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. 拜把子

作品:《恶女总有死鬼磨[年代]

    邓霞下了工回到家还在说这事,“各家都回去看了,都说不是自己的小孩上了山,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瞒的,要我说,惹了山君发怒还能死里逃生,大家伙儿都该道喜。”


    真·死里逃生的钟颖对此只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。


    邓霞才注意到女儿头发是湿的,身上衣服也换了,她奇道,“怎么大下午的洗头洗澡?”


    钟颖不能如实说自己是掉进了河里,只能打哈哈,“天太热了,天天一身的汗,我忍不了了,下午有空就先洗了。”


    “娘,为什么管山上的老虎叫山君啊?”钟颖转移话题,当然她也是真的有些好奇。


    “咱们颖山上那可不是寻常老虎,有人见过,是一只白虎!”邓霞说着,一边走进厨房准备做晚饭,“大家都说这白虎是山神娘娘派来人间的使者,管着山上的各种野兽,几十年来山上从来没有下来过黄鼠狼之类的野兽偷吃人养的鸡,所以人们才尊称它一声‘山君’。”


    钟颖听得聚精会神,原来是这样,人们敬怕颖山上的猛兽,鲜少上山;而颖山上的野兽也从不攻击山脚下的村落,两者奇异的形成一种互不侵犯的和谐共处。


    邓霞见女儿跟着自己进了厨房,立时将钟颖撵了出去,“不是刚洗过澡了,快出去!”


    苗素云拿着从屋后自留地摘的小葱走到厨房门口,闻言抿唇一笑,“小妹,你出去吧,别又热出一身的汗,我来帮忙就行。”


    钟颖只能退出了厨房,这巴掌大的屋子还真容不下三个人。


    到了晚上,夜深人静,人们都睡下了,钟颖却衣着齐整,硬是挤在红糖的狗窝里,靠着大黑狗打瞌睡。她的生物钟已经在这个时代被向前拨了大半圈,要像再像现代时那样熬夜,钟颖还真有点熬不住。


    红糖鼻子一动,立刻警觉的醒来,从趴伏猛地变成站起身来,令靠着它的钟颖一个踉跄,也跟着惊醒过来。


    李霖时瞥了一眼身后的李长贵,接着抬脚走到屋门前,难得规规矩矩的没有硬闯,只站在外面叫里面的人,“钟颖。”


    红糖就要张口吠叫,却被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攥住嘴筒子。


    “嘘,”钟颖可不想让已经睡熟的家人们都醒过来,压低声音对着大黑狗叮嘱着,“别叫,都是自己人。”


    她顿了一下,改口,“都是自己鬼。”


    李霖时见无人回应,以为钟颖是睡着了,又叫了一声,“钟颖。”


    屋门上方一块不算大的四方玻璃透出外面的影影绰绰,还一声叫着一声的名字,就算是钟颖知道外面是谁,也被这极像恐怖片的瘆人桥段激得竖起一身的汗毛。


    钟颖见红糖安静下来,这才慢慢松开了手,她起身朝门口走去,快速搓了搓胳膊,拉开了屋门,“别喊我了,半夜鬼在门外叫人名字很吓人的好吗?”


    把胳膊上的汗毛全部压下去,钟颖忍不住抱怨,“以前不都是直接进,也没见你这么礼貌……”


    李长贵一听这话,目光立刻在他四堂哥和钟颖之间扫过,仿佛二人脑袋上徐徐升起两个大字——“奸、情”。


    李霖时默默无言。


    钟颖也不是要讨个说法,只不过随口抱怨一句,现在还是正事要紧,她问,“东西带来了吗?”


    李霖时点了下头,两手一翻,手上出现三个小酒盅杯子和一个拧着盖的绿玻璃瓶,这是他回他自己家悄悄拿的,他爹李明过年时打的酒,现在还剩小半瓶。


    盖子一拧开,浓烈的酒味就涌了出来,小酒盅容量很小,倒进去的酒也就一口的量。


    没吃过猪肉、只见过猪跑,钟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拜把子这事,皎皎月光透过大敞的屋门洒进来,落在她的身上,她按照记忆照葫芦画瓢的端着酒盅跪在屋中空地上。


    李霖时和李长贵如同她一般端着酒盅跪在她两侧。


    红糖安安静静的趴在旧棉袄的窝里,看着钟颖在屋里跪下,它看不见别的,只能闻到一种河水味和另一种有些陌生的气味。


    “苍天在上,厚土在下,”拜把子这事太中二了,钟颖努力憋笑,正色念着词,“今日我们三个在此结为异姓姐弟,大姐钟颖——”


    接话的却是李长贵,他疑惑的“咦”了一声,扭头去看钟颖,“不对吧,按照年龄,咱仨里不应该是我四堂哥最大?”


