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艳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。


    我蹙眉，费了些力气也没能把手抽出来，只好作罢。


    “看来三天的拘留时间对你来说还是太短了。”


    我将另一只手搭在购物推车的把手上，静静的看着刘艳。


    “苏梨，看在你和姚姚是同父异母姐妹的份上，我求你高抬贵手，你就放姚姚一马吧！”


    我本以为刘艳依旧会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，可她居然一反常态，“扑通”一声，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超市冰冷光滑的地砖上。


    跪下去的那一秒钟，她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，引得周围原本只是侧目的人群瞬间围拢过来。


    探究、好奇、甚至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和她身上，可一向好面子的刘艳却像是半点没有感觉似的，双手死死的抱着我的双腿。


    “苏梨，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们的错！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女儿，是我鬼迷心窍！姚姚她就是年轻，不懂事，所以才做错了事。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，她在里面过得真的很苦……我求求你，就看在你们都姓苏的份上，出具一份谅解书吧！没有谅解书，她判得重啊！”


    刘艳声泪俱下，一边哭诉一边竟然真的要俯身磕头。


    她这毫无预兆，放弃所有尊严的举动，着实让我愣住了片刻。


    记忆中那个永远妆容精致、趾高气扬的贵妇人，与眼前这个头发凌乱、涕泪横流跪地乞求的女人，简直判若两人。


    我忽然间有些恍惚。


    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吗？


    她虽然不是个好人，可是在这种时候，却意外的是个好母亲。


    周围议论声在我沉默的时候逐渐大了起来。。


    “哎哟，这都跪下了，什么事啊，怎么这么严重？”


    “听着是女儿犯事了，求谅解呢……”


    “这当妈的也是可怜，都跪下了……”


    “有什么可怜的？我看她对面的那个姑娘也不像个会恶意刁难别人的，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，谁知道她女儿做了什么呢？”


    那些或同情或指责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过来，但我很快稳住了心神。


    对敌人的仁慈，就是对自己的残忍。


    如果我现在心软，因为刘艳下跪就同情她和苏姚，那谁又来同情当初在缅甸地狱里挣扎求生的我呢？


    更何况，刘艳也未必是真心的，


    我垂下眼眸，看着面前的刘艳，眼神里再没有半分动容。


    “刘艳，苦肉计对我没用。”


    我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穿透了她的哭嚎和周围的嘈杂声。


    “苏姚在里面过的苦？那真是太好了，我还生怕她过得太顺心呢。你说她可怜，那我被她和魏文博联手卖到缅甸的时候，就不可怜吗？那个时候，你怎么没想过高抬贵手？你怎么没跪下来求她放过我呢？”


    我向前一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

    刘艳因为我的话而瞬间僵住，抱着我双腿的手也一点点滑落。


    我看着她抬起头，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深深的怨恨。


    “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吧，刘艳。我知道，你现在的眼泪不是因为愧疚，而是因为你的女儿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了，所以才害怕，所以才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逃避。你这副样子，不会让我心软放过苏姚，只会让我觉得你们母女恶心。”


    刘艳的哭声因为我这句话戛然而止。


    她猛地抬起头，脸上还挂着泪珠，但眼神已经变得尖锐起来。


    “苏梨！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？是不是非要我也进去陪她你才甘心？我告诉你，你要是真把姚姚逼上绝路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念安……”


    提到念安，我的眼神霎时间变得凌厉起来。


    “我警告你，别想着对念安做什么，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！”


    刘艳诡异的笑了笑。


    “你也知道害怕？既然你也有在乎的人，就该明白我的心情！你不让姚姚好过，我也不会让你和你的小野种好过！”


    显然，刘艳是觉得软的不行，所以想来硬的。


    可偏偏她错估了我在念安这件事情上面的底线。


    她千不该万不该，用念安来威胁我。


    我眼神一凌，反手抓住了刘艳的手腕，将她直接从地上拖了起来。


    “如果你敢对念安动手，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！”


    刘艳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。


    “反正我的姚姚都已经被你送进去了，我一个人孤家寡人，什么都不怕！要么你就写谅解书给我，不然你最好保证自己能时时刻刻陪在那个野种身边！”


    刘艳这是想和我鱼死网破？


    我抓着她手腕的手一点点收紧，疼得她脸色发白，惨叫出声。


    “你再说一遍？”


    我的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。


    刘艳被我眼中的狠戾吓得浑身发抖，却依旧死鸭子嘴硬道。


    “反正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那个野种的身边。只要你一天不愿意松口放我的姚姚出来，我就每天都跟着那个野种，到时候他要是出了什么事，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！”


    她的话刚说完，手腕就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攥住。


    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，却见沈妄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。


    在我怔怔的看着他的时候，他已经把刘艳拖到了一旁。


    他开口，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骇人的压迫感。


    “威胁、恐吓，你知道这两项加起来，够你在里面待多久吗？”


    刘艳被他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，挣扎着想要挣脱。


    “放开我！这是我和苏梨的事，跟你没关系！”


    “她的事，就是我的事。”


    沈妄将我护在身后，目光冰冷地扫过围观人群。


    “刚刚发生的一切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，我已经报警了，警察很快就到，到时候麻烦各位做个人证。”


    说着，他直接拿出了他的证件展示给了众人看。


    围观的人群见状，纷纷点头附和，有人甚至主动上前。


    “可以，我们都可以作证！”


    刘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。


    她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


    “苏梨，我错了！我不该胡说八道，不该威胁你和念安！求你大人有大量，饶了我这一次吧！”


    我看着她反复无常的模样，心中没有丝毫怜悯，只有无尽的厌恶。


    “反正你也舍不得让你的宝贝女儿独自在里面受苦。既然这样，那你就进去陪她吧。有你的陪伴，想必苏姚的后半生也不会觉得孤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