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第 14 章

作品:《都说了我没想登基!

    “这事,还是应该向摄政王爷禀报一声,由军机处商议拟办,再由他们发文给浙江……”锡良嘴上说着,眼睛却盯着金显珏。


    他在官场多年,何尝不知道事情一旦去了军机处,光是“讨论讨论”就起码要五六七八天,中间说不定还会遇到阻碍。


    但是,他也不想冒这么大的险,烧几万具尸体,可能造成数十万人的民变。


    民变呐!


    锡良听说过李自成,见识过天理教、白莲教、太平天国、义和团……他只能庆幸他一直在北边,那些破事没让他处理。


    他手上又没湘军那样对他个人无比服从的悍勇武装,真要民变了,沙俄人把他往外一推,说都是他的主意,到时候被乱刀分尸的就是他了。


    他只是想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,能有死后哀荣最好,实在没有也罢,不想跟洋人打架,也不想跟百姓打架。


    在他看来,疫情总会结束,这么多国家的医生都来了,当然要考虑疫情结束之后自己的身家性命,他不想担责。


    金显珏跟MCN公司签约多年,早已见多识广,一眼就看出锡良这是想甩锅,自己不背责任。


    金显珏微笑道:“这事自然是由国际鼠疫防护委员会定的,与大人您有什么关系?我们只是想要借磐安炼火的各位大师来帮我们祈福而已,您向金华府的知县说一声不就行了?”


    这个名字很长的委员会,可以直接理解为太太团,就是金显珏牵头办起来的民间团体。


    此前成立的时候,说好由金显珏,以及各位领事、公使、富豪的太太们参与后勤事务、物资管理,以及护士的培训。


    然而太太们怕被传染,并不愿意出来,只挂个名,具体的事情都授权由金显珏一个人处理。


    锡良对金显珏这上道的回答十分满意,命人给金华的地方官员发电报,同时保障请来的法师们在这一路上的吃喝和交通住宿。


    安抚用的圣旨不着急,等民众真同意了,再让伍连德通过施肇基去请旨,用洋人去吓唬摄政王,比让畏畏缩缩的锡良以下位者的姿态请求,效率要高得多。


    金显珏靠在马车壁上,心中愤愤又无奈,如果可以的话,她也不想通过洋人来实现高效率,她也很想左手“东风5C”,右手“福建舰”……起码得给个意大利炮吧!


    马车缓缓停下,金显珏自己跳下马车,大步流星走回东厢院。


    玉霄早已备下了热水和洋胰子,还有从洋医生那里弄来的医用酒精。


    金显珏把里外的衣服和鞋都脱了,一裹脑地扔到酒精里泡着,今天去了停尸场,要是不用酒精消毒,就只能一把火烧了,顺便把自己也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。


    等她擦着头发走进临时卧房,发现小厅的桌上放着一堆口罩,她以为是从外面人家收来的,便困惑地问玉霄:“这些口罩是怎么回事?为什么没送走?”


    “这是柳氏刚刚做好的。”玉霄回答。


    金显珏愣了一下:“啊?她还干活呢?”


    “是,她把麻家做的那些不合格的口罩都拆开了,重新往里放了药棉,我原先也担心她是不是想使坏,往里放些不该放的。


    但是她什么都不干歪在那里,不吃也不喝,你不是说她只是被派来抵罪的,罪不该死么,我就给了她一些材料,派人盯着她做完的,里面肯定没加东西。”


    玉霄说话的时候有点紧张,毕竟柳氏算是在被关起来的犯人,金显珏的原话就是关起来,没让柳氏碰这些重要物资。


    她同意柳氏做点什么,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。


    玉霄以前在礼亲王府见过不少这种傻傻的丫头,主子犯了府里的规矩,怕被家法处罚,便给她们画个大饼,许诺好处,她们就敢顶罪。


    与玉霄最亲厚的一个小姐妹,就是以为替少爷顶了偷东西的罪,自己最多被打一顿,罚三个月银米,就可以成为某位小爷的侍妾,穿金戴银当人上人了,结果一顿板子,把她打断了气,最后往官府报的是个暴病而亡,她的卖身契是死契,连丧葬银子都不必给,一卷破席埋了完事。


    柳氏的样貌与气质与那个傻姑娘有几分相似,玉霄实在不忍见她那副颓丧的样子,就算她最后还是要一死,至少,让她在活着的时候过得开心一点,也算弥补一些当初的遗憾。


    玉霄已经想好了,如果金显珏不相信柳氏做的口罩,要全扔了,那些药棉的钱就从她的月例银里扣,花点钱,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,值。


    金显珏听到她的汇报以后,想的事情与玉霄担心的完全不一样。


    她想的是:现代人在提出离职后等待的那一个月里,能好好的把自己手头的工作都交接出去,就已经算有相当的职业道德了。


    柳氏是抱着必死的心思来的,她不仅没有躺着摆烂等死,居然还在上班?


    这是什么样的精神!


