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名？


    我看着霍湘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，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。


    她的初心已经变了。


    我还以为她心里还保持着最初的那份初心，在听到我的实验有了新的进展之后会替那些病人们感到开心。


    可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会因此而收获名利。


    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，只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。


    霍湘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演技中，并没有察觉到我情绪的转变，反而更紧地抓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

    “数据呢？梨梨，这么重要的发现，我们得立刻告诉毅然啊！”


    她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贪婪光芒，语气急切。


    “走走走，我们现在就去找他，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，你相信我，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！”


    我看着她这副急不可耐，想要立刻看到实验数据的样子，心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冷却下来。


    我缓缓地、坚定地抽回自己的手，脸上努力维持着那种因为“重大发现”而带来的略带恍惚和谨慎的表情。


    “不，霍湘，先别急。”我摇了摇头，声音压低，带着一种实验员特有的固执和小心翼翼。


    “这个发现虽然可能性很大，但毕竟只是初步观测到的现象，还没有经过反复验证和数据支撑。万一现在告诉毅然，之后却发现是我判断失误，那岂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？”


    我蹙着眉，目光落在那些看似平常的培养皿上，仿佛在看着的是某种不确定的珍宝。


    “我想……我想自己再连夜做几次重复实验，等到确认无误之后，再正式向他汇报。霍湘，在我主动提起这件事之前，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？”


    霍湘脸上的急切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，那里面有失望，但更多的是一种算计得逞的暗喜。


    她强压着上扬的嘴角，凑近我，声音也压得更低，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和试探。


    “梨梨，你的意思是……现在除了你，就只有我知道这件事？”


    我迎着她探究的目光，心中冷笑，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信任和依赖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“嗯，目前只有你知道。霍湘，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，所以我第一时间只告诉了你。”


    我清楚地看到，在我点头的瞬间，她眼底那簇名为“贪婪”的火焰地一下燃烧起来。


    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狂喜，但很快又强行压抑下去，换上一副为我着想，替我保守秘密的郑重表情。


    “我明白，我明白！”她用力点头，抓住我的手臂，语气带着一种虚伪的关切。


    “这么大的事情，确实要谨慎！你放心，梨梨，在你自己公布之前，我绝对守口如瓶，对谁也不说！”


    她嘴上说着守口如瓶，但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和微微急促的呼吸，早已将她内心的盘算暴露无遗。


    “谢谢你，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。”我垂下眼帘，掩去眸中的冷意，声音听起来带着疲惫和一丝倦意。


    “毅然要的文件就在那边桌子上放着，你拿了给他送过去吧。我想抓紧时间，再做几组对照实验。”


    “好，好，你忙，你忙！我就不打扰你了！”霍湘连连答应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了我的实验室。


    门被轻轻关上。


    我站在原地，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褪去，只剩下冰冷的平静。


    我知道，鱼儿已经咬钩，接下来，只需要等待她自投罗网就好了。


    只要霍湘不歇了那个心思，她的下场只有一种，那就是在试图窃取那份根本不存在的“最终确认数据”时，被早已布控好的宋毅然和安保人员当场抓获。


    实验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，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。


    我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霍湘匆匆离去的身影，心头没有计划顺利推进的快意，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。


    曾经并肩的伙伴，最终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？


    这无关对错，只是立场与选择的不同，带来的必然结局。


    我心里清楚，可情感上，却依旧难以接受。


    接下来的时间里，我假装自己在实验室忙碌着，偶尔端着水杯出门接杯水，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，将沉浸在实验结果中的研究狂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。


    午饭时间，宋毅然来实验室叫我去吃饭。


    而他的身后，跟着的是满脸喜意的霍湘。


   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开心，只是看着宋毅然的眼神，就知道他打算进行下一步计划了。


    “梨梨，在忙什么？都已经中午了，我在附近的餐厅订了午餐，正好我们三个也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吃饭了，一起去吃个饭吧？”


    霍湘在旁边热情的招呼着我。


    “是呀梨梨，知道你忙，可是人是铁饭是钢，你再怎么忙也不能不吃饭呀，这样身体会累垮的。”


    我放下手中的记录笔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，对着宋毅然和霍湘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。


    “好，被你们这么一说，还真觉得饿了。那就一起去吧，正好我也放松一下脑子。”


    霍湘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，上前就来挽我的手臂。


    “这就对了嘛！走吧走吧！”


    我看着她挽住我手臂的手，压下自己心头的不适，勉强挤出来个笑容。
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

    餐厅显然是宋毅然精心安排过，所在的包厢私密性很好，摆放的装饰品也很是赏心悦目。


    点完餐，趁着等菜的间隙，宋毅然端起茶杯，状似随意地开口。


    “说起来，最近实验室大家都很辛苦，等过了这段时间，我们一起团建一次吧？我再给大家发一点福利就当做是对大家的鼓励了，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想法？”


    闻言，霍湘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。


    “有啊，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，要不就今天吧？等今天晚上下班之后，我们一起去吃顿饭，然后去K歌怎么样？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，环境特别棒！”


    霍湘越说越兴奋，仿佛已经看到了晚上的热闹场面。


    我心里冷笑，从她表面的兴奋看到了隐藏在其下的真正目的。


    她倒是会挑时间，应该是打算在“团建”的混乱中，或者利用大家放松警惕的空档，实施她的“盗窃”计划吧？


    宋毅然没有立刻答应，他沉吟片刻，目光略带歉意地看向我们。


    “今天恐怕不行。我下午临时有点急事，需要出去一趟，晚上估计赶不回来。实验室那边，今晚就麻烦你们多费心照看一下了。”


    他这话一出，霍湘脸上的兴奋肉眼可见地凝固了一瞬，但很快，一种窃喜便取代了失望。


    她立刻调整好表情，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遗憾，但更多的是积极。


    “啊……这样啊，那真是太可惜了。不过你就放心去忙！实验室有我和梨梨在，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！”


    她说着，对着我眨了眨眼睛。


    “梨梨，你说是吧？”


    伴随着霍湘声音落下，她和宋毅然的视线同时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

    我心里清楚，宋毅然这“临时有事”，分明就是计划的一部分，就是为了给霍湘创造她认为无人打扰的“安全”作案环境。


    既然这样，那我今晚也只能有点事情，不能在实验室陪着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