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的身影，彻底消失在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。


    全球各大势力的监控屏幕，在这一刻，变成了一片漆黑。


    信号中断了。


    没有任何探测器能穿透那道裂隙，窥探到深渊之下的秘密。


    “他进去了……他就这么……走下去了？”


    北美CIA总部，那位白发顾问瘫坐在椅子上，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。


    “疯子……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！深渊之下是高维碎片的投影，是物理规则彻底崩坏的混沌之地！血肉之躯怎么可能……”


    夏国，镇武司总部。


    秦振山死死盯着漆黑的屏幕，双拳紧握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

    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担忧，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信任与期待。


    “收尾……先生这是去处理最核心的污染源了。”


    “这是最后的工序，也是最重要的工-序。”


    “看着吧，等先生出来的时候，这个世界，就‘干净’了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与此同时。


    深渊裂隙之内。


    林默正行走在一片光怪陆离、完全违背了物理法则的混沌空间里。


    四周没有上下左右之分。


    破碎的大陆板块如同悬浮的岛屿，在扭曲的光线中缓缓漂移。远方，一颗颗猩红的、仿佛由血液构成的星辰在脉动，散发着不祥的光。


    无数长着翅膀的眼球、由蠕动触须构成的阴影、发出婴儿啼哭声的骸骨巨兽……各种在人类噩梦最深处才会诞生的魔物，从四面八方，潮水般向他涌来。


    它们带来了能逼疯神明的尖啸，带来了能冻结灵魂的寒意，带来了能腐蚀万物的气息。
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恐怖的魔物，在靠近林默身体周围一米范围时，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、绝对光滑的玻璃墙。


    不，比那更彻底。


    它们的身躯，在接触到那个范围的瞬间，便开始无声无息地分解，崩离。


    从血肉到骨骼，从能量到概念，一切构成它们“存在”的元素，都被一种至高的“秩序”强行还原成了最基础的、最“干净”的粒子，然后彻底消散。


    林默甚至没有看它们一眼。


    他只是迈着平稳的步伐，一步步向下走去，仿佛行走在自家小区的楼梯间。


    他周身一米之内，形成了一个绝对“洁净”的领域。


    万法不侵，万秽不染。


    他嫌弃地看着周围的环境，眉头紧锁。


    “这内部结构也太乱了，完全没有规划。管线乱搭，空间利用率极低，还有这么多滋生的害虫。”


    “回头得在评估报告里写上，建议甲方进行内部结构重整。”


    不知走了多久，他终于抵达了这片混沌空间的最深处。


    在这里，他看到了此次任务的最终目标，也是所有污染的源头。


    那是一团无法用语言精确描述的、无比巨大的……肉块。


    它仿佛一颗畸形的、正在疯狂增殖的癌变星球，由亿万计扭曲的肢体、无声哀嚎的面孔、流淌着脓液的腔体和不断鼓起的肉瘤所构成。


    它就是混乱、腐烂、瘟疫、无序的集合体。


    深渊领主——“万秽之母”。


    在林默看到祂的瞬间，一个宏大、混乱、充满了恶意与污染的意志，跨越了维度，直接在林默的脑海中轰然响起：


    “渺小的……秩序生命……感受绝望吧！”


    “吾乃腐烂与瘟疫之集合，是熵增的终极体现！是万物腐朽的归宿！”


    “你的世界，你的文明，你所珍视的一切，终将被吾等的污秽所吞噬、同化、消解！”


    那声音带着能直接污染灵魂的力量，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的生命当场崩溃，化作祂身上一个新的肉瘤。


    然而，林默停下了脚步。


    他脸上没有恐惧，没有凝重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意志。


    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几乎达到生理极限的……极致嫌恶。


    他甚至忍不住，微微侧过头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干呕。


   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
    太恶心了。


    实在是太恶心了。


    他强忍着不适，抬起头，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团巨大的污秽集合体。


    然后，他通过精神的波动，冷冷地，将自己的想法传递了过去。


    “闭嘴。”


    “你……是我见过，最‘脏’的东西。”


    “万秽之母”那混乱的意志，猛地一滞。


    祂准备好的，那足以逼疯神明的亿万句污言秽语和恐怖幻象，瞬间全部卡在了“喉咙”里。


    脏？


    这是什么评价？


    数万个纪元以来，无数挑战者，有神明，有恶魔，有来自其他维度的强大存在。他们恐惧祂，咒骂祂，试图封印祂，净化祂……


    但从没有任何一个生命，在见到祂的本体后，给出的第一个评价，是如此简单、如此朴素，又如此……具有侮辱性的一个字。


    脏？


    林默没有理会祂的错愕，继续用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意念，陈述着自己的“专业评估”：


    “无序的结构，混乱的能量，黏腻的体表，毫无意义的疯狂增殖……”


    “你集合了所有我最讨厌的元素。”


    “从保洁从业者的角度来看，你这种污染物，处理难度极高，且毫无回收价值。”
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没有存在的必要。”


    “你本身，就是对‘干净’这个概念，最彻底的侮辱。”


    “轰——！！！”


    “万秽之母”的亿万张面孔，在这一刻，同时发出了无声的咆哮！


    祂被激怒了！


    一个渺小的，如同灰尘般的秩序生命，竟敢……竟敢用这种方式“评价”祂！


    这不是战斗，不是对抗，而是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、纯粹的……鄙视！


    “死！！！”


    “在无尽的痛苦与腐烂中，成为吾之一部分吧！”


    恐怖的意志化作实质性的风暴，一道道由纯粹恶意与混乱能量构成的“绝望瘟疫”，如同黑色的潮水，朝着林默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！


    这是能污染灵魂本源的攻击，一旦沾染上一丝，即便是武圣，也会在瞬间堕落腐化，变成只知散播瘟疫的怪物。


    面对这灭世般的景象，林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

    他从储物手环里，取出了一件东西。


    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，黑色长柄雨伞。


    他撑开伞。


    【万法不侵遮阳伞】。


    伞面张开的瞬间，所有汹涌而至的黑色瘟疫，仿佛撞上了宇宙的边界，被轻而易举地隔绝在外，无法寸进分毫。


    林默站在伞下，纯白的工作服依旧一尘不染。


    他摇了摇头，语气里充满了对一个不讲卫生、乱扔垃圾的熊孩子的无奈与谴责。


    “乱喷东西，一点都不讲卫生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万秽之母”作为混乱的集合体，第一次，真真切切地，感受到了一种名为“被冒犯”和“被鄙视”的清晰情绪。


    这种清晰、有序的情感，对于祂这种混乱的聚合体而言，本身就是一种剧毒！


    祂，彻底破防了！
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

    疯狂的意志引动了整个深渊裂隙，祂催动了所有的力量，那庞大到如同星球般的肉体开始剧烈蠕动、收缩，积蓄着足以将这片空间彻底碾碎的恐怖能量。


    祂要将这个敢于“侮辱”祂的“洁癖”，连同他那把可恶的伞，一起碾成最基本的粒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