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胜利夫妇已经激动得快要晕过去，仿佛看到了无数钞票在眼前飞舞。


    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发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，被明飞的大手笔给震慑住了。


    “不过，”明飞话锋陡然一转，眼神里闪过戏谑的精光，直勾勾地盯着李胜利，“我有个条件。”


    “你说你说！别说一个，一百个都行！”李胜利此刻已经完全被冲昏了头脑。


    明飞笑了，那笑容灿烂，却让人不寒而栗。


    “很简单。房子、车子、彩礼，钱都是我出的，对吧？”


    “对对对！”


    “那新娘子，总得有个说法。”


    明飞一字一顿，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，“这样吧，等大壮把这笔钱，连本带息，一分不少地还给我之后，我再把新娘子还给他。”


    “还钱之前，新娘先押我这！合情合理，没毛病吧？”


    话音落下，全场死寂。


    李胜利脸上的狂喜凝固了。


    他足足花了好几秒才消化掉明飞话里的意思，随即，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！
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个小畜生！你敢耍我！”


    他气得浑身哆嗦，怪叫一声，抡起拳头就想冲上来拼命。


    可他常年酗酒掏空了身子，加上气急攻心，脚下一个踉跄，噗通一声，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，门牙都好像磕掉了一颗。


    “哎哟！”


    “老头子！”


    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。


    这一下，脸面是彻底丢尽了。


    李胜利夫妇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嘲笑声中，连滚带爬地站起来，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，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。


    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，明田和孙彩萍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厌恶。


    这一刻，老两口心中那点对故土的最后留恋，也被这无耻的嘴脸彻底碾碎了。搬走，必须尽快搬走！


    闹剧收场，明飞走到薛霞家紧闭的院门前，抬手，轻轻叩了叩。


    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。


    很快，门吱呀一声，从里面拉开一道缝。


    薛霞那张清秀的脸露了出来，眼眶红红的，脸上既有感激，又有不知所措的羞涩。


    显然，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，她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
    “明飞……”她的声音细若蚊蚋。


    她侧身让开，明飞走了进去。


    屋里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趴在窗户边，看到明飞，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，清脆地喊道：“明飞叔叔！”


    是丫丫。


    薛霞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，眼神有些躲闪，不敢与明飞对视。


    她手脚麻利地给明飞倒了杯热水，然后轻轻推了推女儿的后背。


    “丫丫，去，把咱家那半个西瓜切了，再洗几个苹果端出来。”


    “好嘞！”小姑娘脆生生地应着，一溜烟跑进了厨房。


    堂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，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安静。


    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洒下柔和的光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
    明飞打破了沉默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：“这里，不能再住了。”


    这不是商量，而是结论。


    薛霞的身子微微一颤，下意识地绞着衣角，眼神黯淡下去。


    她当然知道。


    今天若不是明飞恰好回来，那对无赖公婆会闹出什么事来，她简直不敢想。
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她嗫嚅着，千言万语堵在喉口，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，“为了丫丫，我什么都能忍。就怕他们越来越过分。”


    她抬起头，眼里蓄着泪光，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，“再熬两年，等丫丫去县城上高中，一切就好了。”


    那份期盼，渺茫得让人心疼。


    明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


    两年？这


    两年里，她们母女要在这豺狼环伺的环境里，遭受多少白眼和欺凌？


    他往前倾了倾身子，目光灼灼，不容置喙：“不用等两年。现在就走，跟我去江城。”


    “江城？”薛霞猛地抬头，满眼的不可思议，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。


    “对，江城。”明飞的计划在脑中已然成型，条理清晰，“丫丫上学的问题我来解决。江城的教育资源比县城好得多。”


    “到时候先把户籍转过去，初中、高中一条龙。现在初中很多都是寄宿制，一周接送一次。我会请一个可靠的保姆，专门负责接送和照顾她的起居。”


    他的每一个字，都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，在薛霞的心湖里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。


    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村子，去繁华的大都市，给女儿一个更好的未来。


    这幅画面，美好得让她不敢去想。


    可理智瞬间将她拉回现实。


    她眼底的光芒一闪而逝，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忧虑和迟疑。


    “可我们去了，算什么呢？丫丫她要是知道了我们的事，我怕她接受不了，心里落下病根。”


    这才是她最根本的恐惧。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，却唯独害怕伤害到自己的女儿。


    就在她局促不安，心乱如麻之际，丫丫端着一个大果盘，迈着轻快的步子从厨房里出来了。


    “妈妈，明飞叔叔，吃水果！”


    西瓜切得整整齐齐，苹果也洗得晶莹透亮。


    小姑娘把果盘放在桌上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两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去。


    “你们在聊什么呀？那么严肃。”


    “没什么，大人说话，小孩子别问。”薛霞本能地想岔开话题，脸上挤出不自然的笑。


    明飞却没打算回避。


    他看着丫丫那张天真烂漫的脸，心中忽然一动，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。他脸上漾开温和的笑，直接看向小姑娘。


    “丫丫，叔叔问你个问题。”


    “嗯！”丫丫用力点头。


    “叔叔想让你和妈妈，一起搬到江城去生活，住大房子，上新学校，好不好？”


    薛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

    丫丫愣了一下，大眼睛眨了眨，先是看了看满脸期待的明飞，又转头看了看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妈妈。


    几秒钟后，她脸上绽开一个比西瓜还甜的笑容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“好呀！”


    她的回答干脆利落，甚至带着雀跃。


    然后，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充了一句。


    “我早就希望妈妈能跟明飞叔叔在一起了！”


    明飞整个人都愕住了，他设想过丫丫可能会困惑，会抵触，却唯独没料到，她竟然什么都懂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