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 下毒
作品:《假嫡女重生想抢婚?再嫁你也得下跪》 “我选裴策,是因为他在地痞上门之时,能以卵击石,护他母亲周全,此为‘勇’;家徒四壁,仍捡书苦读,渴望明理,此为‘志’;面对泼天富贵,不卑不亢,三叩首以表决心,此为‘诚’。敢问族长,你口中那个沈修文,除了家境优渥、身体健壮之外,可有这三样?”
一番话,掷地有声,问得沈德海哑口无言,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哪里知道什么沈修文的品性,不过是沈玉姝递了话,又许了好处,他便顺水推舟罢了!
“强词夺理!”另一个族老涨红了脸,强行辩驳道:“出身寒微就是原罪!将来他若因见识短浅,行差踏错,丢的是整个国公府的脸!”
“见识,是教出来的。品性,却是天生的。”沈青凰冷笑一声,“我倒是不知,我沈家宗族,何时也学了那等捧高踩低、只认衣衫不认人的势利眼做派?还是说……”
她的声音陡然转冷,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:“族长和各位长老,是听了谁的撺掇,特意上门来,对我这个世子妃的决定,指手画脚?”
这句话,如同一道惊雷,在沈德海心中炸响。
他猛地抬起头,对上沈青凰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,心头一颤。
这丫头……她知道了!
她知道是沈玉姝在背后搞鬼!
正当厅中气氛僵持不下,剑拔弩张之际,一道略带病弱的咳嗽声,从屏风后传来。
“咳咳……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,披着一件玄狐皮的大氅,在侍女的搀扶下,缓缓走了出来。
他面色苍白,嘴唇不见一丝血色,脚步也略显虚浮,整个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
正是国公府世子,裴晏清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男子,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时,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,却蕴藏着令人心悸的威压。
整个正厅的气压,仿佛都因他的出现而骤然降低。
沈德海等人不自觉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躬身行礼:“见过世子。”
裴晏清并未看他们,径直走到沈青凰身边的主位坐下,接过侍女递来的暖炉捂在手中,这才懒懒地抬了抬眼皮。
“何事喧哗,扰我清静?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病气的沙哑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沈德海连忙将方才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,只是这次,气势弱了不止一星半点,说到最后,声音已近乎谄媚:“……世子,我等也是为了国公府的声誉着想啊!”
裴晏清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直到沈德海说完,他才慢悠悠地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我妻子的决定,便是我的决定。”
一句话,干脆利落,直接表明了立场。
沈德海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。
裴晏清却仿佛没有看到,他转头看向沈青凰,那双深沉的眸子里,竟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:“夫人选的人,想必是极好的。”
沈青凰端起茶杯,浅啜一口,淡淡道:“世子过誉了。”
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,旁若无人,完全没把沈氏宗族的这些长老放在眼里!
沈德海又气又急,硬着头皮道:“世子三思!此事关乎血脉传承,不可不慎啊!沈家也是一片好心……”
“沈家?”
裴晏清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他,那眼神平静的可怕,却让沈德海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底发寒。
“我倒是不知。”裴晏清缓缓开口,一字一顿,如重锤般敲在沈德海的心上,“我裴家的家事,何时轮到你沈氏宗族,来指手画脚了?”
“轰——!”
沈德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,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。
是啊!这是裴家的事!
就算沈青凰是沈家的女儿,可她如今是裴家的媳妇!
他一个沈氏族长,跑到国公府来对人家的家事说三道四,这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话!
是越俎代庖!
他方才被怒火和利益冲昏了头,竟忘了这最基本的一点!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沈德海张口结舌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那张老脸由红转白,又由白转青,精彩纷呈。
裴晏清不再看他,只是对着门口的管家摆了摆手,声音里透着一丝倦意。
“林嬷嬷,送客。”
简简单单的两个字,却像是最终的审判,彻底击溃了沈德海所有的尊严和盘算。
他和他带来的几个族老,就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鸡,在国公府下人“请”的姿态下,灰头土脸,狼狈不堪地被“送”出了大门。
正厅内,瞬间恢复了安静。
沈青凰看着裴晏清那清瘦却挺拔的背影。他依旧是那副病弱的模样,仿佛随时都会倒下,可方才,就是这副身躯,为她挡下了一切风雨。
他甚至没有问过一句缘由,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,便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这一边。
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与维护,是她前世耗尽一生都未曾得到过的奢侈品。
心中某个被冰封许久的角落,似乎有什么东西,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,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。
裴晏清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,缓缓转过头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对上她的。
他苍白的唇边,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带着几分戏谑。
“这出戏,夫人可还满意?”
