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原以为，宋毅然要和我说的是关于沈妄的事情。导致我跟在他的身后，心中惴惴不安。


    我和宋毅然一前一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，没等他开口，我便下意识的主动解释。


    “刚刚只是……”


    巧合二字还没出口，便被宋毅然的话头截断。


    “关于霍湘……”


    我愣住，宋毅然也怔了下。


    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

    原来不是为了我和沈妄的事？


    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，意识到宋毅然正在看着我，我轻咳了声，略显生硬转移话题。


    “没什么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，你先说你要说的话吧。你刚刚说，霍湘？”


    提到这个我们被我们引狼入室的内鬼，宋毅然的脸色并不太好看。


    “梨梨，不管你是什么想法，但现在，我们的动作应该快起来了。”


    在宋毅然的解释下，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加快进度。


    医院那边宋毅然已经拿现有的证据去私下证明过，暗地里，已经洗清了我们实验室的清白。但新型一期肿瘤药物的临床实验迫在眉睫，医院那边已经开始催促，让我们今晚解决完实验室内部的矛盾。


    毕竟，霍湘这个偷窃实验数据的内鬼一天不解决，实验室就一天不得安宁，后续的实验也无法顺利推进。


    更重要的是，宋毅然已经查到霍湘最近和一家境外生物公司走得很近，对方似乎对我们的实验数据势在必得，若是再拖延下去，恐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。


    “我已经联系了医院的安保部门，今晚我们会在实验室布控，只要霍湘再次出现，我们就能人赃并获。”


    宋毅然的眼神严肃。


    “现在需要你配合我，假装实验数据有了新的突破，引她上钩。”


    我皱了皱眉，没有第一时间答应。


    解决霍湘这个内鬼是我和宋毅然之前就已经商议好的决定，只不过我实在没想过，这一天来的居然这么快。


    我抿了抿唇瓣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

    而宋毅然却把我的沉默当做了迟疑，他叹了口气，语气放缓了些。
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，毕竟你们曾经是同学。可她不仅背叛了我们，更可危害到了无数等待新药的患者。梨梨，这个问题，我们之前不是就已经商量过了吗。”


    他的话音落下，我也堪堪回过神来。


    意识到宋毅然误解我之后，我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

    “不是，你误会我了，我并没有觉得你的决定有任何问题。我只是觉得……”


    话说到这里，我顿了顿，最终还是没再说些什么。


    “好，我配合你。等下我会去实验室，你帮我……找个合适的理由，把霍湘叫来。我会在合适的时候，告诉她那个消息。”


    宋毅然微微松了口气。


    “好，放心吧，半个小时之后我联系她。”


    我转身离开宋毅然的办公室，回到了实验室。


    八点半，熟悉的实验室成员全都穿着白色大褂，站在实验台前。


    一切看起来都格外的安静，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。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换上了那套白色大褂，随后来到了自己的实验桌前，取出了实验用的一切仪器。


    我熟练地打开仪器，预热、校准，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。但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此刻握着移液器的手指，因为紧张的缘故，而微微有些发凉。


    时间在滴答声中流逝，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。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细胞培养皿上，记录着细微的变化，心里却在默数着宋毅然约定的时间。


    九点整，我的手机在口袋里无声地震动了一下。


    是宋毅然的信号。


    这意味着他已经联系过了霍湘，此刻霍湘正在来我实验室的路上。


    我闭了闭眼睛，将自己心中涌起的那些烦躁情绪全都压了下去。


    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，眼底只剩下了坚定。


    今天，是时候把一切的事情都做个了结了。


    二十分钟后，我听到自己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，紧接着那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。


    “梨梨，你在里面吗？毅然让我来找你，说有一份什么实验文件在你这里，需要我拿给他。”


    “进来吧，门没锁。”我扬声应道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实验台的边缘。


    霍湘推门而入，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。


    我转过身，脸上努力绽放出一个难以抑制的、带着巨大喜悦的笑容，甚至因为“激动”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。


    “霍湘！你来得正好！我、我刚刚……天哪，我简直不敢相信！”


    我几步上前，在她错愕的目光中，一把抱住了她。


    我能清晰地感觉到，在我抱住她的瞬间，她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，如同被瞬间冻结了似的。


    “霍湘，成功了！我们快要成功了！”


    我紧紧抱着她，声音因为“兴奋”而微微发颤。我凑在她耳边，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快速说道。
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？我刚刚做实验的时候，发现了一种最新的适配方案。只要接下来按照这个方向推进，临床一期……不，甚至后续的进程都可能大大缩短！”


    我一口气说完，然后稍稍松开她，双手仍抓着她的手臂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，观察着她的反应。


    霍湘脸上的表情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复杂的变化。


    在最初的僵硬和错愕之后，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，紧接着，那震惊迅速被一种强烈的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嫉妒和阴沉所覆盖。


    但那情绪只存在了不到半秒，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。


    她几乎是立刻挤出了一个无比欣喜的笑容，声音甚至因为“激动”而拔高了些许，带着刻意的颤抖。


    “真的吗？！梨梨！这，这也太棒了！恭喜你，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！”


    她的演技堪称精湛，如果不是早有防备，如果不是此刻离得如此之近，我几乎要被她眼中那伪装的泪光和颤抖的声线所骗过。


    她甚至反手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我感到些许疼痛。


    “是啊，我也觉得像做梦一样！”


    我顺着她的话，继续扮演着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研究员。


    “只要把这个关键数据补充进去，整个项目的价值将不可估量！霍湘，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？”


    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，不放过任何一丝波澜。


    霍湘的呼吸几不可查地急促了一瞬，随后脸上绽放出一个更大的笑容。


    “我当然知道啊！梨梨，你要出名啦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