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5. 刺客
作品:《雁归离》 公孙雪有身孕的事情并未传开,原本喜事整个映月阁却死气沉沉,程羡之入宫几次,传话要见陆听晚,可陆听晚都以差事繁忙搪塞了,她不想见。
程羡之心底筹算,待公孙雪生下孩子,二人和离后便再无瓜葛,到时候抬正陆听晚妾室身份,至于她要和离一事,他此刻不想了。
中秋临近,雁声堂的葡萄熟了,她没回去,风信早早剪下果子,给程府各院送了鲜果,剩余的酿成葡萄酒,这也是陆听晚的打算,她自作主张做了。
陆听晚一直忙着太后吩咐的差事,给各家送过蜀锦,再摆一道宴席,试试口风,趁着宴席之际,从中挑选几家适龄女子入宫。
从宴请名单筛选,再呈递给太后定夺,定下席面,与尚宫局各宫商议宴席细节,协理督办进程。
此等宫宴涉及皇室宗亲,官员世家,没有一处是可以松懈的,她忙得恨不得能分身,姜太后倒是舒心,越看陆听晚越有当年自己那股劲儿,执着的劲儿。
陆听晚整日与宫人交际,案前的酒席菜单,细到乐曲歌舞的甄选,太后与各宫嫔妃出席所用的衣料样式,首饰脂粉,都要经手。
她几近要将前些日子的不快抛之脑后,难得上榻歇息,宫女提醒道:“陆掌事,程尚书接连几日送了信来,掌事可要回?”
陆听晚抚平眉心,那股气还没散,“不见,没空。”
冷静又直接,说不见就是不见,宫人见状没再说话,陆听晚叫住她:“妆匣下的那些红豆,拿去煮了吧,我想喝红豆甜汤。”
“啊,啊?”宫女大吃一惊,有些不明。
陆听晚却语气平淡,漫不经心道:“红豆本就是食物,刚好够煮一次了,去。”
管他什么用意,往后若是再送来,一并煮了吃。
她爱吃甜的,特意嘱咐多放些糖。
半月过后就是中秋,与去岁一样,宫宴摆在御花园的水榭边,月色照在湖面,波光粼粼,还未到深秋,御花园内林木郁郁葱葱,花卉争奇斗艳,尤其两道间的海棠,枝条垂面,偶有几只锦鲤跃上水面,激起的水珠落在海棠花蕊,又慢溜溜滴回湖面。
湖中央一处亭子坐了几位琴师,舞姬由小舟缓缓推进众宾客视线,随着琴声舞动而起,水袖点在水面再起抽起,俨然蝴蝶戏水。
丝竹从四面衔接而来,小舟上的舞姬沐浴在月光下,飘起的衣袂宛若倾泄而下的银河。
夜幕低垂,星月璀璨,宾客逐渐入席,禁军林立御花园内外,宫女们步履穿梭,手执琉璃灯,点亮宴席场地。
陆听晚井然有序地掌控整个宴席流程。
率先备好的酒水可以先上席面,陆听晚吩咐着,其中一个宫女前来提醒说:“陆掌事,程夫人席面上的酒需换下。”
陆听晚不解,问了一嘴:“这些酒都是精心挑选的,果酒烈酒种类不一,即便酒量不济也能饮。”
宫女面色一凝,看着她像是不知情的模样,“陆掌事忙于宫宴,久未回府,应是不知。适才容妃娘娘特意嘱咐,程夫人已有身孕三月,自是不能饮酒,故而差人过来换成茶水。”
陆听晚手中帕子微微捏紧,公孙雪有身孕了?
见她游神,宫女又说:“月前程大夫人险些小产,程尚书急忙从六部赶回去,叫了太医看诊,能留下这胎已是幸事,这可是中书令府与尚书府的血脉,容妃娘娘特意嘱咐奴婢们细致些。”
“知道了,”陆听晚很快收回情绪,“按照容妃的茶水,给程大夫人的酒水换下去。”
公孙雪有孕这事,她一无所知,不然她负责这宫宴之事,自然要了解出席宴席中的人员情况,唯独容妃是有孕在身的,前来出席的女眷大多数未出阁女子,妇人里也无身孕,居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一环。
听方才宫女所言,公孙雪已有三月身孕,月前诊出,她推着时间,想到些事,原是那夜程羡之失约,便是公孙雪险些小产,故而才失信未能赴约的……
多想无益,陆听晚摇摇头,淹没在人群里。程羡之推掉同僚的叙旧,只在宴席上捕捉着一个身影,接连一个月,她拒了几次他的求见,难不成是怪他那日失约?
