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那足以撕裂维度、污染整个星球的混沌风暴，“万秽之母”爆发出了祂作为深渊领主的全部威能。


    然而，伞下的林默，纯白的工作服依旧一尘不染。


    他甚至还有闲心，对着伞外的狂风骤雨，微微摇了摇头。


    “说了让你别乱喷东西，就是不听。”


    那语气，像极了在训斥一个往家里墙壁上乱涂乱画的熊孩子。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万秽之母”的意志，作为混乱与无序的集合体，第一次，真真切切地，感受到了一种名为“被冒犯”和“被鄙视”的清晰情绪。


    这种清晰、有序的情感，对于祂这种混乱的聚合体而言，本身就是一种剧毒！


    祂，彻底破防了！
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

    疯狂的意志引动了整个深渊裂隙，祂催动了所有的力量，那庞大到如同星球般的肉体开始剧烈蠕动、收缩，积蓄着足以将这片空间彻底碾碎的恐怖能量。


    祂要将这个敢于“侮辱”祂的“洁癖”，连同他那把可恶的伞，一起碾成最基本的粒子！


    看着眼前这更加狂暴的能量潮汐，林默终于有些不耐烦了。


    他收起了【万法不侵遮阳伞】。


    这个动作，让外界所有通过特殊设备勉强维持着微弱信号的观察者，心脏都漏跳了一拍。


    “他收起了防御！他要做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疯了！他要直面深渊领主的本源攻击吗？”


    就在全球顶尖强者都以为他要动用某种惊天动地的攻击手段时，林默却只是从工作服的口袋里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件东西。


    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，甚至边角有些发灰的抹布。


    【因果抹布】。


    他看着眼前那如同沸腾原油般的混沌能量，就像看着一面溅满了顽固油污的厨房玻璃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

    “看来光用洗涤剂是不够了。”


    “对付这种陈年老垢，还是得用点力气物理刮除才行。”


    说完，他一手拿着抹布，对着眼前那片扭曲沸腾的虚空，做出了一个极其简单、极其朴素的动作。


    擦拭。


    就像在擦一块脏了的玻璃。


    就在他手臂挥动的那一瞬间。


    时间，仿佛静止了。


    “万秽之母”那席卷整个裂隙的狂暴攻击，戛然而止。


    不是被挡住，不是被湮灭，而是就那么突兀地、毫无道理地、静止在了半途。


    仿佛一部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

    紧接着，一种源自存在最深处的、无法言喻的恐慌，第一次攫住了“万秽之母”的混乱意志。


    祂发现，自己与这个世界的“连接”……正在被切断。


    不是能量层面的切断，不是空间层面的隔离。


    而是一种更根本的，从“过去”到“现在”，再到“未来”的……断裂！


    “不……这是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我的存在……我的历史……我的概念……正在被……擦掉？”


    “万秽之-母”那混乱的意志中，第一次诞生了名为“恐惧”的清晰逻辑，并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声尖啸。


    林默没有理会。


    他只是皱着眉，继续认真地“擦拭”着。


    他每擦一下，那片被污染的虚空就恢复一分清明。


    而与之对应的，“万秽之-母”那如同癌变星球般庞大的身躯，就变得透明一分。


    祂散播在全世界，寄生在无数生灵体内的污染，也开始同步、无声地消退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全球联合监控中心。


    “报告！全球深渊污染指数……出现异常！”


    “什么异常？！”


    “在……在垂直下跌！不！是断崖式消失！”


    巨大的屏幕上，那代表着全球污染程度的红色曲线，在攀升到历史最高点后，没有丝毫缓冲，直接变成了一条垂直向下的直线，狠狠地砸向了代表“安全”的绿色基准线！


    所有人都目瞪口呆，看着这完全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的诡异画面。
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！那么庞大的污染能量，就算被净化，也该有能量逸散和转化过程！它们……它们去哪了？”


    一位白发苍苍的物理学家，看着屏幕，如同看到了神迹，浑身颤抖。


    夏国，镇武司。


    秦振山看着同样的数据，却是满脸的狂热与理所当然。


    “蠢货，那不是净化。”


    “那是‘擦除’。”


    “先生只是在把这块‘污渍’，从‘世界’这块白布上，彻底地擦掉而已。”


    “对于先生来说，这只是基础操作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深渊之内。


    “住手！你不能这么做！”


    “我是永恒的！我是熵增的体现！我是深渊的一部分！你抹不掉我！”


    “万秽之-母”第一次感到了“死亡”的降临。


    不，那比死亡更彻底。


    死亡，尚有轮回，尚有传说，尚有存在的痕迹。


    而现在，祂感觉到自己存在的“事实”本身，正在被否定。


    祂过去侵蚀的无数世界，祂在时间长河中留下的所有印记，祂作为“万秽之母”这个“概念”……都在那块灰色抹布的擦拭下，变得模糊、淡薄，直至虚无。


    林默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下擦拭。


    他举起抹布，对着光（虽然这里没有光）看了看，似乎在检查是否还有没擦干净的角落。


    然后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眼前的虚空，已经恢复了纯粹的黑暗与宁静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秽与混乱。


    干净了。


    他随手拍了拍抹布，一些微不可察的、仿佛灰尘般的“因果残渣”从抹布上抖落，旋即消散于无形。


    做完这一切，他才将【因果抹布】整齐地叠好，放回了口袋。


    而在他对面。


    那个曾经让无数文明绝望，让神明陨落的深渊领主——“万秽之母”，已经彻底消失了。


    无声无息。


    仿佛祂，以及关于祂的一切，都从未在这个宇宙中出现过。


    随着污染源头的被“擦除”，整个深渊裂隙失去了最核心的支撑。


    “咔嚓——”


    “咔嚓嚓——”


    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，一道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。


    这片被深渊之力强行撕开的、独立于主物质位面之外的混沌空间，开始了剧烈地、不可逆转的崩塌！


    世界，正在“愈合”。


    而身处“伤口”最深处的林默，即将被这毁天灭地的空间风暴，彻底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