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杨氏之死

作品:《惨死认亲日,嫡女夺回凤命杀疯了

    云昭转而面向长公主,月光在她秾丽的眉眼,投下一片澄澈的影:


    “义母,方才来的路上,昭儿曾向闻空大师请教,此处名为‘忘尘阁’,位于寺中后山最幽僻处,平日里香客罕至,入夜后更是人迹全无。”
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。”闻空大师身旁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合十施礼,“正是如此,忘尘阁乃寺中弟子清修参悟之所,寻常不对外开放。且……”


    他语声微顿,眸中流露出几分困惑,“通往此处的竹林入口,本该设有一道木栅栏,其上明示‘香客止步’。可今夜我等前来时,那木栅竟不翼而飞。”


    几位随行僧众皆低声称是。


    众女眷闻言面面相觑,低声议论起来:


    “什么木栅?我们一路行来并未见到啊!”


    “确实没见到任何阻拦……”


    卫临这时道:“方才在路边草丛中,发现了一些碎裂的木块。”


    他自怀中取出一方深色绢帕,展开来,里面是一些碎木片。


    众人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。


    柔妃轻抚云鬓,眼波流转间,道破其中关窍:“看来今夜这忘尘阁,是有人故意设局了?”


    “民女正有此疑。”云昭微微颔首,眸光清亮如雪,


    “请诸位细想,若二婶当真要与堂兄私会,何必舍近求远,偏选在这佛门清修之地?”


    “那可未必。”一个面相刻薄的妇人冷笑着插话,“说不定正是因在府中无处幽会,才特意选在这等偏僻角落行苟且之事!”


    说话的这位,是安南大将军麾下副将之妻余氏。


    此言一出,立时有人附和:“若不是康乐伯夫人凑巧被一只野猫引来,此事本应神不知鬼不觉……”


    余氏睨着云昭,撇了撇嘴角:“要我说,有些人也不必太过危言耸听。哪里来的这么多阴谋诡计!”


    一旁的柔妃借着帕子掩唇的间隙,在云昭耳畔低语:“那是余氏,她夫君乃是贵妃兄长安南大将军的心腹。”


    云昭眸光似不经意地掠过贵妃、梅柔卿与姜绾心,故意道:“此事关乎女子名节,更可能涉及构陷朝臣家眷,依昭儿之见,当立即报官彻查!”


    满堂顿时哗然!


    贵妃闻言,眼角猛地一跳,广袖中的手倏地握紧。报官?万万不可!一旦官府介入,难保不会查到她头上!


    梅柔卿更是浑身一颤,她这副模样,如何经得起官府查验?


    况且事情一旦闹大,姜府众人势必会听到风声,姜世安素来多疑,老夫人又最是个见风使舵的,届时她就是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!


    堂内顿时议论纷纷:


    “设局?这……这从何说起?”


    “报官也好!这两日寺里就没消停过,我这心里总不踏实!”


    “这般丑事,何必闹到官府?”余氏急声反对,“要我说,将这杨氏带回姜府,你们自家人私下处置,也就罢了。”


    姜绾心泪盈于睫:“阿姊!你非要逼死二婶才甘心吗?一旦报官,二婶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!我们姜家的脸面又要往哪里搁!”


    也有与姜绾心交好的贵女道:“从前曾听心儿说起,姜大姑娘回府后,与二夫人颇多龃龉。今日之事,她这般执意报官,未免太过咄咄逼人。”


    “就是!还是医者呢,行事也忒刻薄了些!”


    不少女眷存着息事宁人的心思,纷纷颔首。


    毕竟,大家伙儿一开始随同两位娘娘入庙祈福,都认为这是一件能为自己、为家族增光添彩、与有荣焉的喜事。


    谁也不想因这样一桩不光彩的事,没得惹一身腥。


    云昭唇边凝着一抹冷峭的笑:“今夜在场这许多人,难道不报官,我姜家的声誉就能保全?”


    她目光扫过在场诸人,“还是说,诸位回到府中,保证能对今夜之事守口如瓶?”


    众人被她目光扫过,皆心虚地移开视线——


    这等惊天大瓜,谁人忍得住不与人分享?


    *


    一直不多话的卫临这时看着云昭:“姜小姐主张报官,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?”


    云昭转头看向身后众僧:“敢问这忘尘阁,平日燃什么香?”


    先前回话的年轻僧人道:“偶尔会燃些竹香,都是师兄弟们手制的。”


    云昭又问:“蜡烛呢?”