御花园种植了一扇菊园,枝长得高,几乎到了陆听晚的腰线,程羡之从水榭瞧见了她,说什么也要问清楚,更是不顾大庭广众之下有失分寸,他抓自己的人,倒不觉得有何不妥。
公孙雪身子不便,早早入席,从位置上看见两人隐约远去的背影,程羡之拉着她手腕。
陆听晚吃痛,见着他人更是烦躁,直至无人之处,甩开手满是不悦,“程羡之你做什么?我眼下走不开。”
“一个月之久,一时一刻都走不开么?”程羡之身躯宽阔,挡住她的去路,空气中是盛开的菊花淡香。
陆听晚到底是堵了一口气,“程尚书不也一样,就许你能要事缠身,说失约就失约,我就不行?”
“这是何道理?”
果然,她果然是气着。
他声音软下来,清凛中夹杂丝沙哑:“那日的事,是我不对,只因……”
“无需解释,我都知道了,”陆听晚冷静下来,“恭喜。”
“恭喜什么?”程羡之凝着眉。
“恭喜程尚书升为人父,若非适才容妃来提醒,我也不知此等喜事。”
“你是因为我失约,休沐才不愿意回的么?”程羡之无视她的祝福,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孩子。
陆听晚觉得可笑,他一边与公孙雪恩爱不疑,一边又来纠缠自己,她原先怎会没察觉程羡之原来是这样的。
“程羡之,你与我之间,是不是有些越界了?”她很清醒。
“越界?”程羡之不想她与自己撇清关系,也撇不清,“你我一日没有和离,我做的一切,都不算越界。”
“锦华宫不是你的家,休沐你不回府,待在这做什么?”程羡之想要坦白,“躲我么?”
“程府也不是我的家。”
“如何不是?”程羡之走近一步,要毫无保留散发眼底的爱意,“我是你夫君,那就是你的家。”
夫君?陆听晚听着这称呼,极为陌生,她从未把他与这个身份靠拢过,从未!
“你不是我夫君,你只是公孙雪的夫君,你们有自己的孩子,而我从始至终,不过是影响你们夫妻二人间的一道障碍,你该是推倒这道屏障,而非越砌越高,越笼越牢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程羡之,我不想做堂前燕,”陆听晚目光平静,却透着一股向往,“我知道能在锦华宫得到太后青睐,少不了你背后推波助澜,你是什么打算我不想知道。”
“无论是程府,还是锦华宫,我都不过是圈养的燕雀,在富贵檐下安身立命,可是我不想……”
程羡之隐约不安,关于公孙雪的事,此地不是说话的地儿,他也从未想过要圈养她,只是希望能够留下她。
她把自己比做屏障,从未想过介入二人的感情,从前是身不由己,现在能够借助锦华宫远离,也算她的脱身之法。
“待宫宴结束,我休沐回一趟程府。”
程羡之眼角露出喜悦,只是这喜色给的太短,陆听晚狠心给他浇灭了。
“你答应过我的,准我和离,待我拿了和离书,此后便各不相欠。”
陆听晚绕过他要走,擦过时,程羡之退了一步,暗中的拳头紧紧攥着,“陆听晚。”
陆听晚背影微顿,目视前方,“你总爱唤我陆听晚,可这不是我的名字。”
说罢提步远去。
“江雁离……”良久,菊花屏后的人轻念着。
席上参与宴席的人尽数到齐,适才的交谈让原本冷静的程羡之无比烦躁,公孙雪盯着回来的身影。
程羡之落座后没有瞧一眼她,自顾倒了一盏酒,一饮而尽,清酒入喉火辣辣的疼,连同心口的痛处一并咽下了,可是酒的辛辣消散得快,心口的痛却经久不消。
不远处的姜青生正与友人谈笑,目光时不时落到公孙雪那,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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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雪避之不及,自打诊断出身孕后,二人再无约见。
