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 果然心善
作品:《假嫡女重生想抢婚?再嫁你也得下跪》 “井底之蛙,妄图窥天,何其可笑。他们以为外放是龙归大海,是他们宏图霸业的开始?却不知,京城这潭水虽然深,但至少还有规矩可言。出了京城,到了那些穷山恶水之地,是龙是蛇,可就由不得他们自己说了算了。”
裴晏清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,他喜欢她这副运筹帷幄、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模样,像一只慵懒而高贵的猫,看似无害,却随时能伸出最锋利的爪子。
“那世子妃打算如何?”他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,“为夫的临江月,随时听候世子妃差遣。是想让他们外放的名额落空,还是想让他们在路上出点‘意外’?”
“不。”沈青凰缓缓摇头,眼中闪过一丝恶劣的、如同猫捉老鼠般的趣味,“那也太便宜他们了。”
她抬眸,看向裴晏清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。
“我偏要成全他。”
裴晏清微微一怔,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,不由得失笑出声。
高明。
实在是高明!
直接扼杀他们的希望,只会让他们恼羞成怒,转而用别的法子。而满足他们的愿望,让他们满怀希望地跳进一个精心为他们准备的陷阱里,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绝望,才是最诛心的惩罚。
“既然他们想往上爬,想去地方上积累政绩。”沈青凰端起那碗燕窝,用银匙轻轻搅动着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,“我便亲手为他们挑个‘好地方’。”
她抬眼,眸光流转,如寒星闪烁。
“世子,你可知……南疆边境的云州,近来瘴气横行,蛮族屡屡犯边,前去上任的刺史,已经连续三任,都死在了任上。朝廷正为此事头疼,不知该派谁去这个烫手的火坑呢?”
裴晏清嘴角的笑意无限扩大,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,实则手段狠辣的女子,心中那点最初的兴趣,正悄然演变成一种强烈的,想要将其彻底纳入羽翼之下的占有欲。
他伸出手,覆上她执着银匙的手背,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。
“世子妃果然……心善。”
他语气温柔,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。
沈青凰没有抽回手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她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曳的梅枝,眼神幽深。
沈玉姝,陆寒琛。
你们不是想要权势,想要功绩吗?
好啊。
我便给你们这个机会。
我倒要看看,你们这对前世今生的“良配”,到了云州那个活地狱,还能不能笑得出来。
既然你们一心想往上爬,我,便亲手为你们搭一座……通往地狱的梯子。
暖阁内,烛火轻轻摇曳,将裴晏清含笑的眼眸映照得愈发深邃。
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沈青凰的手背传来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。
“这件事,交给我。”他嗓音温润,却又像淬了冰的酒,醇厚而又凛冽,“云州那块烫手的山芋,为夫这就派人送到陆寒琛的嘴边。”
他说着,便要起身安排。
临江月的效率,足以在三日之内,让一道看似天降馅饼的任命文书,变成催命符,送到陆府。
“等等。”
就在裴晏清即将起身的那一刻,沈青凰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。
她并未抽回手,只是那双清寒的凤眸微微眯起,眼底闪过一丝比刚才更为冷酷的算计。
裴晏清动作一顿,饶有兴致地重新坐下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:“世子妃改主意了?”
“南疆云州,瘴气横行,蛮族凶悍。”沈青凰的指尖在温热的玉盅上轻轻点了点,声音平淡无波,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闲事,“陆寒琛虽然薄情寡义,却并非草包。他若真死在了云州,沈玉姝哭上几场,还能顶着被高封遗孀的名头,回京博一个贞烈贤良的好名声,说不定还能引得哪个瞎了眼的王孙贵胄垂怜。”
她顿了顿,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:“一死了之,对他们来说,太便宜了。”
裴晏清的眉梢轻轻挑起,眼中的兴味更浓。
他喜欢看她这副模样,冷静、理智,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,每一步都算计到极致,连对手死后的名声都不放过。
“那依世子妃之见?”他顺着她的话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纵容。
“好不容易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,还没吃到嘴里,就被人一脚踩进泥里,你说,这滋味如何?”沈青凰抬眸,迎上他的视线,那双漂亮的眼睛里,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寒意。
“让他们满怀希望,以为前途一片光明,然后……再当着全京城的面,将他们的希望狠狠砸碎,让他们从云端跌落,摔得粉身碎骨,颜面尽失。”
“让他们知道,在京城这片天底下,只要我沈青凰不想让他们出头,他们就永远只能做一条匍匐在地的狗!”
这番话,她说得极轻,却字字如刀,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狠戾。
裴晏清嘴角的笑意缓缓扩大,他终于彻底明白了她的意图。
杀了他们,太简单了。
诛心,才是最残忍的报复。
他低低地笑了起来,胸腔微微震动:“世子妃真是……越来越让为夫惊喜了。”
他松开她的手,身体微微后仰,靠在椅背上,姿态慵懒而优雅,“说吧,要为夫做什么?”