    李长贵的认知里,自然是该二十二岁的堂哥为大,然后是二十一岁的钟颖,再是十九岁的他。


    “我当然是最大的。”钟颖说,按照死时的年龄,在场的各位都是弟弟。


    她腾出一只手,五指张开对着深谙内情的李霖时示意,她可是比他大五岁。


    咫尺之间,她那双眼眸灵动的仿佛会说话一般,李霖时闪躲着垂下眼眸,睫毛微颤。


    李长贵见他堂哥居然就这么默认下来,又一次难以置信。


    不是,哥?你?她扬起一个巴掌,你就不敢吭声了?


    李长贵无话可说,算了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反正怎么样他都是最小的那个。


    “大姐,钟颖。”


    “行二,李霖时。”


    “三弟,李长贵。”


    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”钟颖顿了顿,把接下来的半句稍微改了一下,“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。”


    李霖时和李长贵同时看向她。


    钟颖理直气壮,“看我干嘛?你们都已经死了。”


    她这句大实话让两鬼一时都无话可说。


    钟颖端着小酒盅仰头一口闷,处理粗糙的白酒带着一种霸道的辛辣,令她忍不住的嘶气。


    李霖时喉结滚动,两口喝完了盅中酒,如泥牛入海,融入河水之中。


    而对于李长贵来说,就像那句话说的,酒肉穿肠过,尽数撒在了夯土地面上。


    钟颖看着地面上一小滩被酒液的深色痕迹,很快安慰道,“没事,心意到了就行。”


    李长贵却没有像她那样乐观,总觉得心里没底,“这样子真的能行吗?”


    钟颖撑着膝盖踉跄着站起来,“行!怎么不行!你放心,姐一定让你出去看一眼所校——”


    大着舌头说完,钟颖身形一晃,脚一软向后倒退一步,腿弯磕到木板床边,就这样一头栽倒在床。


    李长贵站起来,忍不住的羡慕,“做人真好,能倒头就睡。”


    李霖时也站起身来,“我们走吧。”


    李长贵应了一声,把酒盅、酒瓶拿起来,转身抬脚就走出了屋子。


    李霖时握住门把手,在屋门关上的前一瞬,他抬眸,视线不禁落到躺在床上的钟颖身上,缓缓把门关上。


    等门彻底关上,床边的大黑狗才把头低下去,压在爪子上面,阖上了眼睛。
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,钟颖醒过来后,太阳穴一跳一跳的,头隐隐作痛,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杯就倒,一定不是她身体太菜了,而是这时候的酒酿造的不纯。


    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刻牌位了。


    钟颖一口气吹掉四方木板上的木屑,“义弟李霖时之牌位”几个字清晰显露。


    “就这一个牌位我躲在屋里刻了整整一天半!还好我不是什么勤快人设,躲懒不去上工我爹娘也由着我,不然哪来的时间搞这个。”钟颖忍不住抱怨,“不过你名字也太多笔画了,你为什么不叫李一一?”


    这样她就可以少刻二十一道笔画了!


    李长贵抢先说道,“那可不行!我大伯特意找三姑婆算的,我哥五行缺水,就需要个和‘水’沾边的字补一补。”


    钟颖面无表情的看向李霖时,手里还攥着刻刀,“那你为什么不叫李一水。”


    这样也只有十二画,而不是“李霖时”三个字加起来的足足三十画。


    “我大伯家的几个堂哥都是‘时’字辈的,”李长贵掰着手指头说,“大堂哥叫李钢时,二堂哥叫李荣时。”


    钟颖弯腰去拿另一块木板的动作一顿,“你大堂哥该不会是五行缺金,你二堂哥五行缺木?”