    承义侯夫人接口道:“碧云寺自制的蜡烛最是出名,用的是上等蜂蜡,清香淡雅,京中多少人家想买都买不到呢。”


    众人闻言,纷纷望向堂上烛台。


    云昭上前取过早已熄灭的残烛,对卫临道:“借将军匕首一用。”


    蜡烛切开,烛芯赫然露出一抹艳红。


    “方才诸位比我早来,且此处门窗大开,夜风习习,那气味已然极淡。”云昭指尖轻捻烛芯,“但我自小修习医术,对异常气味最是敏感。”


    有悔大师趋前细观,指尖蘸取少许,神色骤凝:“是淫羊藿,还有斑蝥……此二者相合,乃是烈性催情之物。”
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。”闻空大师合十赞叹,“云昭小姐果然明察秋毫。”


    年轻僧人急忙走上前,从靠墙柜中取出一包寺中自制蜡烛,从中切断,示意众人来看:“粗看相似,实则大不相同。寺中所用皆以蜂蜡所制,清香纯净,绝无此等秽物。”


    众女眷纷纷道:“我等自是信得过碧云寺!”


    议论声渐起,众人看向杨氏的目光已从不屑转为惊疑:


    “难道真如姜云昭所言,此事是有人蓄意设计?”


    “杨氏究竟得罪了谁?竟被下了这等龌龊手段!太可怕了!”


    一直被英国公夫人摁着不让开口的李灼灼这时道:“诸位,若是再不报官,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!”


    她伸手朝人群中一指,“或者是你!”


    几个胆小的女眷被她吓得面无人色。


    就连以余氏为首的那几人,也脸色悻悻,一时不敢再多说什么。


    长公主冷眼扫过孟贵妃晦暗不明的神色,朗声道:“本宫来时,已命人前往京兆府报案,算算时辰,官府的人也差不多该到了。”


    柔妃当即长长松了口气,朝长公主盈盈福了一礼:“殿下英明!妾身这颗心从方才就一直悬着,听闻官府要来,总算能安定几分。”


    长公主唇角轻翘,目光扫向另一边的孟贵妃,故作关切:“怎么瞧着孟贵妃脸色不佳?既然身体不适,便早些回去安置吧。”


    说罢即命左右:“来人,护送贵妃回厢房安置。”


    孟贵妃脸色僵硬,强撑着道:“此处发生了这等大事,我一人回去也是睡不着,还不如留下来,或许还能为殿下分忧一二。”


    笑话!她若即刻走了,只怕官府的人一到,梅柔卿和杨氏便会将她供出!


    她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!


    孟贵妃心中懊恼:早知杨氏如此不堪大用,就该听从梅氏的建议,待阮溪月身上的恶咒稳固后再行动作!


    思及此,她不由看向始终静立一旁的梅柔卿,心底不由纳罕:这梅氏从前最是机敏过人,怎的今晚迟迟不见她有所反应?


    难道听闻官府介入,已然吓破了胆?


    云昭也觉察异样,目光在梅柔卿脸上流转,隐隐觉得哪里不对。


    正在这时,墙角处的杨氏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

    周遭或鄙夷、或嘲笑、或怜悯的目光,如同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浑身一颤。


    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,她猛地低头,看见自己衣衫褴褛、满身污浊的惨状……


    片刻,她脸色苍白地抬起眼,然后,就瞥见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梅柔卿——


    对方衣着整齐,神情平静,除了脸上些许红肿,竟与她的狼狈天差地别!


    怎么可能???


    怎么可以!!!


    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,挣扎着就要扑过去——


    “二婶!”姜绾心却抢先一步扑上前,死死抱住杨氏,声音带着哭腔,“您总算醒了!千万、千万别想不开啊!”


    云昭蹙紧眉头,心底的不安如藤蔓疯长。


    杨氏口中分明还塞着帕子,又被姜绾心这般禁锢,按理绝无自残的可能。


    而姜绾心再如何心急,也不可能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杨氏不利!


    至于梅氏,就算想用咒术对杨氏做什么,也不可能连手指都不动一下,就能轻易成事。


   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……


    杨氏忽地发出几声模糊的呜咽,站在她身前的姜绾心竟顺势抬手,飞快地取下了她口中的帕子!


    “我……错了。”


    杨氏嗓音嘶哑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。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,一字一句道:


    “是我……是我不知廉耻,贪慕虚荣,与堂兄早有私情……今夜,是我约他前来此处私会……”


    她将所有的肮脏与罪责尽数揽到自己身上,语气平静得可怕。


    长公主凤眸微眯,厉声道:“杨氏,你若受人胁迫,或是另有隐情,此刻说出来,本宫或可为你做主!”


    杨氏却恍若未闻,只是痴痴一笑,身子一软,跪倒在地。


    她转向梅柔卿的方向,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她,落在虚空中的某处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凄厉的决绝:


    “心儿!二婶就将你那一双弟妹托付给你了!你定要、定要对他们好!”


    音落,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笑!


    谁也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,一道血箭自杨氏胸口正中喷涌而出,溅了面前的姜绾心满头满脸!


    “啊——!”


    姜绾心被这滚烫的鲜血骇得魂飞魄散,发出一声尖叫,整个人瘫软在地。


    明明杨氏双手被缚,周遭也无人持刃,但一切就那么凭空发生了!


    这诡异莫测的一幕,让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凉,目瞪口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