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呆滞了半晌，随即，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从胸腔里喷涌而出。


    “噗……哈哈哈！”


    苏暖毫无形象地爆笑出声，捶着座椅，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。


    昂贵的真皮座椅被她拍得砰砰作响。


    “我的天，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！我亲姐的前夫，成了我亲外甥女的男朋友，还把人给吃了？”


    “这要是写成小说，读者不得把作者骂死，说他编都不会编！哈哈哈哈……不行了，我要笑岔气了。”


    她笑得前仰后合，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。


    可笑着笑着，她脸上的表情又一次凝固了。


    她猛地坐直身体，眼神锐利地盯住苏晴，像是刚刚发现盲点的侦探。


    “不对劲啊，姐。就算他跟小雪那什么了，可你刚才不是说，你们也复合了吗？这算什么？脚踩两条船？”


    “他一边跟你这个前妻藕断丝连，一边跟我那傻白甜外甥女谈情说爱？这……这不就是劈腿吗？你们俩都不介意？”


    苏晴长长地叹了口气，那口气里充满了迷茫与沉沦。
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小雪清不清楚我们的事。或许知道，或许不知道。”


    她顿了顿，眼神飘向窗外，仿佛透过无尽的黑夜，能看到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。


    “但我……我就是离不开他。苏暖，你不会明白。我试过忘了他，可每次见到他，只会陷得更深，爱得更彻底。”


    “理智告诉我应该推开他，可身体和灵魂都在尖叫着让我抱紧他，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。”


    她的话语里没有半分怨怼，只有一种近乎宿命般的沉溺。


    “而且，小雪也是一样。她看他的眼神，那种光，我太熟悉了。那丫头，陷得比我还深。”


    苏暖目瞪口呆，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

    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姐姐，仿佛第一天认识她。


    最终，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发自肺腑的惊叹。


    “牛逼！明哥这是通吃了啊！”


    苏晴被她这粗俗的形容词臊得满脸通红，娇羞地瞪了她一眼，没好气地啐了一口。


    “这算什么。”


    “元霜似乎也跟着沦陷了。这才是真正的通吃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世界，安静了。


    苏暖的表情彻底石化。


    如果说刚才的消息是天雷，那这一句，就是行星撞地球。
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，一个荒诞到极致的噩梦。


    良久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那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。


    “姐，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

    苏晴一脸苦恼，摇了摇头。
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。”


    “那你们打算怎么办？”苏暖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就这么拖着？什么时候跟那姐妹俩摊牌？拖得越久，伤害就越大！”


    “现在她们只是陷进去，等再过段时间，三个人都彻底离不开了，那才叫人间惨剧！对谁都是凌迟！”


    苏晴痛苦地闭上眼，这个问题，她每天都在问自己，却始终找不到答案。


    车内再次陷入压抑的沉默。


    就在苏晴以为妹妹会继续痛斥她时，苏暖却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整个人松弛下来，靠在了椅背上。


    她转过头，定定地看着苏晴，眼神里不再是震惊和愤怒，而是一种奇异的、混杂着羡慕与释然的平静。


    “姐，我支持你。”
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苏晴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
    “我说，我支持你。”


    苏暖的嘴角勾起笑意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，“人生七八十年，弹指一挥间。你看看我们，不知不觉就浪费了快一半。”


    “等过了中年，激情褪去，身体衰老，你想浪都浪不起来了。”


    “现在不疯，什么时候疯？”


    苏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一愣一愣的。


    苏暖伸了个懒腰，仿佛卸下了所有道德枷锁。


    “我在外地这几年，什么没见过？为了所谓的世俗眼光，爱而不得，遗憾终生的人。因为意外失去伴侣，守着回忆痛苦一生的人，都太多了。”


    “姐，做人，最重要就是及时行乐。”


    “只要你们没有危害社会，没有影响到不相干的人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，有什么不可以？”


    “勇敢一次，或许结果不会太好。但我敢保证，等你老了，坐在摇椅上回忆这辈子，你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。”


    “因为，你真真切切地为自己活过一次。”


    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，如同潮水般涌遍苏晴四肢百骸。


    是啊，她在怕什么？


    她已经是世人眼中离过婚的女人，是苏家的掌舵人，是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强人。


    可为什么一沾染上感情，就变得如此畏首畏尾？


    那颗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爆，但不是今天。


    麻烦总会找上门，但不是此刻。


    既然如此，就让那一天来了再考虑如何解决吧。


    苏晴缓缓抬起头，眼中的迷茫与痛苦一扫而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澄澈与决绝。


    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，仿佛将心中积郁的阴霾一并吐出。


    “你说的对，及时行乐。”


    她的嘴角，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意。
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车内气氛刚刚有所缓和的瞬间，苏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。


    她眼神开始闪躲，两根食指无意识地对戳着。


    一道不正常的红晕，从她的脖颈迅速蔓延至耳根。


    “姐，其实我有个事儿，也想跟你商量一下。”


    她的声音细若蚊蚋，与刚才那个指点江山、挥斥方遒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

    苏晴心里咯噔一声。


    刚刚放晴的心境，瞬间又被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。


    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，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。


    苏暖这丫头。


    该不会还喜欢明飞吧？


    当年她和明飞相亲时，苏暖就在一旁陪着她。


    第一面，苏晴对明飞的感觉不是很强烈，但苏暖却一眼看中了明飞，喜欢的死去活来。


    不过当时明飞眼里只有她，所以苏暖也没有影响两人的感情，在参加完婚宴后就去外地工作了，这两年很少回来。


    即便每次见面，苏暖也没有跟明飞说几句话，苏晴一直以为妹妹的心思早就应该消散了，当时只不过是少女怀春罢了。


    难道这么多年过去，苏暖对明飞的喜欢不仅没有熄灭，反而成了燎原之势？


    如果真是这样。


    那她们一家真就是……


    被明飞连锅端了，一个都没逃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