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国公府，正堂。


    空气死寂。


    那名抱着账册的灰袍账房，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判官，当着满堂勋贵的面，将刘申的家底，一条条，一桩桩，算得清清楚楚。


    “刘公，您府上后花园那座假山，用的是太湖石，市价三万两。但这石头，是当年修建皇家园林时，从官船上‘遗落’的。按律，当以盗窃国库论处。”


    “您寿宴时，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的八匹汗血宝马，未曾报备兵部，私藏良驹，等同于私蓄武装。这八匹马，也要充公。”


    “还有您最喜爱的那只白玉狮子，乃是前朝贡品，本应存于内帑，却被您用一百两银子，从一个落魄太监手里‘买’了来……”


    每一句话，都像一记耳光，狠狠抽在刘申和在场所有勋贵的脸上。


    他们这才惊恐地发现，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、习以为常的生财之道，在东厂的账本面前，全都变成了催命的罪证。


    刘申的身体晃了晃，他看着沐惊尘，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，第一次露出了哀求的神色。


    “侯……侯爷……”


    他的声音干涩沙哑，“老臣……知错了。老臣愿捐！愿为国分忧！”


    他身后的那些侯爷伯爷们，也如梦初醒，争先恐后地跪了一地。


    “我等愿捐！”


    “请侯爷给条活路！”


    “我等愿为运河工程，鞠躬尽瘁！”


    沐惊尘端起桌上的茶，轻轻吹了吹，没有说话。


    他越是沉默，堂下的勋贵们就越是恐惧。


    直到茶水微凉，他才呷了一口，慢悠悠地开口：“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

    众人猛地抬头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


    “捐，不是让你们伤筋动骨。”沐惊尘放下茶杯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道菜，“是让你们倾家荡产。”


    他指了指那名账房先生。


    “他会帮你们算好。你们每个人的家产，留下三成，够你们的家人，在京城租个小院，每日粗茶淡饭，足矣。”


    “剩下的七成，”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，“都给我吐出来。一文钱，都不能少。”


    刘申眼前一黑，差点当场昏死过去。


    七成！


    那不是捐家产，那是割命根子！


    “侯爷！这……这也太……”一个年轻的伯爵忍不住开口，话没说完，就被旁边的人死死捂住了嘴。


    沐惊尘没有看他，只是站起身，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褶皱。


    “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捐。”


    他踱步到堂前，看着院子里明晃晃的太阳。


    “那样的话，东厂的天牢，正好还空着几间上房。你们的家产，我会派人去抄。到时候，就不是七成了。”


    “是一成，都不会给你们留。”


    死一般的寂静。


    阳光照在那些勋贵的脸上，他们却只感到刺骨的冰寒。


    他们终于明白了。


    这位监国侯，从来就没想过跟他们讲道理，玩规矩。


    他只是在用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优雅，欣赏着他们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整个过程。


    “老臣……遵命。”


    刘申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，瘫跪在地，从牙缝里，挤出了这四个字。


    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


    他转身，向外走去。


    “周三。”


    一直守在门外的周三，立刻像头猎犬般窜了进来：“督主！”


    “大人，帮各位大人，清点家产。”沐惊尘的语气轻快了几分，“手脚麻利点，别耽误了中午的饭点。”


    “得嘞！”


    周三狞笑着，从腰间抽出一把崭新的算盘，那算盘珠子，都是用人骨打磨的。


    他身后，数十名缇骑涌入，手里拿的不是刀，而是账本和封条。


    英国公府，还有这满堂勋贵的府邸，在这一刻，变成了东厂的账房。


    沐惊尘没有再回头看一眼。


    他刚走出府门，脑海里那个活泼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。


    叮！‘以德服人’成就超额完成！主人您真是太善良了，竟然还给他们留了三成！要是我的话，连他们家狗的饭盆都得充公！】


    任务评价：SSS！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抄家……啊不，是劝捐！


    奖励结算中……气运点+15000！获得特殊道具：‘周扒皮的算盘’（装备后，所有抄没家产收益+5%）】


    沐惊尘的脚步顿了顿。


    他觉得这个系统，可能很快就要被他亲手格式化了。


    就在此时，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天际传来。


    一只通体雪白的“神行信鸽”，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，精准地落在了凌霜月的肩上。


    凌霜月取下信鸽腿上的铜管，递给沐惊尘。


    “北境，八百里加急。”


    沐惊尘展开纸条，上面只有寥寥数语，字迹潦草，显然是写信人情急之下所书。


    “督主亲启：龙纹银圆，边市受阻。蛮族拒收，斥为劣币。军心浮动，恳请示下。”


    落款，是秦啸天。


    周三也凑过来看了一眼，顿时火冒三丈：“他娘的！这帮草原上的蛮子，给脸不要脸！咱们足银足两的龙纹银圆，比他们那掺了铜的破烂玩意儿好一百倍，他们居然敢说是劣币？”


    沐惊尘的脸上，却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表情。


    “有意思。”


    他将纸条递给凌霜月，让她销毁。


    “他们不是不知道新钱好。”沐惊尘淡淡地说道，“他们只是觉得，这钱太好了，好到可以拿来跟我们讨价还价。”


    周三一愣：“您的意思是……他们想趁机抬价？”
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沐惊尘望着北方的天空，“以前的朝廷，军饷都发不齐，边军只能用劣币和他们交易，吃了暗亏。现在，我给了边军最好的钱，他们就想用拿捏旧朝廷的法子，来拿捏我。”


    “他们想告诉我，这北境的规矩，还是他们说了算。”


    周三咬牙切齿：“督主，下令吧！末将愿带三千铁骑，踏平他们的王帐！让他们知道知道，现在谁才是规矩！”


    沐惊尘摇了摇头。


    “跟一群连账都不会算的蛮子动刀，太掉价了。”


    他转身上了马车。


    “回银行。”
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他脑海中的系统界面，再次刷新。


    检测到紧急事态：北境贸易争端！】


    贴心的小管家为您提供以下解决方案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