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云昭与姜家众人对簿公堂
作品:《惨死认亲日,嫡女夺回凤命杀疯了》 姜绾心嗓音细柔,满脸忧色:“陶大人,我母亲犹在病中,梅姨更是伤重垂危,急需就诊。
大人当真要在此刻将她们也带走吗?岂非太过不近人情?”
陶远之目光掠过她,笑容不变,却带着官方的疏离:
“姜二小姐放心,京兆府内已备下太医署良医,一应所需药物俱全。若确需诊治,绝不会延误片刻。”
姜家一行人在衙役的押送下当街穿行,前往京兆府,这堪称京城数十年未有的奇景。
刚出府门不过百步,便已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。
男女老少们指指点点,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。
京城消息流传之速,远胜飞马。
这些围观的百姓,所知内情甚至比当事的姜家人更为“详尽”。
“听说了吗?这几年闹得人心惶惶的年轻女子失踪案,竟是秦王殿下坐镇督破的!罪魁祸首,就是青莲观那个平日里仙风道骨的玉阳子!”
“早起在城西老乔家的馄饨摊上就听说了!要我说,还得是咱们秦王殿下!武能安邦定国,文能明察秋毫,真是国之柱石!”
“可这……跟姜尚书家又有啥牵扯?”
“好像是姜家那位多年抱病的正头夫人,被自家人给算计坑害了……”
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激起层层涟漪。
各种猜测和传闻层出不穷,关乎姜府高门内的秘辛,每个人说的都煞有其事,却又语焉不详,更添了几分神秘。
越是这般模棱两可,越是勾得人心痒难耐,探究欲空前高涨。
人群熙熙攘攘,竟自发地簇拥着姜家的队伍,如同潮水般一路涌向京兆府,争相要看个究竟。
姜家向来以清贵门第自居,何曾受过这等被当作猴戏般围观的奇耻大辱?
府中众人个个面无人色,羞愤难当,恨不得将头埋进胸膛里,只祈求脚下这条丢尽颜面的路能短些,再短些,尽快走到尽头。
*
姜珩面色阴鸷,侧首向后冷冷扫视了一圈,却并未在人群中看到那个预料之中的身影。
他转过脸,对着面色沉凝的姜世安低声切齿道:“父亲,没看见云昭那死丫头!此事十有八九,又是她在兴风作浪!”
一旁的姜老夫人早已没了平日强撑的雍容派头,她死死攥着身边嬷嬷的手臂,嘴里不住地低声咒骂,尽是些市井村野的粗鄙俚语:
“天杀的小贱蹄子!黑了心肝的赔钱货!这是要活生生逼死我们老姜家啊!早知今日,当初还送走做什么?就该直接溺死在恭桶里!”
“母亲慎言!”姜世安低声喝止!
姜老夫人自知失言,悻悻然瘪了瘪嘴,仍忍不住咕哝:“若早早了结了她,哪还有今天这祸事……”
三房夫妇彼此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深重的忧虑,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女儿护得更紧。
他们一向在府中谨小慎微,此刻更是打定主意,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,纵然拼死也要护得一双女儿周全。
杨氏脸色发白,紧紧搂住姜绾宁的臂膀,颤声道:“幸好你弟弟这些日子都住在学堂!不然今日这事,他也要跟着一块受罪。”
姜绾宁从后头揪了揪姜绾心的衣袖:“心儿姐姐,你一向聪明,待会若是有什么我不知该如何应对的,你可千万要提点我。”
姜绾心不耐烦地拽出自己的袖子,漫应两声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人群,落在队伍末尾。
两个衙役用担架抬着气息奄奄的梅柔卿,白布覆面,一只苍白无力的手软软地垂在外面。
不知为何,她心头猛地一悸,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惶骤然攫住了她。
她看向父亲和兄长,语带哽咽:“阿姊她真是疯魔了不成?我们都姓姜啊!血脉相连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!
她如此诬告构陷,可曾想过爹爹的官声、兄长的前程?
可曾顾及祖母年事已高,经不起这般折腾?
我们姐妹几个尚未议亲,她这是要绝了我们所有人的路啊……”
姜世安脸色铁青,沉默不语,心中疾速盘算。
方才离府前,陶侍郎厉声所言犹在耳边:“有人状告贵府勾结妖道,囚禁并偷换主母,侵吞嫁妆,更涉多年女子失踪悬案!”
“妖道”之事,本就与姜府无关,稍后对簿公堂,轻巧就能绕开去,关键在于……
他猛地想起那夜带云昭去见“苏氏”的情形,心下陡然一凛——
莫非当时露了破绽?
不会……
连龚嬷嬷和南乔那两个自苏氏出嫁便跟随的忠心陪嫁,都被他牢牢掌控数年,其余知情旧仆,更一早被他解决。
整个姜府上下是铁板一块,绝无漏洞。
云昭便是有疑,又能如何?
她连生母真容都未曾见过!拿什么指证府中“苏氏”是假?
思及此,姜世安略松了口气。
他强自镇定,出声安抚:“不必自乱阵脚。
方才陶侍郎已言明,今日主审青莲观与失踪案,这些与我姜家何干?
想必只是例行问询,澄清之后即可回府。”
姜珩仍愤懑难平:“我看那陶侍郎分明是借题发挥,有意刁难!
既是例行问话,召我一人前来足矣,何须劳动祖母与妹妹们?
简直是公私不分,挟私报复!”
姜世安端起姿态,教诲道:“君子坦荡,何惧宵小之言?
