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已经在房间里外检查了好几遍，并没有发现林棉所说的鬼。


    实际上，他也并不相信。他虽回老宅的次数少，但也在这个房间住了十年，从来没有看过什么灵异现象。


    也不能说没有，裴元裴复还没长大的时候，最喜欢玩恶作剧。经常在三楼阳台上悬挂假发、假衣，垂挂到他二楼房间的露台上。


    难道又是裴复？


    裴启敬拧紧眉心，只觉得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难搞。


    林棉还是紧紧地挨着他，时不时要拽住他的衣角，怯生生说道：“刚刚，电视和音响自动打开，播放贞子。”


    他基本可以确定，是裴复用蓝牙功能、隔空作案了。


    “应该是全屋智能系统出问题了。”裴启敬没说实话，摘下眼镜，捏了一下眉心。


    他大步上前，直接拔出智能面板的插头，又将电视和音响的电源全部拔除。


    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后，他看向林棉，“再睡会儿吧，我就在隔壁，有事叫我。”


    还没踏出房间，林棉就叫住了他，“裴启敬。”


    她现在一说话，裴启敬就反射性地头疼。


    但还是耐心地停下脚步，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询问，“怎么了？”


    林棉指向卫生间，“刚一直有滴水声，还有很奇怪的下水道声音。”


    裴启敬转向卫生间去，“我看看。”


    他环视了一下浴缸、马桶、洗手台，都没有异常，并没有什么滴水声，连陶盆里都干干净净地没有水渍。


    一不小心，裴启敬的目光看向镜台里的自己。


    憔悴，真的很憔悴。


    他的脸在灰白光线下，呈现出一种接近石膏的冷硬质感；眼白处布满蛛网般的鲜红血丝，眼下有淡淡的青灰色痕迹。


    向来洁净的下巴上，冒出细密的胡茬，仅仅一夜就刺破了往日无懈可击的光洁。


    裴启敬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

    从昨天下午去大学接回三个祖宗开始，他就一直处于心惊肉跳的心理状态。


    他无声叹气，摘下眼镜，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把脸。


    水一开，刚准备把手凑上前去，就发现流出来的是红色的血水……


    他猛地后退两步，突然发现排气扇呼呼地转动起来，发出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。


    “裴……啊！”林棉听到声音，探进脑袋来看，视线落到正哗哗流血水的水龙头上，吓得直接扑进裴启敬怀里。


    她像个鸵鸟似的，柔软发顶埋在他胸前拱哒，“裴启敬，我好害怕！”


    双手圈着他窄韧的腰部、隔着薄薄衬衣、都能感受到肌肉紧实的轮廓。


    验货完毕！


    要是仔细听，就能发现她声音里没半点惊恐，甚至隐隐能感觉到狂躁的兴奋。


    “别动……别动！”混乱中，裴启敬仍不愿意用手触碰林棉，双掌像投降一样举过头顶。


    却被她推得一直后退，怎么制止她都没用。


    “冷静一下！林棉！”好说歹说，林棉还是像野猪拱白菜般，一步一拱把他顶到浴缸前。


    方才干干净净的地面，不知何时出现了滑腻的一滩透明沐浴露。


    裴启敬倒退时、左脚踩到沐浴露上，在湿漉漉的瓷砖地面上瞬间失去了所有抓力，“小心！”他反手抱住林棉后腰，刚想制止她继续后退的动作……


    “你别推我！”林棉反咬一口，脚上似乎也踩上了沐浴露，身体骤然失控，猛地压着裴启敬，向后仰倒！


    就像两只脚掌被绑在一起的大鹅，齐齐摔进浴缸里去。


    砰——


    沉闷的撞击声在狭窄的浴室里炸开，带着骨头与陶瓷碰撞的钝响。


    裴启敬整个人被狠狠掼在缸底，后背和手肘的剧痛瞬间刺穿了神经，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闷哼。


    即便如此，他的两个手掌还是护住林棉的头部和腰肢，将她紧紧按在胸前、免受伤害。


    “没事吧？先起来。”他刚能喘上气，手臂就徒劳地地撑在浴缸底部，另一只手想要推开和他严丝合缝的林棉，企图制造一点可怜的缓冲空间。


    坦白说，和她亲近这件事，比摔进浴缸还要难接受。


    林棉手掌按在他肚脐眼的位置，试图撑着坐起。手一滑，还尝试向下摸索……


    裴启敬在一刹那的僵硬后，一声短促、惊恐到变调的低吼、猛地从他喉咙里炸开！


    “松手！”同时将她往外一推。


    混合了极度惊吓、羞耻和卧槽的崩溃。


    林棉彻底卸去了最后一丝向上的力量，结结实实、毫无保留地砸在了他身上！


    “呃。”裴启敬肺里的空气被无情地挤压出去，变成一声痛苦的抽气。


    混乱狭窄的空间里，不知是谁触碰到了黄铜色的水龙头开关。


    温热的红色血水从水龙头中汩汩流出，顺着陶瓷面落在浴缸底部，沁透了裴启敬白色的衬衣。


    混乱！极致的混乱！


    狭窄的浴缸里，两人四肢不可避免地交缠、碰撞、推搡。血水还在不知疲倦地浇灌着，水流声、肢体与浴缸釉面的摩擦声、痛苦的抽气声混杂在一起。


    他的衬衣已经彻底被血水打湿，布料嵌入他的胸肌沟壑中。被清晰描摹出的肌肉轮廓，随着他羞愤的喘息剧烈起伏。


    “林棉，你先起来。”裴启敬的手肘在光滑的浴缸壁上，狼狈不堪的蹭动几次，都没有止住颓势。


    终于发现了最大的麻烦来自于他身上的女人。


    她饶有兴致地来回逡巡。


    “林棉。起来。”他声音不高，一字一顿，能让人听出他即将断线的理智。


    林棉咂咂嘴。


    好吧好吧，看来今天是没机会品尝鲜牛奶了。


    她手一撑，就从浴缸里爬了起来。


    小声懊恼道：“裴启敬，我睡裙都湿了。”


    裴启敬头也不抬，“去换衣服。”


    “我没有衣服，能穿你的吗？”


    他深呼吸一口气，带着视死如归的绝望，“可以。”


    “也没有内裤，你还可以再给我一条吗？”


    裴启敬低吼，“你别太过分……”


    后面的声音全部被吞没在他骤缩的瞳孔中。


    林棉浅粉色的丝绸睡裙从腰下全部都被打湿了，光滑布料紧紧贴合身体。


    印出属于裴启敬的白色平角裤，因腰间尺寸宽松还打了个蝴蝶结。


    艹！她还真的穿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