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章 京城暗流

作品:《古代狩猎,养活绝美姐妹花!

    半个月后,京城。


    风里还是混着尘土和权贵府邸熏香的味儿。


    夏楚没回府,也没进宫,反倒是在神乐司坊那片销金窟里,七拐八拐进了一条黑黢黢的小巷。


    在一扇不起眼的民宅后门前,他抬手叩了三长两短。


    门轴转动。


    屋里只点了一盏孤灯,光晕昏黄,勉强照亮桌案一角。


    案后的男人头也不抬,只顾着翻动手里的卷宗,桌上的茶水早就凉透了。


    “迟了半个时辰。”


    “我刚准备上报,幽州节度使夏楚,于归京途中失踪,下落不明。”


    “路上顺手清了几条疯狗,费了点功夫。”


    夏楚随口应着,自己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。


    他将一个沉甸甸的油布包袱“啪”地一声丢在桌上。


    桌案上的卷宗被震得跳了一下。


    “所以你就绕开皇城司和五城兵马司,三更半夜来敲我的门?”


    季衡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卷宗上挪开,落在那包袱上。


    夏楚没搭腔,伸手解开了油布结。


    里面不是金银,是几本厚厚的账册,和一沓书信。


    季衡慢条斯理地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。


    指尖划过纸页,发出干燥的摩擦声。


    他原本还靠在椅背上,翻得很随意。


    两页过后,他坐直了。


    翻页的动作越来越快,最后只剩下“哗啦——哗啦——”的声响。


    “幽州军械私造,西凉马场倒卖……”


    季衡的声音压得极低。


    “好大的手笔,这不止刘崇一个人。”


    “刘崇?”


    夏楚嗤笑一声,给自己倒了杯早就凉透的茶,一口喝干。


    “他算个什么东西,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猪食槽,方便某些人下嘴罢了。”


    他抬了抬下巴,示意那沓信件的最下面。


    “你要的大鱼,名单在那儿。”


    季衡放下账册,拿起那封信。


    昏黄的灯火下,一个个名字落进他眼中,每一个都足以让这京城抖上三抖。


    屋子里静得可怕。


    只有季衡愈发沉重的呼吸声。


    良久,他将信纸叠好,放回原处。


    “夏楚,这东西交给我,后果你想过么?”
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
    夏楚站起身,掸了掸一路的风尘,活动了一下肩膀。


    “你们锦衣卫,可以名正言顺地搞钱了。”


    他走到门口,脚步一顿,没回头。


    “我的事办完了,剩下的,是你们的活儿。”


    “动静小点,别吓跑了。”


    “也别……让他们来烦我。”


    隔天,金殿之上,气氛肃杀。


    夏楚站在武将队列的最末尾,半阖着眼,眼观鼻,鼻观心,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过去。


    “启禀陛下!”


    一声高喝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

    一个胡子全白的老御史跪在殿中,声音里全是悲愤。


    “臣,弹劾钦差夏楚!”


    “其在幽州,擅调边军,滥用私刑,致使军心动荡!”


    “刘崇乃朝廷二品大员,镇守边关多年,纵有差池,也该押解回京,交由三法司会审!”


    老御史说到激动处,整个人都趴伏在地,声泪俱下。


    “夏楚竟将其当堂捆缚,形同猪狗!此举,是在羞辱我朝廷命官!是在寒天下武将之心啊,陛下!”


    话音刚落,立刻有好几个人跟着出列。


    “臣附议!”


    “请陛下严惩夏楚,以正国法!”


    一时间,朝堂上跪倒一片,个个捶胸顿足,痛心疾首,矛头直指队列末尾那个昏昏欲睡的身影。


    龙椅上的人没什么表情,视线落在了那个好像事不关己的年轻人身上。


    “夏楚,你怎么说?”


    夏楚这才慢吞吞抬起头,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地往前挪了几步,还冲那老御史拱了拱手。


    “王大人,过了啊。”


    他一开口,调子不高,却清清楚楚。


    “您说得对,刘崇好歹是个二品大员,我让人把他捆得跟过年要宰的猪似的,是有点不体面。”


    吏部侍郎张韬那伙人听了,差点没笑出声。


    夏楚话头一转。


    “可我能怎么办呢?当时他的人都快把刀架我脖子上了,我不下点狠手,死的就是我。我这人怕死,死了就什么念想都没了。”


    他顿了顿,视线在那些弹劾他的官员脸上一一扫过,不紧不慢地继续说。


    “至于王大人说的,寒了天下武将的心……我怎么听着,真正心里发寒、睡不着觉的,不是武将,是另一些人呢?”


    “夏楚!”


    张韬终于绷不住了,一步跨出列。


    “你办案不力,构陷同僚,还敢在此巧言令色,污蔑朝臣!”


    “张大人别急啊。”


    夏楚看都没看他,依旧对着皇帝的方向。


    “陛下,臣从幽州回京的路上,遇到了七波刺客。一水儿的死士,招式凌厉,事败即刻服毒,一个活口不留。臣当时就在琢磨,我一个小小的钦差,是刨了谁家祖坟了,能让人家下这么大本钱来杀我?”


    他像是真的在苦思冥想,随即又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手。


    “哦,后来我想明白了。他们不是要杀我,是要杀我带回来的东西。”


    夏楚终于将目光转向张韬,脸上带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笑意。


    “张大人,您说,我猜得对不对?”


    “一派胡言!”张韬脸色铁青,“你有什么证据!”


    “证据?”夏楚笑了,“本来只有七分,但张大人您这么急着跳出来,这不就十分了么?”


    他收起笑容,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,双手呈上。


    “陛下,臣要弹劾吏部侍郎张韬,勾结刘崇,私通西凉,倒卖军械,贪墨军饷!桩桩件件,皆有实证!”


    “比如,”他不等皇帝发问,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。


    “去年秋,幽州军府向兵部报备,称与西凉摩擦,折损战马三百匹,需补军饷二十万两。”


    “可臣查到,这三百匹上等战马,根本没有折损,而是经由张大人的内弟——京城‘德盛昌’马行的东家之手,悄悄卖回给了西凉马场。”


    “一进一出,里外通吃。至于那二十万两军饷,兵部是拨了,可压根就没进幽州军的账。钱去哪儿了呢?”


    夏楚的声音在寂静的金殿中回荡,他歪着头,饶有兴致地看着张韬。


    “张大人,听说您府上上个月新修了一座暖房,遍植江南奇珍,冬天都能开花。真雅致,想必……也挺费钱的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