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:读书人,也不懂晚生!(求票)
作品:《剑来之苟成剑圣,仙子求我别浪了》 齐静春微微颔首,面容上露出一丝温和笑意:“
心魔淬炼,本性不迷。虽手段酷烈,走的是一条未曾想过的险路,但终究……是让他闯过来了。这心境,说是人格,不妨说是他内心深处被现实与仇恨逼出的另一面,一把双刃剑。”
“双刃剑?”剑娘嗤笑一声,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,让郑玄躺得更舒服点,“先生,你们读书人总喜欢把话说得这么弯弯绕绕。要我说,这就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亮出的獠牙!天道不公,世道艰险,还不许人龇牙咧嘴地反抗了?难道非要像颗棋子一样,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执棋者安排得明明白白,才算正道?”
她伸出手指,拂过郑玄那已由炽烈赤红转为沉静墨黑、只余几缕赤丝夹杂其中的发梢,语气带着一种护犊子的霸道:
“先生,你没尝过被碾落尘埃、眼睁睁失去一切的滋味。你不懂这种埋在骨子里的痛。所以,无论他未来作何选择,是成魔还是证道,都是这天道、这世道逼他的!我信他,信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家伙,就算将来真要掀翻了这天地,也自有他的道理!他便是那人世间第一道,为人间证道之人!”
齐静春沉默了片刻,脸上并无愠色,反而浮现思索的神情。
他想起了自己的先生,那个总是絮絮叨叨、看似不着调的老秀才。
当年自己也曾就某些“离经叛道”之举请教于先生,老秀才只是眯着眼,嚼着花生米,含糊不清地说,
“静春啊,这人间的道理,有时候不是非黑即白。咱们读书,是为了明理,但更要明白,有些理,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理。没挨过饿的人,说节俭是美德,总少了三分底气。未曾经历他人之苦,莫轻言他人之善恶对错啊……”
是啊,自己未曾经历郑玄那般家破人亡、武胆枯萎、受尽屈辱的彻骨之痛,又怎能轻易断言他引动心中恶念、化身“混世魔王”便是错了?
就在这时,郑玄眼睫微颤,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眸子初时还带着一丝迷茫与残存戾气,但很快,便恢复了冰冷。
他首先感受到的,是眉心识海中那柄与自己性命交修的老剑条传来的温暖与强大意念,随即发现自己正躺在剑娘怀中,立刻有些窘迫地挣扎起身,拱手道:
“前辈,齐先生,晚辈……失礼了。”
声音略微沙哑,却透着一股历经锤炼后的沉稳。
齐静春看着他已然恢复常态的发色,尤其是那几缕无法褪去的赤发,心中了然,微笑道:
“无妨。恭喜小友,通过考验,得获至宝,更明见本心。”
郑玄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体内截然不同的力量感。
他再次躬身:“多谢先生护持与点拨之恩。”
齐静春摆摆手,残魂显得愈发淡薄了些:
“机缘是你自己争来的,路也是你自己选的。临别之际,别无长物,便送你一个字吧。”
说着,他伸出手指,凌空一点。一道温润如玉、蕴含着磅礴文运与天地至理的光芒,缓缓汇聚于郑玄的右手掌心。
光芒散去,一个古朴、厚重、承载着天地玄机的“玄”字,悄然印刻其上,随即隐没不见,只在郑玄感知中,留下一个清晰的烙印。
“此乃‘本命字’之引。”齐静春解释道,“待你将来炼制本命飞剑时,可凭此字印于剑身。它能助你稳固心神,明晰自我,更能……在一定程度上,调和乃至统御你心中那‘魔王’之意。待你真正明了‘玄’之奥义,踏上属于自己的大道时,便会知晓此物之贵重。”
郑玄凝视掌心,虽看不见,却能清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馈赠。
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:“先生厚赐,晚辈铭感五内,必不敢忘!”