    “对啊。”李长贵点点头。


    钟颖忍不住又去看李霖时,“你确定三姑婆真的会算?姓李,你大哥是金,你二哥是木……”


    这也太容易让人想起神话故事里同姓的那一家子了,好像那一家也是三子一女。


    李霖时很快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,这一刻神奇的与她思想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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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频,“……应该就只是巧合。”


    “啧,巧得有点吓人了。”钟颖咋舌,“同样是第三个儿子死了,一个是死后以莲花化作身体,而你,算是用河水化作身体吗?简直像是谶语。”


    两人前面的话李长贵听不明白,最后一个词他可知道,“其实我爹也这么说过。”


    李长贵小心的瞟了李霖时一眼,“四堂哥死后,我听我爹私下在家里说了那么一句,说是大伯起的名不好,‘霖’字太大,一般人压不住,所以才害得四堂哥死在了甘霖河里。我爹还说,还好他给我取名的时候没搞这些花里胡哨的……”


    “迷信。”钟颖翻了个白眼,“那我名字还是颖山的‘颖’呢,是山不够高?还是山不够有份量?也没见我死在山里。”


    李长贵瞪大了双眼,“姐!快呸呸呸!这种话你都敢说!”


    钟颖无所谓的耸耸肩,也就过去的人注重言语上避谶,现代人动不动就是“哥哥好帅,我要死了”、“哈哈哈笑死了”、“fuck又加班,好想死一死”之类的话挂在嘴边。


    李霖时站在旁边冷眼旁观,越与钟颖接触,他越能察觉到,这具身体里存在着一个独特的灵魂,不信神鬼更信自己、敢想敢做,她确实不像是这个时代长大的人。


    又刻了一天钟颖才把李长贵的牌位刻好,他的名字比他堂哥名字的笔画少一些,但也没少太多,所以李长贵同样收获了一句“为什么你不叫李一一”的怨气质问。


    “社员们注意了,后天去交公粮——都早点起——”李明下午去公社开会,回来就立马在同甘生产队走街串巷的通知着人们。


    邓霞从厨房里立刻钻了出来,听得更真切了,她面色一喜,“太好了,交完公粮就能给各家分粮食了!”


    钟颖也是心头一喜,看向两鬼,“太好了,可以‘搭便车’去公社了!”


    李长贵不解,“姐,拿回儿去交公粮不是走着去公社粮管所的,咱们生产队牛车还要用来载粮食,肯定不能让你坐。”


    钟颖懒得和他解释“搭便车”到底是什么意思,她只兴奋的看向李霖时,“我们马上就去试试看你们能不能出去,等交公粮的时候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公社!”


    李霖时点点头。


    “娘,我去河边洗衣服!”钟颖把两个牌位盖在衣服底下,抱着胡乱塞了几件衣服的脸盆就往外跑。


    邓霞都来不及拦她,只能冲着她的背影喊,“马上要吃饭了!”


    钟颖头都不回,“我很快就回来——”


    真的在河边洗衣服的钟妮抬头看见钟颖,远远朝她挥手打招呼。


    钟颖也朝她使劲挥了挥手,却没有走到河边,反而继续向前走。


    “堂姐她抱着盆子不是来河边洗衣服吗?”钟妮疑惑不解的喃喃自语。


    飘在她身后的女鬼身随心动,幽幽朝钟颖飘去。


    “大侄女,”曹芳追上钟颖,好奇的问道,“你这是牌位都刻好了?”


    “嗯!”钟颖重重的点了下头,“可算是弄完了!我们这就要去试试看能不能出去,要是可以的话交公粮那天就可以去公社了!”


    曹芳听得也不由得心动,要是真能行的话,她是不是也可以托侄女和妮儿说一句,让闺女带着自己的牌位,这样她也能出去看看。十六年了,也不知道外面都发展成什么样子了……


    就这样,钟颖一人走在前面,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三只鬼。


    经过村口界碑石,钟颖又走出几步远,这才停下脚步,抱着脸盆转过身来,对着李霖时和李长贵两鬼说,“你们试试能出来吗?”


    李长贵按捺不住的激动,比起生前痛苦无望的一天天挨日子,死后他反而有了奔头,反倒有种活着的感觉。


    他立刻追随着钟颖的脚步向外走,可在就要走过青石碑旁时,那一步怎么都迈不出去。


    李霖时试了一下,也是不行。


    曹芳在一旁看着,推测道,“会不会是拜把子不管用?是不是还是只有拜天地是作数的?”


    李长贵眼巴巴看着钟颖,“嫂子——”


    钟颖扶额,只觉脑壳疼,现在反悔撂挑子行不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