“吏部外放官员,最终的名单,由谁敲定?”沈青凰问道。
“吏部尚书,李世安。”裴晏清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地答道,“一个出了名的老顽固。为人刚正不阿,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,最恨的便是走后门、拉关系之辈。”
“哦?”沈青凰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“他可有什么软肋?”
“软肋?”裴晏清摇了摇头,失笑道,“世子妃,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有软肋。李世安为官三十载,清廉如水,两袖清风。膝下三子,也皆凭自己的本事入仕,无一人仰仗他的名头。想从他身上下手,难如登天。”
“我没想从他身上下手。”沈青凰淡淡道,眸光清冽如水,“既然他恨拉关系、走后门,那我便让他看看,他眼中的‘青年才俊’陆寒琛,是个什么货色。”
她的声音骤然转冷:“临江月的情报,可能查到陆寒琛在军中的过往?我要的不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军功,而是那些藏在功劳簿下的腌臢事。”
裴晏清的眼眸亮了亮,瞬间便领会了她的意图。
“世子妃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比如,为了争功,如何陷害同僚;比如,为了速胜,如何将手下士卒当成诱饵;再比如,克扣军饷,手段残忍,引得兵士怨声载道……”沈青凰每说一句,眼中的寒意便加深一分,“这些,临江月,查得到吗?”
裴晏清看着她,沉默了片刻,随即唇角上扬,勾出一个堪称愉悦的弧度:“世子妃放心,不出三日,一份详尽的‘功劳簿’,便会送到你手上。”
他站起身,玄色的狐裘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。
“世子妃早些歇息,剩下的事,交给我。”
他转身离去,背影修长,步履从容,仿佛沈青凰交代的不是一件足以毁掉一个武将前程的大事,而仅仅是让他去取一件微不足道的玩意儿。
沈青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,端起那碗早已微凉的燕窝,一饮而尽。
陆寒琛,沈玉姝。
你们的如意算盘,打得太响了。
可惜,这一世,执棋的人,是我。
……
半日后。
一份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宗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国公府世子妃的书案上。
沈青凰展开卷宗,一目十行地扫过。
临江月的效率,果然惊人。
上面详细记录了陆寒琛入伍以来的数桩“劣迹”,桩桩件件,都有人证物证,详实得令人发指。
其中最触目惊心的一件,便是在两年前的北疆之战中,他为了抢夺奇袭敌军粮草的头功,故意泄露了同僚王副将的行军路线,导致王副将所率五百精兵全军覆没。而他,则趁机率队突袭,大获全胜,踩着同袍的尸骨,换来了自己的晋升。
卷宗的最后,还附了几份早已退役的老兵的血书手印,控诉陆寒琛当年是如何用严酷的军法逼迫他们,又是如何将受伤的弟兄弃之不顾。
“好一个少年英雄,国之栋梁。”
沈青凰放下卷宗,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讥笑。她取过一张素白的信纸,提笔蘸墨,将卷宗上的内容择其要点,用一种截然不同的笔迹,模仿着一个粗通文墨的退伍老兵的口吻,重新誊抄了一遍。
字里行间,充满了对袍泽惨死的悲愤,和对陆寒琛这种狼心狗肺之徒窃据高位的痛恨。
写完后,她将信纸吹干,连同那几份血书手印一同装入一个牛皮信封,信封上没有署名,只写了“吏部尚书李大人亲启”几个字。
“白芷。”她淡淡地唤了一声。
门外,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。
“世子妃有何吩咐?”
“把这个,送到吏部尚书府的门房,就说是一个老兵,替枉死的弟兄鸣不平的。”沈青凰将信封递给她,“记住,做得干净些,别留下任何痕迹。”
“是,世子妃。”白芷接过信封,没有多问一句,转身出门,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……
吏部尚书府。
年过花甲的李世安,此刻正对着一封匿名信,气得浑身发抖,面色铁青。
“混账!简直是混账!”
他将手中的信纸重重地拍在书案上,那几份带着暗红色手印的血书,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,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“来人!”他怒喝一声。
管家连忙从门外跑了进来:“老爷,您有何吩咐?”
“去!立刻派人去北疆军中核实!我倒要看看,这信上所言,有几分真假!”李世安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,“还有,去查一个叫陆寒琛的武将!把他所有的履历、功过,全都给我调出来!”
他为官一生,最重气节风骨。他可以容忍官员愚笨,却绝不能容忍其品行不端!
陷害同袍,视士卒性命如草芥!
这等人若是被提拔重用,手握一方权柄,那将是朝廷的耻辱,百姓的灾难!
第二日一早,调查结果便送到了李世安的案头。
信中所言,句句属实。
当年王副将一案,因陆寒琛大胜而归,被军中高层强行压下,只以“战死”二字草草了结。如今被重新翻出,真相令人心寒。
“砰——!”
李世安一拳砸在桌上,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。
他拿起那份吏部外放官员的拟选名单,找到“陆寒琛”三个字,提起朱笔,狠狠地画上了一个大叉!
力透纸背,墨迹淋漓,仿佛带着他滔天的怒火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