是有客观标准的。菌落总数、PM2.5浓度、化学残留物含量……这些都可以被数据化。


    但“丑”呢?


    什么是“丑”?不对称就是丑吗?那毕加索的画算什么?色彩不和谐就是丑吗?那波普艺术又算什么?不符合黄金分割比例就是丑吗?


    如果规则的定义不够精准,就会出现漏洞。


    而漏洞,本身就是一种秩序上的不完美。是一种比看得见的污渍,更让他难以忍受的……概念层面的“脏”。


    他必须用最严谨、最精准、如同编写底层代码般的语言,去定义“丑陋”。


    制定一个完美的审美标准,一个可以被“规则”所理解和执行的、绝对的、不容置疑的……美学定律。


    就在他为了一个“丑”字而陷入沉思的此刻。


    遥远的、不可名状的深渊维度中。


    一座由哀嚎的血肉与扭曲的骨骼构成的宏伟建筑内,一个被誉为“最伟大血肉建筑师”的恐怖存在,刚刚完成了它的得意之作——“哀嚎之塔”的设计图。它满意地欣赏着图纸上那精妙的、充满了痛苦与不谐之美的结构,然后,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个“艺术项目”的选址。


    它的触须在星图上划过,最终,停在了一个刚刚经历了“傲慢”洗礼的、有趣的低等世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