今日之事,正可为你初入仕途之历练。
为父当年初入朝堂,经历的风浪远比今日凶险,不也一关一关闯过来了?”
姜珩闻言,面色稍缓,眼底浮现几分对父亲经历的钦羡与向往:“父亲说的是,孩儿受教了。”
唯有姜绾心依旧忧心忡忡,她细声嗫嚅道:“此事若传扬开来,不知太子殿下会如何作想……”
姜世安沉声道:“太子殿下向来明察秋毫,持身以正。
若殿下今日亲临,一切自有公断;若未曾出面,亦是为避嫌远疑。
我等身为臣子,更当谨言慎行,恪守本分,不可妄加揣测。”
姜绾心听出姜父话中的深意,一时不由心旌摇曳。
“父亲说的是。”她嘴上乖巧道:“太子殿下最是温润仁厚,体恤臣下。今日这般混乱情形,他还是不要涉足的好,免得沾染是非。”
然而眼波流转间,尽是少女怀春的期盼与忧虑。
她不由低头,下意识地整理着身上精心挑选的月白百蝶穿花裙,目光不时飘向前方,幻想着那抹尊贵的杏黄身影,或许下一刻就出现在前方。
*
堂上,气氛肃杀。
姜家众人皆已到齐,神色各异,或强作镇定,或难掩惶惑。
京兆府尹赵悉端坐于上首,刑部颜尚书与大理寺卿白羡安分坐两侧,威仪肃穆。
姜世安经过一路思忖,已然定下心神,率先拱手,语气沉稳:
“女子失踪一案关乎社稷民生,影响恶劣,本官身为朝廷命官,自当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竭力配合诸位大人查清此案。”
他话锋一转,面露难色,“只是家中老母年事已高,内眷们久居深闺,未曾见过公堂这般阵仗。
可否请诸位大人体恤,容她们暂且退避歇息,以免惊惧过度,失了仪态?”
赵悉脸上挂着惯有的笑意,手中惊堂木却轻轻一转:“姜大人,今日劳烦贵府上下齐聚于此,只因所询诸事,与贵府内务干系重大。”
说到这,他语气虽温,却不容置喙:“故此,一人都少不得。”
他不再给姜家回旋的余地,扬声道:“带原告,云姑娘上堂!”
“云昭”二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,瞬间在姜家人中激起波澜。
一道道或惊疑、或愤怒、或审视的目光骤然而起,齐刷刷射向堂口。
府外围观的百姓也愈发骚动,纷纷抻长了脖子,翘首以待。
只见云昭高束马尾,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沾着尘灰,脸颊旁还带着一道细微的擦伤,显是经历了一番奔波劳顿。
“阿昭?!”姜世安一见她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,立即面露惊愕:“你、你竟真的一夜未归?成何体统!”
一旁的姜珩长眉紧锁,满脸的无奈与失望:“父亲,我早说过她昨夜不在府中!妹妹,你究竟去了何处?你可知女子彻夜不归,会为整个家族带来何等非议!”
老夫人更是将拐杖跺得咚咚响,声音尖厉:
“昨儿晚上全家等你到亥时方归,已是坏了规矩!今早才知你竟半夜又偷跑出去!
昭儿,你流落在外十六年,野性难驯,我和你父亲怜你不易,向来诸多包容。
可你既已回了姜家,就不能再如此肆意妄为,让全家颜面扫地,为你一人蒙羞!”
这番话立刻引来了堂外百姓的一片哗然议论。
大晋民风虽开化,但高门贵女夜不归宿、形容狼狈地现身公堂,仍是惊世骇俗之举。
肃静!”赵悉一拍惊堂木,压下喧嚣。
待堂下稍安,他目光转向云昭,正色道:“云昭,你状告姜府有人勾结妖道,囚禁并偷换主母,侵吞嫁妆。
此事关乎纲常伦理,更涉朝廷官员家眷清白,非同小可。
本官问你,你所言之事,可有真凭实据?”
姜世安闻言,顿时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:“阿昭!你……你怎能如此糊涂!”
姜绾心也适时地上前一步,眼中含泪道:“阿姊,你究竟是怎么了?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蒙蔽?
母亲她明明好端端地在府中养病,你为何非要说出这般骇人听闻的话?”
云昭对他们的惺惺作态视若无睹,目光清冷如冰,径直锁定姜绾心:
“你口口声声说母亲在府中。那我问你,此刻,我母亲苏氏,究竟身在何处?”
姜绾心一怔,随即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,伸手指向不远处轮椅上面容憔悴的妇人:
“阿姊莫非是眼花了?母亲不就在那儿吗?她虽病体沉疴,需人照料,但一直都在家中静养啊。”
“那究竟是我的生母苏氏,”云昭的声音陡然转厉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,
“还是当年苏家的陪嫁婢女——南乔!”
姜绾心像是被这直白的指控惊到,旋即又觉得无比可笑,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:
“阿姊,我日夜侍奉母亲汤药,晨昏定省,岂会认错自己的母亲?
倒是你,回府至今不足十日,与母亲相见不过寥寥,
如今却口口声声指认母亲是他人假冒?
她若不是,那你告诉我,谁才是?”
“堂上那个面覆厚粉、装神弄鬼的,是冒名顶替的婢子南乔!而门外这位——”
云昭霍然转身,手臂一扬,直指公堂大门之外:
“才是我的生身之母,姜尚书明媒正娶的发妻,苏家真正的嫡女,苏、凌、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