沈青凰收回目光,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,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。
“世子演得很好。”
两人之间,无需多言。
这份于无声处的默契,已胜过千言万语。
正厅的茶香尚未散尽,沈氏族人狼狈离去的背影仿佛还在眼前,而陆府之内,已是另一番光景。
“啪——!”
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,在沈玉姝精致华美的卧房内炸响。
上好的官窑粉彩茶杯,在她脚下摔得粉身碎骨,一如她此刻扭曲狰狞的脸。
“废物!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!”她气得浑身发抖,胸口剧烈起伏,名贵的云锦衣裙被她攥得起了皱,“我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,让他们去国公府给沈青凰施压,他们就是这么办事的?!”
跪在地上的心腹丫鬟碧痕吓得瑟瑟发抖,连头都不敢抬:“小……小姐息怒。听说……听说国公府世子亲自出面了,只说了一句‘我妻子的决定,便是我的决定’,就把族长他们……都给轰了出来。”
裴晏清!
又是裴晏清!
沈玉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尖锐的刺痛让她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。
凭什么?
凭什么沈青凰那个贱人,总能有这样的好运气!
前世她求而不得的夫君维护,今生竟被沈青凰轻而易举地得到了!
那个病秧子不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吗?
为何偏偏要护着沈青凰!
不行,她不能就这么算了!
沈青凰想过继那个孩子,抬高自己的身份,稳固在国公府的地位?
她偏不让沈青凰如愿!
直接对付沈青凰,有裴晏清护着,难如登天。
但……那个乡野寡妇和她的孩子,却像是两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。
一抹阴狠的毒计,在她心头迅速成型。
沈玉姝的呼吸渐渐平复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意。
她声音嘶哑地开口,“你去,把我那个远房表姨母,胡嬷嬷,给我悄悄请来。就说,我有桩富贵,要送给她。”
沈青凰,你想做好人,当菩萨?
我便让你亲眼看着,你是如何把人送进地狱的!
……
几日后,京郊落霞庄。
沈青凰派去的太医为林氏诊完脉,眉头紧锁地退了出来。
“世子妃。”太医对着前来询问的白芷躬身道,“林夫人的身子底子本就虚弱,这几日又思虑过重,心神不宁,已是郁结于心,气血两亏。若再这么下去,恐怕……时日无多。”
林氏自知道儿子要被接到那泼天的富贵窝里去,既为儿子高兴,又怕自己身份低微会拖累儿子,更怕从此母子分离。
这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日夜难安,竟是一下子就病倒了。
白芷将情况快马加鞭地报回了国公府。
沈青凰听完,眸色微沉。
她料到了林氏会有顾虑,却没想到她竟会如此脆弱。
“将库房里那支百年老参取出来,连同上好的补药,一并送到庄子上。再派两个稳妥的婆子过去,日夜照料,务必让林氏安心。告诉她,裴策随时可以回庄子探望,等她身子好些,也可接到京城我们置办的宅院里住下,母子绝不会分离。”
“是,世子妃。”白芷领命,迅速去办。
国公府送来的珍贵药材和体贴安抚,让林氏心中稍安。
尤其是新来的胡嬷嬷,是沈家那边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,听说是世子妃特意为她寻来的,为人热心又会说话,每日亲自为她熬药,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,让林氏感激涕零。
然而,她不知道的是,每一碗被她喝下的浓黑汤药里,都被那双看似关切的手,无声无息地添进了一味无色无味的药粉。
那药粉,名曰“蚀骨散”,是一种极为阴毒的慢性毒药。
混入食物或药物中,神仙难辨,短期服用只会让人觉得身体愈发虚弱,时日一长,便会如跗骨之蛆,慢慢侵蚀五脏六腑,直至药石无医,衰竭而亡。
又过了五日,太医再次前来复诊。
他为林氏搭上脉枕,三指轻搭,起初还神色如常,渐渐地,他那张素来平稳的脸上,竟是浮现出一丝惊疑。再三确认后,他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,变得惨白!
“不对!”太医猛地收回手,疾声问道:“这几日,林夫人可还吃了旁地什么东西?!”
一旁的胡嬷嬷连忙一脸关切地凑上来:“回张太医,没有啊。林妹子身子弱,吃穿用度都是老婆子我亲手打理的,每日只服用您开的方子和世子妃赏下的补药,绝不敢有半点差池。”
太医死死盯着她,目光如电,厉声道:“把药渣和未用的药材,全都拿来我看!”
片刻后,当太医将一味味药材从药罐中捻出,又仔细嗅过那药渣的气味后,他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,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是……是蚀骨散!有人下毒!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