    金显珏决定去采访一下这位在现代应该在上初一的女孩子,她在想什么。


    “你就……这么去啊?再等一会儿,把头发烤干了,梳好再去。”玉霄看着金显珏披头散发的样子,觉得大不成个体统。


    “随便啦,她还能嘲笑我不成。”金显珏随手抓了一块帕子,把头发扎在脑后,便出去了。


    东厢院原来是给那些来苏家走动的亲戚住的,现在关柳氏的地方,是亲戚们的贴身丫环下榻之处,面积小归小,各种设施齐全,也有地龙供暖,一进屋就暖烘烘。


    金显珏进门的时候,柳氏坐在油灯前,拆那些没放药棉的口罩。


    油灯是好油灯,但也只有一盏,昏暗的很,柳氏小心翼翼地用剪子把缝线挑开。


    “这么黑还干,小心眼睛痛。”金显珏笑着说。


    柳氏抬头看了她一眼:“我都活不了几天了,还在乎眼睛痛不痛?”


    “谁说你活不了几天的?我已经知道麻家人跟日本人勾结倒卖物资了,就是暂时还没找到放物资的仓库,等找到,他们就完了。难道你要说,勾结日本人也是你干的?”


    柳氏怔忪片刻:“那……他们会怎么样?”


    “倒卖重要物资获利,满门抄斩。”金显珏随口瞎编,按照大清律令,最多斩一个主谋。


    柳氏的眼睛一下子瞪大:“那我呢?”


    “你是侍妾,死不了,应该是被发卖吧。”


    柳氏急得猛然站起来:“他们答应给我家的钱还没给呢!”


    金显珏扬起眉毛:“他们也没打算给啊,买杀手死士,都是先给钱,再干活,哪有反过来的。


    你没离开麻家的时候,对他们还有一个约束,他们不给钱,你就不替他们顶罪。结果你这个傻丫头,没见着钱就自己跑来了,既然你已经来了,他们凭什么要付钱?因为他们善?


    他们要是真的善,也不会让你来了。”


    “不会的……不会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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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的……”柳氏的眼泪涌出眼眶,一滴一滴往下掉。


    柳氏她知道大夫人讨厌她,认为是她狐媚子不安份,好好的爷们儿都被她勾引坏了。


    她要是不肯来,在麻家也不会好过。


    但是,她以为麻老爷对她有几分真心,当初在晚香楼,他也是为她一掷千金的,答应给她家里人的钱,怎么会就不给了呢。


    她只能努力反驳金显珏,来安抚自己慌张的心。


    金显珏继续说:“有什么不会的,你请过杀手吗?经常请杀手的人都知道,道上就是这个规矩,跟人说办完事以后再付,鬼才愿意替你玩命呢!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个样子的,我还能不知道?”


    柳氏半张着嘴,愣愣地看着她,她在说什么!她为什么对请杀手的规矩这么熟悉?我是不是听到不该听的了。


    “你别管他们了,反正他们也不会给你家钱,不如你自己把这份钱挣回来,我看你手挺巧,要是到时候麻家被抄,官府发卖奴仆,我把你买下来,你觉得怎么样?”


    柳氏苦笑:“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?”


    在这个时代,奴仆就是财产,与家具、牛羊无异,谁在做交易的时候还要问家具牛羊愿不愿意。


    金显珏又问:“你在这好吃好喝的待着,怎么还想着做针线?”


    柳氏低着头:“我听说,这些纱布运过来很不容易,不合格的口罩戴了会害死人,那些没有放药棉的口罩,也有我做的……白白糟蹋了东西,怪可惜的。”


    玉霄知道金显珏希望柳氏能别这么嘴硬,非要替麻家顶罪,便对柳氏说了很多防疫如何不容易,多少人为之努力,麻家那些不合格的口罩会害死多少人等等。


    柳氏不知道防治鼠疫是什么,听玉霄说了半天,只觉得大约与青楼避孕的意思差不多,老鸨为了防止姑娘们怀孕,也会给上点手段,有时候用的药太烈,姑娘一命呜呼,用的药太稀,姑娘就会怀上,打胎更危险。


    她亲眼看见因为避孕汤药弄死了多少人,还有那些怀孕的姑娘们是个什么下场,虽然那时柳氏还很小,但也能听懂姐姐们的哭声。


    柳氏心中无比愧疚,只觉得自己也是加害者之一,她虽然不会马上翻供,但也想尽量弥补。


    “你也别把罪过都揽在自己头上,偷工减料的主意肯定不是你出的。我也不为难你,如果你觉得麻家对你情深意重,你愿意以死相报,我再也不问你什么了,不然,我希望你能为自己打算,他们完了,你的日子还长着呢。”


    说完,金显珏起身准备离开,柳氏忽然叫住她:“你刚才说愿意买下我的事是真的?”


    “真的啊,怎么?”


    柳氏咬咬牙,像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:“麻家在城郊有一个仓库……可能是你要找的,有几回我听见大夫人叫老刘头去送东西,老刘头是半夜走的。”


    出了城,外面可不太平。


    如果是正常仓库,就不应该在城郊,而且谁会大半夜去。


    金显珏:“???”


    不是,我就随便瞎说的,还真有一个秘密仓库啊?


    她脸上依旧平静,问道:“哦?老刘头是家生奴才,还是外面请的车夫呀?”


    “是老爷的奶妈的儿子,他对老爷很忠心……”说到这,柳氏又有些泄气,“他大概不肯说。”


    金显珏笑笑:“没事,只要锄头挥得好,没有挖不倒的墙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