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娇娇给她的内衣裤，都是全新洗净的。


    她裙下穿了两条小裤裤，外面套的那条白色平角裤，是她自己去裴启敬衣柜里拿的。


    裴启敬母子俩关系不好，一年说不上一百句话。


    何况，把裴启敬平角裤给林棉的这种事，陈娇娇绝对做得出来。


    所以他从来没有质疑林棉的话。


    但听到，和看到。是两回事。


    当亲眼看到，自己穿过的平角裤，以紧密的姿态贴合在她如此私密的部位时，裴启敬羞耻又愤怒。


    还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认命感。


    是的，认命。


    自从他决定娶她以后，他坚定了二十八年的底线，就一再被林棉踹破。


    即便是此刻，他也得安慰自己——


    她是自己的未婚妻，即便踏破男女亲密的屏障界限，也情有可原。


    一条内裤而已……


    不，为什么非得是他穿过的内裤！


    裴启敬有轻微的强迫症。他理想中的妻子，即便以后共同生活，也需要相敬如宾、划清双方界限。


    更别说是穿他内裤这种事！


    在他脑海中，理智与情感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。


    林棉开口催他了，“裴启敬，我好冷。你快点拿衣服给我换。”


    裴启敬麻木地看了一下手表，凌晨四点二十。要不是这个时间去找陈娇娇不合适，他更宁愿林棉穿他妈的衣服。


    罢了，罢了……
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裴启敬低低应了一声，麻木地关掉水龙头后，如行尸走肉般从浴缸里爬起来。


    疲惫地打开自己的衣柜，给她找了一件宽松的黑T，足够让她当裙子穿。


    林棉捏着衣服，“还有内裤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裴启敬咬牙，视死如归地抽开整齐排列的柜子……他根本不知道这一抽屉的内裤，哪个穿过，哪个是新的。


    “裴启敬！”她又开始不耐烦地催。


    裴启敬没抬头，麻木地取出他不常穿的黑色平角裤递给她。


    林棉还没走，仍杵在原地。


    裴启敬说，“去卫生间换……”
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他又想起卫生间的变故。毕竟是个女孩子，害怕是难免的。


    他又贴心补充道，“我去卫生间，你在这换，好了叫我。”


    “不是，裴启敬。”林棉叫住他，“我内衣也湿了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裴启敬一时之间，大脑反应不过来，僵硬地重新打开自己的抽屉，在里面寻找内衣。


    翻了好一会儿，才想起自己不需要穿这种东西。


    妈的！他真的是被整傻了。


    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动，裴启敬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，“你换下来吧，我拿去洗衣室，两个小时能烘干，刚好赶上你去学校。”


    林棉又开口，“裴启敬……”


    “又怎么了？”他无力回应，声音已经苍老了十来岁。


    “我明天穿你的内裤去学校，会掉的。”


    裴启敬胸腔鼓起，大力呼吸一口空气，才不至于被呛死，“好了，别说了。”


    她一说话，他就头疼，“我给你洗，洗完用吹风机吹干，十来分钟就可以。去吧，别说了。”


    他反复强调别说了，一边说一边大步往卫生间走，“换下来的衣服递给我。”


    林棉看他已经钻进卫生间，迫不及待地关上门把她隔离在外。


    她耸耸肩，只能照做。


    裴启敬进卫生间后，首先在脏衣篓里找出她换下的内衣裤。


    少女的衣物干干净净，带着清淡幽香。


    他心无旁骛，决定把手里薄薄的布料当猪皮，放到水龙头下猛搓的时候，才想起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红色血水……


    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

    裴启敬将她的衣物砸回脏衣篓。


    大掌猛地在水龙头口部一拍，松动的滤网带着一团红色的热致变色水凝胶。


    裴复小时候玩过的把戏，遇到32°以上的热水会变成红色。


    果然还是太惯着这些小辈了。


    裴启敬方才在浴缸里撞伤的后脑勺，开始隐隐作痛。


    他在思考应该怎么惩治这两个恶劣侄子的时候，林棉推开门缝，塞进一个脑袋来，“裴启敬。”


    她穿着裴启敬的黑T，下摆盖过大腿中段。


    该遮的都遮了，但裴启敬还是立马闭上了眼睛，他没忘记她没穿内衣。


    “要洗的衣服放洗水池里，你出去。”


    怕林棉不识趣，他又强硬加上一句，“上床，盖好被子，不要说话，不要下来。睡你的觉。”


    显然他已经摸清了她的套路，并且360°无死角防备着。


    林棉有些失望，“那好吧。”


    等听到关门声后，裴启敬才睁开眼睛，第一时间查看浴室里没有藏人，才开始手搓衣服。


    活了二十八年，他第一次手洗衣服。


    还是女人的，内衣裤。


    羞耻，真羞耻。


    这种羞耻感在他目光落到白色平角裤上的时候，达到顶峰。裤子上沾了粉色的假血水，他直接扯过准备扔掉的时候——


    发现了里面套着的另外一条白色的女士内裤，带蕾丝边的。


    她刚刚说什么来着？


    她不穿没洗过的衣服，所以去衣柜里拿了他的平角裤。


    那这是什么？皇帝的新装吗？！
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压下现在跑出去找林棉对峙的冲动，将套在一起的男女士内裤剥离开来。


    男的直接扔掉，女的继续手洗。


    下颌骨险些都咬碎在嘴里。


    折腾了半个多小时，又洗又吹，终于吹干的时候——


    裴启敬又不放心地用干燥的指尖触碰手中的内衣裤，确认没有肥皂沫、没有潮湿的水分、闻着也没有异味……


    异味？！


    他板着脸，看向自己不自觉凑到鼻尖的薄薄布料，面色阴沉得像二十年没洗过的锅底。


    他现在看着像个变态！沧桑颓废的变态！


    他，千亿裴氏集团的执行总裁，青藤大学的双学位硕士，年薪千万的青年才俊，在浴室里给女人搓内衣裤。


    还闻了。


    “淦！”骂出了自己从未说出口的脏话后，裴启敬才觉得郁气疏散了一些。


    这时候，门又被敲响了。


    裴启敬下意识地想捂住手里羞人的衣物。


    听到林棉说，“裴启敬，你大侄子醒了。”


    裴启敬打开门，将吹得热乎乎的衣物一股脑全塞进林棉手中，看都没看她一眼。


    “我去看他，你把衣服穿好，不许出来。”


    林棉挑眉看他外强中干的背影，险些笑出声来。


    不许出来？


    开玩笑，她要是能听话，还怎么在疯狗窝里上分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