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糍看着屏幕上那三行字，下意识抿紧了嘴角。


    糍：【如果我说没有，你会怎么办？】


    信息发送完的一瞬间，她几乎立刻就后悔了。


    她怎么就发出去了？


    以他们之间的关系……他会怎么想？是不是太矫情了？


    温糍抓了抓头发，烦恼地摇了摇头，心乱如麻。


    指尖长按，选择了撤回。几乎同一时间，谢墨的信息跳了出来：


    墨：【那我会很麻烦，需要想很多种办法。】


    墨：【撤回无效】


    墨：【我看见了】


    温糍吐了吐舌头，打字问：【你能想起哪些办法？】


    消息发出后，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”这行字在顶部停留了很久，久到温糍一直盯着屏幕，好奇谢墨到底会回复什么。终于，新信息弹了出来：


    墨：【让你不开心的事和人，消失】


    温糍心头一凛，下一秒，他又发：


    墨：【可惜不可能】


    墨：【那我的世界可能也需要下场雨了。】


    温糍怔了怔，对着这条信息看了半晌，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。


    他这话的意思是，如果她不开心，他也会不开心吗？


    沉默片刻，温糍打字：【谢墨，你上周三，又出门了吗？】


    【嗯】


    【那你，还好吗？】


    【你不是今天才见过我？】


    哦，也是哦。


    他还打篮球呢，那么猛地进球，看起来一点都没事。


    可不知为什么，温糍心里还是一软，一股酸软的情绪还是悄悄散开。最终，她鼓起勇气问：


    【你每周三出去，到底是去干什么啊？】


    隔着屏幕，压迫感似乎少了很多，她终于能把积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抛出来了。


    对面隔了很久都没有回复。


    糍：【如果不想说，也可以的】


    发完这句，他发来一条语音。


    温糍心一跳，拉开阳台的推拉门，缩在墙角处，按下了语音条。


    低郁的嗓音沉沉传来，似乎正躺着，声音有些含糊，带着气音：


    “你真的想知道吗？”


    没等温糍回复，他又发来一张图片。


    图片光线有些暗，但足够清晰。冷白的皮肤上，肘窝处一个极细的暗红针孔格外刺眼。


    【你怎么了？打吊针了？】


    发出去之后，她才觉得不对。这个地方是肘窝，难道是？抽血吗？


    不会吧。


    他每周出去都是为了抽血？所以回来的时候才那么虚弱？可哪有人每周都需要抽血？


    难道，他得了什么绝症？


    联想到谢墨曾因病休学，秦昀的欲言又止，初见他时那苍白的肤色，温糍愈发觉得她的猜测可能是对的，心口一阵发闷。


    【谢墨，你是生病了吗？】


    她指尖微颤，嘴唇因紧张有些泛白。


    【我去献血了，400cc，哈哈】


    “？”温糍一口气堵在胸口，闷得发疼。


    糍：【谢墨，你混蛋！我刚才以为你得绝症了呢。】


    真是气死了，她刚才差点急哭。怎么这么容易上当？这会儿他肯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吧。


    下次再也不信他了！


    “如果我得绝症，你会难过吗？”


    被戏弄的气愤突然消散，温糍一愣，眼神有些茫然。


    所以刚才，她是怕他死了，才难过的吗？


    她用力咬着下唇，回道：【哦，不好意思，不会耶】


    墨：【狠心的女人】


    糍：【最毒妇人心】


    发完，他又来一条语音。


    “现在心情好了？不哭了？”


    温糍指尖微顿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绕了这么大圈子，原来是为了这个。然而心底那点残余的郁闷，真的悄无声息地散了。


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，温糍认真地打字：【谢墨，谢谢你。】


    发完又又又迅速撤回。


    糍：【你帮我谢谢它。】


    糍：【拉布布.ipg】


    那边，谢墨对着“撤回”的信息，扯了扯唇角：


    【转告它了】


    【拉布布.jpg】


    *


    两个一模一样的拉布布小精灵，咧着同样的大嘴，一起笑。


    温糍也忍不住笑了笑，收起了手机。


    “发完了？”


    温糍吓了一跳，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：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

    王静雅嚼着珍珠，斜倚在门框上：“大姐，拜托，我拉门那么大声音你都听不见。”


    她走进来，把手里的奶茶递给温糍一杯:“从你抱着手机傻笑开始，我就在这儿了。怎么，跟谢大帅哥聊完了？”


    温糍耳根一热：“我哪有傻笑，你看错了。”


    “得了吧。”王静雅道，“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。刚才是不是还谢谢他？谢什么呀？他逗你来不及，我告诉你啊，对待男孩子，要吊着他……”


    温糍被说得脸烫：“你越说越离谱了，还看人手机。”


