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困兽犹斗

作品:《古代狩猎,养活绝美姐妹花!

    夏楚被软禁的消息,像一阵风,一夜之间就吹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

    王柬府上,灯火通明。


    “消息可准?”一个尖嘴猴腮的官员压低了声音,额角的汗还没擦干净。


    他叫赵霖,是工部的一个员外郎,当初跟着张韬捞了不少油水。


    “准得很!”


    另一个稍胖的官员一拍大腿,声音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

    “宫里传出来的,说是陛下亲口下的令,赏了宅子,派了禁军,名为保护,实为圈禁!那夏楚现在就是个笼子里的鸟!”


    最初的惊恐过后,屋里的气氛陡然一松。


    这几日,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吃不下睡不着?夏楚那本奏折就像悬在头顶的铡刀,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掉下来的是不是自己的脑袋。


    “我就说嘛,陛下圣明,岂会容一个黄口小儿在朝堂上无法无天!”


    赵霖长出了一口气,端起茶碗的手都还在抖。


    “慎言。”


    主位上,一直沉默不语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柬终于开了口。


    他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去浮沫,屋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

    张韬倒台后,这伙人隐隐以他为首。


    “陛下是圣明,但不是糊涂。”王柬放下茶盏。


    “夏楚这把刀,是陛下亲自磨的,用来砍谁,陛下心里有数。如今不过是刀太快,血溅得太高,陛下嫌晃眼,先收回鞘里罢了。”


    他扫视了一圈众人。


    “你们当真以为,这就高枕无忧了?”


    赵霖的脸色又白了回去。


    “王大人,那您的意思是?”


    “意思是,趁他入鞘,咱们得想办法,把这刀给他折了。”王柬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发冷,“不然等陛下哪天又想起来用刀了,咱们的脖子,可就凉了。”


    他看向一个角落里始终没说话的人。


    “李侍郎,你怎么看?”


    吏部右侍郎李默,此人向来谨慎。


    他沉吟片刻:“夏楚的罪名,得坐实。不能是功臣,得是权臣,是奸臣。”


    赵霖脑子转得快:“对!就说他恃功骄纵,目无君上!这次扳倒张韬,根本就是为了揽权,为了安插他自己的人!”


    “幽州的事,也得重新翻出来说道说道。”李默补充道,“就说刘崇、张韬二人虽有过,但罪不至死,是夏楚为了军功,夸大其词,构陷忠良!”


    “不错!”王柬点了点头,眼中闪过赞许。


    “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戳着他夏楚的脊梁骨骂。”


    赵霖一拍桌子。


    “到时候,就算陛下有心护着,也得掂量掂量这悠悠众口的分量!”


    王柬站起身,踱到窗边,将推开的窗户缝隙又合上了。


    夜里的凉气被彻底关在外面,屋里只剩下烛火摇曳的闷热。


    “听说,那位夏大人,在新宅子里过得挺惬意?”


    “是,底下人来报,说是要买上好的鱼食,要把池子里的鱼喂肥。”


    王柬哼了一声。


    “养肥了,好下钩?天真。”


    他回过身,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。


    “传信给北边,让他们把尾巴都夹紧了,手里的生意,全都停了。”


    他瞥了赵霖一眼。


    “谁敢在这风口浪尖上露头,自己把脑袋拧下来,别等我动手。”


    “还有,那些没烧干净的账本,都给我沉到护城河底。”


    “这几天,一个个都老实待在府里,别出门,别惹事。”


    王柬的声音沉了下去。


    “陛下要一个‘稳’字,咱们就给陛下这个‘稳’。”


    他扫视一圈,慢悠悠地补完后半句。


    “他夏楚不是喜欢把水搅浑吗?行,咱们就帮他一把,把这池子里的水,搅得再浑点。”


    夜色在城东的另一头,却只有细微的声响。


    石桌上,细密的木屑簌簌落下,积了薄薄一层。


    刀锋游走,一块楠木在夏楚手中渐渐有了生气,鱼身肥硕,尾巴高高翘起。


    啪嗒。


    一份卷宗被轻轻放在石桌上,压住了一小撮刚落下的木屑。


    季衡换了身不起眼的短衫,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后。


    “大人这手艺,倒是越发精进了。”


    “没办法。”


    夏楚头也没抬,手上动作不停,吹了吹木屑。


    “陛下赏的宅子太大,总得找点事做。不然我这日子过得太清闲,岂不是在抱怨圣恩不够浩荡?”


    季衡没接这话,只将那份卷宗推了过去。


    “王柬府上,昨夜有客。跟您猜的八九不离十。”


    “哦?”


    夏楚终于停下手,拿起那条初具雏形的木鱼,对着月光照了照,指腹在鱼身上摩挲。


    “商量出怎么给我定罪了吗?”


    “‘恃功骄纵,目无君上’。”


    季衡的声音压得很低。


    “还有,‘构陷忠良,夸大军功’。吏部右侍郎李默提议,把幽州的事也翻出来,说张韬、刘崇二人罪不至死。”


    夏楚轻笑一声。


    “就这?”


    他把木鱼丢回桌上,发出“叩”的一声轻响。
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王御史能想出什么新鲜词儿呢,搞半天还是老一套。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……他们这书,倒是没白读。”


    季衡一直紧绷的背脊,稍稍松弛。


    “王柬让手下人把所有生意都停了,账本填护城河底。看来是真怕了。”


    “怕?”


    夏楚端起手边的凉茶喝了一口。


    “这不是怕,这是心虚。人一虚,就容易手忙脚乱,一乱,就好办事。”


    他站起身,在院里踱了两步,活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。


    “他们想把水搅浑,让我这尾鱼看不清方向,死在烂泥里。想法不错。”


    夏楚停下脚步,回头看向季衡。


    “可他们忘了,水浑了,才好摸鱼。”


    季衡躬身。


    “大人有何吩咐?”


    “吩咐谈不上,就是最近天干物燥,有点担心走水。”


    夏楚的手指在桌上那份卷宗上轻轻一点。


    “王柬不是让手下人把尾巴夹紧,别出门惹事吗?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“可人关在家里,总会无聊的。无聊了,就容易想些不该想的。”


    夏楚随口说道。


    “你去查查,工部员外郎赵霖,是不是有个不成器的小舅子,生性好赌,听说最近在宝丰楼输了不少!”


    季衡的呼吸一顿,随即垂首。


    “还有。”


    夏楚又拿起那块木头,重新拿起刻刀继续雕刻。


    “听说南城的护城河最近淤泥有点多,疏通河道的民夫比往常勤快了不少。你去跟工部的人问问,是不是朝廷拨了什么专款,这么尽心尽力。别忘了,你是锦衣卫,关心民生,分内之事。”


    季衡沉声应道。
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
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

    夏楚重新低下头,刻刀在木鱼的眼睛上轻轻一点。


    “给他们添把火,别让这锅水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