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骤然凝固半秒钟。


    苏晴狠狠剜她一眼，将车停在路边警告道：“别拿这个开玩笑，现在家里够乱了，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。”


    “不管看到什么、听到什么，都装聋作哑，更不能跟爸妈透露半个字！”


    苏暖歪歪脑袋坏笑起来，“姐，你这么紧张干嘛？其实吧，我一直觉得像明哥这种类型，就是我的理想型啊！”


    “当年要不是你动作快，我说不定早就脱单了呢，现在连孩子都有了！”


    “你刚才说什么？再说一遍！”


    苏暖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喝震得一愣，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凝固。


    她这才意识到，自己那句玩笑话，像是踩中了姐姐埋藏最深的雷区。


    “姐，我我就是开个玩笑，你这么激动干嘛……”苏暖的声音弱了下去，缩了缩脖子。


    “玩笑？”苏晴冷哼一声，“苏暖，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。把他，从你那乱七八糟的脑子里，给我彻彻底底地删掉！半点念头都不能有！”


    苏晴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过话，那是一种被触及底线后，混杂着恐惧与愤怒的警告。


    苏暖彻底老实了，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。


    “行行行，我保证，我发誓，我绝对不会乱来。我的亲姐姐，你消消气。”


    见她服软，苏晴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松弛下来，但眼中的阴霾却未散去。


    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，揉着发痛的太阳穴。


    苏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，犹豫半晌，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巨大困惑。


    “姐，我就是想不通，你和明哥当初到底为什么会离婚？我记得那时候你们感情不是挺好的吗？”


    离婚两个字像是一根针，精准地刺破了苏晴强撑的伪装。


    她猛地一颤，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

    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
    “因为孩子。”


    “孩子？”苏暖目瞪口呆，这答案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。


    苏晴的视线投向车窗外漆黑的夜，仿佛在回忆一场不愿醒来的噩梦。


    “那时候公司内忧外患，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。而且，我怕有了自己的孩子，就没法全心全意地对她们好，自己也没时间照顾孩子。”


   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带着浓重的懊悔。
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跟他说，我这辈子不打算要孩子了，就把小雪她们当成自己的女儿养。我拿她们当借口，逼他接受……”


    “姐，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？”


    苏暖难以置信地拔高了音量，diss的话脱口而出。


    “哪个男人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？你让他去养其他人的女儿，还不准他有自己的后代？这跟让他当上门女婿，断子绝孙有什么区别？”


    “你这不是爱他，你这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他往外推！”


    妹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，血淋淋地剖开苏晴的心。


    她痛苦地闭上眼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


    是啊，她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，那么自私，亲手毁掉了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。


    “我错了，我知道我错了……”


    苏晴的声音哽咽着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，“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。复合是复合了，但他身边已经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。”


    “以后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。”


    她一想到明飞身边可能环绕着越来越多的年轻女孩，心脏就一阵阵抽痛。


    那本该是独属于她的港湾，现在却成了公共码头。


    苏暖见她这样，心里的火气也消了，只剩下叹息。


    她凑过去，抽了张纸巾递给姐姐。


    “行了，别哭了。哭有什么用？既然能复合，就证明他心里还有你。”


    “你赶紧的，把他哄回来，抓紧时间复婚！把结婚证往那些妖精脸上一甩，看谁还敢动歪心思！”


    苏暖并不知道明飞如今翻天覆地的变化，只当他还和以前一样，是那个可以被姐姐随意拿捏的男人。


    谁知，苏晴却只是苦笑着摇头，脸上的绝望更深了。“晚了，他已经有女朋友了。”
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
    苏暖瞬间炸了毛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，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。


    “是谁？是哪个不长眼的狐狸精敢撬我姐的墙角？你告诉我她是谁，我明天就去找她聊聊，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！”


    看着妹妹撸起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，苏晴心中涌起暖流，但更多的却是无边的苦涩。
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才从喉咙里挤出那个名字。


    “你说的狐狸精，是小雪。”


    空气，在这一刻彻底凝固。


    苏暖脸上的愤怒、激动、杀气……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

    她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花了足足十几秒才消化掉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。


    “谁……谁？你再说一遍？”


    苏晴看着她那副见了鬼的表情，苦笑着重复道：“是姜昭雪，你的外甥女。”


    苏暖的瞳孔骤然收缩，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，彻底傻在了座位上。


    她张着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世界在她眼前分崩离析，只剩下无尽的荒谬与震荡。


    她怎么也无法相信，那个清纯甜美，管自己叫小姨的女孩，竟然会和自己姐姐的前夫……


    “姐……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
    尽管脑子里乱成一锅粥，但血缘的本能还是让她第一时间站到了姐姐这边。


    姜昭雪姐妹俩固然亲近，可苏晴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姐姐。


    天塌下来，她也只会帮苏晴扛着。


    苏暖深吸一口气，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。


    “只要你一句话，我明天就去找小雪，把所有事情跟她掰扯清楚。”


    “她年纪小，不懂事，一时被男人迷了心窍很正常。我会让她明白，谁才是她真正的家人，谁才是她应该尊敬的长辈。”


    “我保证，让明哥完完整整地回到你身边。”


    这番话掷地有声。


    然而，苏晴却只是更深地把脸埋进手掌里，肩膀无助地颤抖着。


    她摇了摇头，声音从指缝间挤出，带着浓重的羞耻与无力。


    “没用的，太晚了。”


    “什么叫太晚了？只要人还在，就没什么……”


    “明飞，把小雪给欺负了。”


    苏晴的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。


    苏暖刚凝聚起来的气势瞬间泄了个干净，整个人都懵了，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