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二章 土法炼焦
作品:《古代狩猎,养活绝美姐妹花!》 张老铁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工坊。
院子中央,已经围了一圈人,中间放着一个箩筐。
里面装满了黑得发亮的石头。
张老铁挤进人群,二话不说,从箩筐里抓起一块。
入手沉甸甸的,质感坚硬。
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,没什么怪味。
转头对身边的徒弟吼道:
“生火!把老子那个小风箱抬出来!”
很快,一个用来测试的小型锻铁炉被点燃。
张老铁亲自将那块黑煤丢了进去,然后抓起风箱拉杆,猛地一拉一推!
风助火势,炉膛里的木炭瞬间烧得通红。
煤在高温下,开始发出“噼啪”的轻响,表面渐渐泛起一层暗红。
突然青蓝色的火苗,猛地从黑煤的缝隙里窜了出来!
那火焰,干净、纯粹、带着一股惊人的热力!
张老铁死死盯着那簇火焰,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。
甚至能感觉到,扑面而来的热浪,比烧最顶级的木炭时,还要灼人!
“高!这火头,起码比最好的果木炭高了半成!”
不需要任何工具,他那张饱经烟火熏烤的老脸,就是最精准的温度计!
张老铁激动地一拍大腿,声音响彻整个铁坊。
扔掉风箱拉杆,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!
“就这个玩意儿!书上说的没错!大人说的也没错!”
“快!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!派人!把下游山沟里所有的宝贝疙瘩,都给老子运回来!”
“炼焦!给老子往死里炼焦!老子就不信了,等炼出了焦炭,这高炉它敢不给老子流铁水!”
煤矿山沟旁。
义勇营的汉子们光着膀子,挥舞着铁锹,按照夏楚画出的图纸,开始筑窑。
三个巨大的圆形土坑很快被挖了出来。
张老铁背着手,围着土坑转悠,眉头拧成一个疙瘩。
“大人,非要这么麻烦吗?”
凑到正在指挥的夏楚身边,压低了声音。
“依我看,直接把煤堆起来,四周用土一围,上面点火,底下留个风口,让它自个儿慢慢烧,不就完事了?”
“书上那套,又是糊泥,又是封窑的,花里胡哨,谁知道顶不顶用?”
张铁是个铁匠,信奉的就是“实践出真知”,对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。
天然就有一种不信任感。
夏楚没回头,目光依然盯着正在用石灰泥糊窑壁的民兵。
“张师傅,上次高炉炼出来的碎铁,您忘啦?”
噎得张老铁半天说不出话。
那堆跟豆腐渣一样的碎铁,是自己职业生涯里最大的耻辱。
夏楚这才转过身,指了指那本摊开的《矿冶录》。
“书上写得明明白白,煤里有‘硫毒’。直接烧,毒气跑不干净,就算炼成了焦炭,那股毒性也会跑到铁水里。到时候炼出来的铁,还是个脆皮,一碰就碎。”
“筑窑,封烧,就是用文火慢炖的法子,把里面的硫毒一点点全都逼出来!”
“咱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,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。这事,急不得。”
张老铁咂了咂嘴,没再吭声。
道理他好像懂了,但心里还是犯嘀咕。
又是硫毒又是封窑的……这年轻人,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啥玩意儿?
……
三天后。
第一座焦窑终于到了开窑的日子。
窑口早就被泥巴和石头封得死死的,三天三夜,窑工们就守在旁边。
连打个盹都不敢。
整个工坊,连带附近的义勇营士兵,全都围了过来。
伸长了脖子,等着见证奇迹的时刻。
张老铁亲自操着一根铁钎,站在窑口前。
回头看了一眼夏楚,见夏楚点头,这才深吸一口气。
用尽全身力气,一钎子捅了进去!
封口的泥块垮塌下来,一股灼热的白气混着黑灰喷涌而出。
众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。
等到热气散去,张老铁第一个冲了上去,探头往里一看。
下一秒,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“这……这是啥玩意儿?”
他伸手进去,从里面扒拉出一捧东西。
不是想象中坚硬的银灰色块状物,而是一捧……细腻、松软的黑灰色粉末。
跟炉灶里烧剩下的炉灰,一模一样。
一阵风吹过,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,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。
“完了……”
“全他娘的烧成灰了!”
张老天猛地一薅自己的头发,本就不富裕的发量雪上加霜。
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,在原地团团乱转,嘴里不住地念叨。
“我就说!我就说书上那玩意儿不靠谱!瞎搞!这下好了,几千斤上好的黑煤,全废了!全废了啊!”
他那张老脸涨得通红,眼睛死死瞪着夏楚,仿佛在说:你看看你干的好事!
周围的工匠和士兵们也是一片哗然,议论纷纷。
“怎么会这样?不是说能炼出比木炭还厉害的焦炭吗?”
“嗨,白高兴一场,还搭进去这么多好煤。”
夏楚也懵了。
矿冶录里只写了怎么炼,可没写失败了会怎么样啊!
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没有理会张老铁的咆哮,快步走到被扒开的窑口。
窑内已经冷却了不少。
他蹲下身,仔细观察着窑壁的内侧。
烧得发白的泥坯上,布满了蛛网一样细密的裂纹。
他伸出手,轻轻一摸。
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,还有一丝丝冰凉的空气从裂缝里渗出来。
漏风了!
他瞬间想通了!
不是书上错了,是他们自己理解错了!
所谓“封窑”,不是简单地把口堵死就完事了!
“张师傅!你过来看!”
夏楚抓起一块开裂的窑壁碎块,举到还在暴走状态的张老铁面前。
“你看这裂缝!”
“我们以为把口堵死,里面就没空气了。但我们忘了,这土窑烧起来会热胀冷缩!窑壁自己裂开了!”
“氧气,就是从这些缝里钻进去的!所以煤不是在‘炼’,而是在‘烧’!活活给烧成了灰!”
夏楚越说越激动,思路也越来越清晰。
“下一窑,我们必须把窑壁糊得更厚!用湿泥守在外面,看到裂缝就给它堵上!”
“但是!”
“我们不能再瞎子摸象了!得在窑顶留一个碗口大的‘天窗’,用来观察里面的烟!”
“书上说死,人是活的!咱们得看着烟色,判断里面的火候!这才是真正的技术活!”
这番话,有理有据,直接从失败的灰烬里,找到了通往成功的钥匙。
张老铁的咆哮戛然而止,愣愣地看着夏楚手里的碎块,又看看那些裂缝。
对啊!
他娘的,自己烧了一辈子火,怎么就忘了这么简单的道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