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胡惟庸的杀心

作品:《洪武御史:老朱,这锅不能这么背

    沈清笑了笑,拿起两封信念:“你们看这封,说‘知县贪了钱’,就没别的了——这肯定是诬告,连哪年哪月贪的、贪了多少都没说,怎么信?再看这封,说‘去年八月,知县在县城西头的酒楼收了盐商五百两银子,还答应给盐商减税’,细节这么清楚,一查一个准,这就是真的。”


    “说白了,”沈清放下信,“诬告的人只会喊口号,真受了委屈的老百姓,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,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会漏——这就是分辨真假的诀窍。”


    同僚们恍然大悟,纷纷点头:“原来如此!还是沈御史心思细!”


    张度站在旁边,脸色复杂。


    他不得不承认,沈清这法子确实管用,可一想到沈清越来越受重视,他心里就不是滋味。


    沈清没注意张度的脸色,他正看着手里一封新的举报信,眉头皱了起来。


    这封信是举报应天府通判的,说他跟胡惟庸的人有往来,还帮着胡惟庸倒卖官盐。


    “胡惟庸……”


    沈清嘀咕着,心里隐隐觉得,这案子恐怕没那么好查。
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个吏员匆匆跑进来,压低声音说:“沈御史,锦衣卫的人来了,说有要事找您,在外面等着呢。”


    沈清心里一动,放下举报信,起身往外走。


    他有种预感,锦衣卫来找他,八成跟胡惟庸有关。


    丞相府里,檀香混着怒火,烧得满屋子都是焦躁味。


    胡惟庸坐在梨花木大椅上,手里的青瓷茶杯“哐当”砸在地上,碎片溅了一地。


    茶水顺着金砖缝往下渗,像一道道黑褐色的血痕。


    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管家,嗓门大得能掀了房梁,“一个小小的御史,接连扳倒我三个门生,你们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?就没一个人能拦住他?”


    管家吓得头埋得快贴到地面,浑身发抖:“相爷息怒!那沈清太狡猾了,用什么‘风闻言事箱’,老百姓都帮着他递信,咱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,他就把案子查实了……”


    “风闻言事箱?”胡惟庸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几个字,手指捏得咯咯响,“一个破箱子也能翻天?周虎、李主簿、王教谕,这三个都是我花了银子安插的人,就这么被他一个个揪出来,你让老夫的脸往哪搁?”


    周虎是江宁县丞,李主簿是六合县的,王教谕是溧水县的,全是他的门生,平日里替他打理地方上的琐事,帮他收受贿赂,现在全被沈清一锅端了——这哪是查贪官,分明是在打他胡惟庸的脸!


    “相爷,那沈清现在得陛下看重,咱们明着动他怕是……”


    管家话没说完,就被胡惟庸狠狠踹了一脚。


    “看重又怎么样?”胡惟庸眼睛红得像要吃人,“陛下现在是新鲜劲没过,等新鲜劲过了,他沈清就是个随时能捏死的蚂蚁!可现在,他断了我的路,还想在都察院立威信,这口气我咽不下!”


    正说着,书房门被推开,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谋士走了进来。


    这谋士是胡惟庸的心腹,姓刘,平时负责帮他出谋划策,手段阴狠得很。


    刘谋士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和发抖的管家,慢悠悠地说:“相爷,明着动沈清确实不行。陛下刚推广了他的‘风闻言事箱’,这时候动他,就是打陛下的脸,咱们得不偿失。”


    “那你说怎么办?就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查我的人?”


    胡惟庸坐回椅子上,胸口还在起伏。


    刘谋士凑到胡惟庸耳边,压低声音,同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:“明的不行,就来暗的。找个靠谱的人,趁夜黑风高,把他……”


    他的手指在脖子上轻轻一划,眼神里满是杀意。


    胡惟庸的眼睛瞬间亮了。


    对啊!暗的!


    沈清再能查案,也是个肉体凡胎,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死,既报了仇,又没人能怀疑到自己头上——到时候就说他是查案时得罪了人,被仇家杀了,或者干脆说他突发急病死了,谁能说什么?


    “好!就这么办!”胡惟庸猛地拍了下桌子,刚才的怒气全变成了狠厉,“你去安排,找最靠谱的人,手脚一定要干净,别留下任何把柄!要是走漏了风声,你我都得完蛋!”


    “相爷放心。”刘谋士嘴角勾起一抹阴笑,“我手下有个叫‘黑影’的,是前元的死士,杀人从不用第二刀,也从不留活口。让他去办,保证神不知鬼不觉。”


    “黑影?”胡惟庸挑眉,“靠谱吗?别到时候没杀了沈清,反而把自己暴露了。”


    “绝对靠谱!”刘谋士拍着胸脯保证,“前两年扬州知府不就是他‘病死’的吗?到现在都没人怀疑到咱们头上。这次只要给他五十两银子,再告诉他沈清的住处,保证明天早上,沈清就成了尸体。”


    胡惟庸点点头,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点。


    他端起桌上的另一杯茶,喝了一口,眼神冰冷:“行,你现在就去安排。记住,一定要干净,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咱们干的。”


    “遵旨!”刘谋士拱手,转身就往外走,脚步轻得像猫,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院子里。


    管家还跪在地上,见刘谋士走了,赶紧爬起来:“相爷,这下沈清肯定活不成了!等他死了,咱们再把‘风闻言事箱’给撤了,以后就没人敢跟相爷作对了!”


    “撤了?”胡惟庸冷笑一声,“陛下刚下的旨,怎么撤?等沈清死了,找个咱们的人接管都察院,把举报箱变成摆设不就行了?到时候,举报信想收就收,想扔就扔,还不是我说了算?”


    管家恍然大悟,赶紧拍马屁:“相爷英明!还是相爷想得周到!”


    胡惟庸没理会他的奉承,眼神望向窗外。


    夜色渐浓,南京城的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,可在他眼里,这些灯火都像是沈清的催命符。


    “沈清啊沈清,”他低声自语,语气里满是怨毒,“谁让你挡了老夫的路?明年今日,就是你的忌日!”


    与此同时,沈清刚从都察院回到自己的小官舍。


    他不知道,一场针对他的杀局,已经在暗中布下。


    他坐在桌前,看着手里那封举报应天府通判的信,眉头皱得紧紧的。


    信里说通判跟胡惟庸的人往来密切,还帮着倒卖官盐,可没写具体的时间和地点,核实起来怕是要费点劲。


    “明天得去应天府衙一趟,查查通判的账目。”


    沈清嘀咕着,把信放进抽屉里,转身去洗漱了。


    他没注意到,官舍院墙外的阴影里,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正盯着他的窗户,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