他忽然想起一事,看向剑娘:“前辈,阮师那边……”
剑娘已然恢复了那股腔调,懒洋洋地道:“放心吧,阮黑子那边估计早就准备好了。你这本命飞剑的胚子,他可是比你自己还上心。”
郑玄心下稍安,归心似箭,便向齐静春的残魂郑重告别。
齐静春看着这一人一剑灵转身离去,背影逐渐消失在廊桥的云雾深处。
他仿佛又听到了老秀才那不着调的哼唧声,脸上露出一抹释然又带着些许期待的笑容。
“先生,或许您是对的。这般人物,本就不该用寻常道理去框定。福兮祸之所伏,祸兮福之所倚。这人间……是该有些不一样的变数了。”
残魂低语,最终化作点点春风细雨,彻底融入天地,滋养这一方洞天。
……
离开廊桥,走在返回阮邛家的山路上。
剑娘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奇妙的情绪里,她绕着郑玄飘来飘去,指尖搅动着山林间的薄雾,忽然凑近,用带着诱惑的语气道:
“小家伙,刚才……刚才你......是不是叫了我什么?再叫几声来听听?”
郑玄:“……”
他脸上微热,但看着剑娘那虽然故作随意,却隐隐透着期待的眼神,心中不由一软。
在这世上,能与他并肩同行、性命相托的,除了那份对阮秀朦胧而温暖的好感,似乎真的就只有身边这位上古剑灵了。
他清了清嗓子,不再犹豫,声音清晰而诚恳:“剑仙姐姐。”
“剑仙姐姐。”
“剑仙姐姐。”
一连三声,一声比一声顺畅,一声比一声自然。
“诶!诶!诶!”
剑娘应得一声比一声响亮,那张御姐面容上,竟是露出了纯粹而满足的笑容,灿烂得晃眼。
她高兴得要飘起来,绕着郑玄转了好几圈,然后落在他身前,伸出手,仔细地帮他理了理在考验中被弄乱的鬓角,将有些歪斜的发带解下,再用指尖轻柔地梳理着他那墨黑中掺杂赤丝的长发。
“好了!”最后,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“杰作”。
一个虽然不算特致,但干净利落、将所有发丝都规整束起的道髻,让郑玄原本清秀的眉眼完全显露出来,平添了几分少年修士的英气与挺拔。
“这才像点样子嘛!”剑娘拍拍手,得意扬扬,“以后就这么束着,显得精神!有我剑仙姐姐给你打理,保证比那些所谓的仙子们手还巧!”
郑玄看着她那明明很开心却偏要摆出一副傲娇模样,忍不住也笑了起来。
心中那因觉醒“混世魔王”心境而残留的一丝冰冷与暴戾,也被这略显滑稽的温情悄然融化了几分。
“好,都听剑仙姐姐的。”
……
当郑玄顶着剑娘亲手梳理的道髻,与之一同回到阮邛家那熟悉的小院时,已是暮色四合。
院中,阮邛正独自坐在石凳上,就着一碟再简单不过的油炸花生米,小口啜饮着烧刀子。
那张平日里因常年打铁而总是绷着的黑脸上,此刻在夕阳余晖与酒气氤氲中,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……
平和与惬意?
“回来了?”阮邛头也没抬,“灶上温着粥,秀丫头亲手熬的,火候盯了半晌,别浪费。”
“多谢阮师。”郑玄执弟子礼,语气是发自内心的恭敬。
“哼。”阮邛哼出一声,这才抬眼打量他。
阮邛目光在颇具修士风范的发髻上停留一瞬,又似有若无地扫过他那只烙印着“玄”字的手掌,眼中精光一闪而逝,却什么也没问,只是淡淡道:
“模样倒是周正了些,像个人了。身上的血腥味和……那些乱七八糟的气息也淡了,齐先生的手段,果然不凡。”
郑玄心中凛然,知道在这位洞天圣人面前,许多变化都无所遁形。
剑娘却已飘然坐到阮邛对面,毫不客气地拎起酒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口,毫无形象地哈出一口带着凛冽剑意的酒气:
“阮黑子,少在这打机锋。小家伙累得魂儿都快散了,有啥好东西赶紧拿出来补补,别跟个铁公鸡似的!”
阮邛嘴角抽搐了一下,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,随手扔给郑玄。
“哟,至高您什么时候现身的?不是……算了,小子这固本培元,镇魂安神。每天一粒。算是……贺你取得本命物的礼。”
郑玄接过玉瓶,瓶身温润,触手生温,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药力,他再次郑重道谢:
“阮师厚赠,晚辈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,”阮邛不耐烦地打断他,挥挥手,“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,赶紧喝了粥去歇着。明天……带你去看看你的剑。”
你的剑。
简单的三个字,却让郑玄的心跳,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。
他的本命飞剑。
属于他郑玄的,真正的剑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