    “不小心看了一眼，结果就好奇没刹住车嘛。”她拉开推拉门进来，王静雅也跟着，嘴碎个不停，“说真的，这个谢先生对你可真不一般。”


    “哪有。”


    王静雅见她这样，心知肚明，也不再穷追猛打，只是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：“你真没想过换个人？”


    温糍抿着唇不说话，咬着奶茶吸管。


    王静雅看她这个模样，刚才得到的消息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口。这丫头，太纯情，太死心眼了。现在直接告诉她，说不定能直接给她整崩溃。


    过两天，她还要忙妹妹搬家的事情呢。


    王静雅心疼地多看了她几眼：“行了，不闹你了。对了，有件事能不能帮我个忙？”


    她拿出手机，点开一张奢牌球鞋的图片给温糍看：“就我哥，他们二奢圈倒卖的，想买这双鞋，卖家就是我们学校的，约的下周末。你知道的我下周末要去约会……”


    温糍一听就点头：“你去吧，到时候我帮你去拿。”


    “一手交钱，一手交货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
    小姑娘收拾收拾，拿出一叠招聘广告单，又开始一家家打兼职电话。校园里面的勤工助学工资太低，她还想找找外面的工作机会。


    王静雅看着，叹了口气，低头给表哥发信息：【我告诉你，你最好信息来源靠谱！】


    奥斯卡第一帅：【保真，你们学校的沈无涧特喜欢转卖奢品】


    王静雅：【说的不是这个，是你说的暑假他发的那个朋友圈】


    奥斯卡第一帅：【我靠，那就更真了，评论区都是吹捧他的，那双鞋全球限量，两万块一双呢。这才多久，他就不要了，卖二奢，逼哥……】


    王静雅懒得再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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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后面的叨叨，摁灭手机，忧心忡忡地看着温糍。


    这傻丫头怕不是当时还真以为她那男朋友被人告抄袭，经济危机呢吧。


    人家就是找借口，不想给她妹妹出医药费，担那个烂摊子。


    察觉到注视的目光，温糍抬眸，眼神询问“怎么了”？


    王静雅笑了笑：“别太累了。”


    温糍扯了扯唇，摇头：“没关系。”


    她说话的时候脖颈微微上扬，瓷白的脖子像天鹅似的修长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，柔软的黑发随之滑过颈侧。


    靠，真是，王静雅飞速眨睫：“我突然在想，我要不要跟曲楠约会了。”
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
    “我怀疑我性取向，可能是水仙花。”王静雅扑过来一把抱住她，“糍糍，我好像爱上你了，要不你跟我谈吧。”


    温糍笑着把宣传单怼到她脸上：“爱我？行啊，那陈教授的环境建模，你一个人做吧，我好匀出时间找兼职。”


    “啊啊啊！！！不要啊，我又不爱你了。”


    “渣女。”


    两个人打闹一圈，所有的烦心事真的消散了。


    王静雅抽走她的宣传单，正色道：“好了，不说笑了，兼职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，前段时间你东奔西跑帮你妹妹找房子，看你憔悴的。现在上床歇一会吧。”


    她不说还好，一说温糍还真倦了。最后架不住王静雅连推带哄，真就上床眯了一会儿。


    *


    再一睁眼，天都黑了。


    寝室里没人，张雨庭、陈竹都没回来，手机屏幕亮着，是王静雅发的信息：“宝贝！网吧五连坐，姐先去开黑了！”


    温糍揉了揉眼睛，困意稍稍消退，指尖划过屏幕，却不小心点进另一个对话框。


    他也发了信息。


    短短一行字，却让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

    【出来，宿舍楼下，给你钥匙】


    ？？？


    这是什么时候发的。


    温糍一看时间，就在她爬上床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，现在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。


    他还在吗？


    不至于吧，一直在外面就这样等她两小时？


    他怎么不打电话过来？


    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慌了神，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。


    她们宿舍楼的位置正好能望见公寓入口。温糍扒着阳台的栏杆向下张望，视线飞快地扫过入口处，并没有停着什么车。


    她愣了一下，随即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。


    真是睡糊涂了！这是学校内部的公寓小区，外来车辆根本开不进来，他要是来了，最多只能把车停在外面，她在这能看到什么？


    一阵夜风吹来，带着秋天的微寒，彻底散了睡意。


    就在她纠结怎么问他的时候，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两下。


    墨：【看够了？】


    墨：【下来】


    天啊！


    来不及多想，温糍匆匆梳了个马尾，披了件长袖衬衫外套，拔脚就往楼下跑。


    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，四处张望却根本没个人影。她正要低头发信息，胳膊却被人从后面轻轻一拉，人瞬间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。


    昏黄路灯下，谢墨唇色微红，修长的手指搭在唇上，轻“嘘”了一声，指了指小区大门的方向。


    “你男朋友就在前面。”


    “小声。”


    “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