姜青生就是浪荡子,对公孙雪谈不上几分真情,温柔乡里睡一遭,爽了便过了,公孙雪也不希冀能在他那得到多大的怜爱,至少二人相处温存时,他是疼惜她的,自己也是畅快的。
而姜青生,也不过是公孙雪报复程羡之的手段而已,他们各取所需,披上衣裳下了榻便形同陌路。
李庭风与容妃一同出席,容妃腹部隆起,不到三个月就临盆了,而姜太后身侧站的是陆听晚,一直垂首不言的程羡之,看见陆听晚后,眸子才恢复些生机。
直至宴席正式开始,那双视线都不曾离开,公孙雪此刻即便想怒却也没有理由了,他该收敛些。
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人的,她便只能噤声,默默承受一切,承受他更肆无忌惮的目光。
“太后福泽,以此宫宴,与众卿共度佳节,愿太平盛世,边境安宁,永无战乱。”李庭风举杯,众人起身附和。
“太后千秋,君主载德,大岚之福。”
剑舞随着萧声转急,十二人如天女散花一般跃到半空又轻盈落地,长袖随着舞姿舞动,每踩动一步都与鼓点相应。
李庭风与容妃眉目传情,姜太后望着席坐的贵女,“容妃独得圣宠,与陛下情深,望眼御花园中,秋色满园,却也不可独赏一枝。容妃身有龙嗣,不便侍奉,后宫子嗣稀薄,皇帝也该再择新人入宫,添添新气。”
李庭风道:“儿臣以为,百花虽好,可儿臣身体抱恙,养不好也不忍再折了这些花枝啊。”
太后轻笑,扇面轻摇,“皇帝仁心,帝王家不比寻常百姓,先帝在时,后宫充盈,方显我朝威仪。况且陛下登基九年,后宫一直冷清,爱卿们为主分忧,感恩不及,又何来折枝不护之说。”
李庭风声音微沉,今夜姜太后做局,便不会让他那么容易脱身,“太后教诲得是,那依您之见,可有人选?"
“并非哀家执意要陛下纳妃,陛下勤政固然是好,但皇嗣更是国本,太医说容妃肚里的是女胎?”姜太后不急着说,“先帝临终前最挂念的,便是皇家血脉延续。哀家近日梦见先帝,他神色忧虑,还和以前一样牵挂国事……"
“父皇在天有灵,必会理解儿臣以国事为重之心……"
“国事家事,本是一体。”太后忽然话锋一转,“听闻柳侍郎之女才貌双全,身子硬朗,温柔端庄,哀家瞧着欣喜,柳侍郎大公子又在六部任职,教子有方。"
李庭风并非无欲,只是姜太后选的人,他不敢要。不过太后有心试探,那他为何不也趁机看看,到底是谁意与姜家靠拢。
“为大岚繁衍子嗣,何等尊荣,”姜太后说,“皇帝一心为国,不顾龙体日理万机,大岚臣民感恩吾主千秋彪炳才是,柳爱卿你说呢?”
“太后所言极是,”柳侍郎惶恐,忙说,“不过陛下龙体为重,大岚子嗣也是重中之重。”
舞姬各显技艺,宴席上有人看的出神,有人早已无心赏宴,程羡之可没有闲情逸致,自宴席开始,陆听晚大部分时间都伴在太后身侧,程羡之目光落在她身上,耳中听着姜太后的谋算。
“既如此,你可愿……”
最后一道琴音落尽,那十二舞女犹如剑锋四散,腰封卸下后拔出软剑,往高坐上的皇帝和姜太后飞跃,端着目光一直注视的程羡之感受到这光芒,手中酒杯内力一震,打掉太后跟前近在咫尺的剑身,锋芒穿破杯身,弹开利剑。
霎时间琴弦蹦裂,杯盏尽碎,随着一声惊恐,打破原本宴席的嬉闹。
程羡之率先喊到,“有刺客,护驾!”
就在刺客拔剑时,禁军护卫已经拔刀,顿时宴席上纷乱四起,谢昭带领的禁军从御花园外赶到。
程羡之在慌乱中注视陆听晚的动向,谢昭的身影在人群中脱颖而出,一部分禁军在护送人出去,剩下的与刺客交缠,只是刺客不知何时多了起来,连先前那批宫外唱戏的戏班子也持刀上阵加入混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