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国公的脸色微微一白。


    “你父亲，一生最大的功绩，是为先帝搜罗了十二名绝色舞姬，获赐‘忠勤伯’之号。他养在外宅的女人，比东厂的缇骑都多。”


    “至于你……”沐惊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，像是在打量一件无用的旧家具，“你去年写了首诗，称颂陛下新建的万春园，辞藻华丽，得了不少彩头。”


    沐惊尘站起身，踱步到老国公面前，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。


    “祖宗的功劳，是他们用命换来的荣耀。不是让你们这些不肖子孙，躺在上面吸食帝国骨髓的饭碗。”
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陈国公气得浑身发抖，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

    沐惊尘没再理他，目光越过他，投向了队列末尾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七品官服的年轻官员。


    “你，出列。”


    那官员猛地一哆嗦，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，头埋得快要戳进地里。


    “抬起头。叫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下……下官……工部主事，张海。”


    “你上个月，写了份疏通南北大运河的折子，我看了。”沐惊尘说，“想法不错，为何被驳回了？”


    张海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，他嘴唇哆嗦着，瞟了一眼旁边的陈国公，不敢说话。


    “说。”沐惊尘只吐出一个字。


    张海心一横，闭着眼喊道：“回……回督主！预算……预算被户部拨去，修缮陈国公家的祖祠了！”


    话音一落，满堂皆静。


    陈国公的脸，白得像一张纸。


    沐惊尘笑了。
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他转头看向陈国公，“从现在起，你不再是国公，你陈家也没有祖祠需要修了。你的爵位，封地，全部收归国库。”


    他再看向张海。


    “修祖祠的钱，悉数划拨给你。即刻起，你官升三级，任工部侍郎，专司运河事宜。钱不够，找皇家银行。人不够，找京营。办不好，我摘了你的脑袋。”


    张海整个人都僵住了，巨大的狂喜与惊骇冲垮了他的理智，他愣在原地，忘了谢恩，也忘了呼吸。


    这……这就当上侍郎了？


    “监国侯……你……你这是滥用私权！无法无天！”陈国公终于反应过来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。


    “法？”沐惊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“在这座殿里，我说的，就是法。”


    站在殿门阴影里的周三，适时地清了清嗓子，声音不大不小，正好让所有人都听得见。


    “督主，那老小子以前的府邸，地段不错，挺宽敞。要不……改成咱们东厂的家属院吧？正好，兄弟们最近娶媳妇的不少，没地方住。”


    “噗通。”


    陈国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，人事不省。


    两名缇骑立刻上前，像拖死狗一样，把他拖出了大殿。


    沐惊尘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勋贵官员，他们的脸，比死人还白。


    “还有谁，想跟本督讲讲祖宗之法？”


    鸦雀无声。
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沐惊尘走回圈椅，重新坐下，“从今往后，爵位，凭功绩换取。边关杀敌，是功。修桥铺路，是功。改良农具，是功。让国库增收一文钱，也是功。”


    “你们的子孙，想要富贵，想要荣耀，就让他们自己，去挣。”


    他挥了挥手。


    “退朝。”


    百官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乾清宫。


    沐惊尘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里，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，有些无趣地打了个哈欠。


    就在此时，一道全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。不再是之前那冰冷无情的机械音，反而带着一种……谄媚的、活泼的调调。


    叮！最终升级已完成！恭喜您，至高无上的主人！“天道气运系统”已成功进化为“贴身生活小管家1.0版”！


    沐惊尘的眉梢跳了一下。


    【今日行程提醒：


    上午：废除千年世袭制度，重塑帝国根基。（已完成√，评价：S+，干得漂亮！）


    【午餐建议：听雨轩的清蒸鲈鱼，配一壶新上的竹叶青。


    【下午：请决定是否要将陈国公的家产充入私库。（选项A：充！必须充！选项B：A是对的。）


    温馨提示：养心殿的李先生（备注：前皇帝），今日斋饭标准为一菜一汤，请勿超标，以免影响其修行。


    沐惊尘沉默了片刻，站起身，走出了大殿。


    他觉得，这天底下，或许终于有了一件，能让他稍微感到头疼的事情。


    听雨轩。


    京城最有名的酒楼，此刻却被清了场。周三像一尊门神，叉着腰站在楼下，但凡有不开眼的向往里闯，都会被他用“督主在里面算账，不想死的滚远点”的眼神给瞪回去。


    二楼临窗的雅座，沐惊尘面前摆着一条刚出锅的清蒸鲈鱼，鱼肉洁白，鲜嫩欲滴。


    他却没有动筷。


    午餐环境评估：优良。光线：充足。空气湿度：45%，适宜。


    【菜品分析：鲈鱼，富含蛋白质，低脂肪。烹饪方式：清蒸，健康。综合评分：9/10。建议：搭配一杯竹叶青，有助于消化，并提升用餐格调。


    脑海里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，让他夹菜的兴致都没了。


    “闭嘴。”他在心里默念。


    【收到！已切换至静音模式。祝您用餐愉快，我最亲爱的主人~?


    最后那个心形符号，让沐惊尘的太阳穴跳了一下。


    他夹起一筷子鱼肉，还没送到嘴边，凌霜月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，声音清冷：“督主，工部出事了。”


    沐惊尘将鱼肉放回盘中，用餐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油渍。


    “说。”


    “张海的运河疏浚工程，停了。”凌霜月言简意赅，“工匠无故哗变，器械一夜之间全数损毁，沿途州府拒不配合，拨给他的银两，在地方上连一粒米都买不到。”


    沐惊尘端起茶杯，吹了吹浮沫。


    “他上任，才三天吧？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“那些老家伙，动作倒是快。”他轻笑一声，把玩着手里的茶杯，“这是在给我上眼药，告诉我没了他们，我连条沟都挖不成。”


    周三不知何时也摸了上来，满脸煞气：“督主，要不我带一队人……”


    “杀鸡，焉用牛刀。”沐惊尘打断他，“一群躺在功劳簿上等死的废物，也配我动刀？”


    他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。


    “周三，去查，这次是谁牵的头。我要他家三代以内，所有人的生辰八字，兴趣爱好，养了几条狗，狗爱吃什么牌子的骨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