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，程诺率先醒来，入眼便是爱人恬静的睡颜。


    晨光熹微，金色细沙点点缀在女人的发梢眉间，纤长浓密的眼睫安静地垂落，掩去往日的明媚张扬，落入程诺眼底的只剩不加修饰的柔软温顺。


    程诺看着心头发软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着她的眉骨、眼睫，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至红润饱满的唇上，指腹轻轻划过，不含情欲。


    旋即手指极轻地拂过她耳侧的发丝，掠过耳廓，动作放缓，生怕扰了这份安宁。


    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她的神态，指尖克制又难耐地触碰着她的发丝，哪怕日日相见，程诺也觉得怎么样都瞧不够。


    昨夜月光下的嬉闹、唇齿相依间的私语、抵死缠绵时裹着热泪的亲吻……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，程诺的脸颊悄悄漫上绯色，睫羽翕动，湿润黑眸倒映着纪溪的模样。


    很奇怪，明明筹谋了那么久的东西，如今真的得到了，程诺第一反应却是惶恐。


    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，却又像肆意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，稍一收紧，便让她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甜蜜。


    她怕她要得太多，总有一天纪溪会憎恶她的贪婪。


    她怕她坦露得太多，纪溪会厌弃她的卑劣不堪。


    她更怕色衰爱弛，她怕纪溪会迷恋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，而她没有能力挽留这段感情……


    眼眶渐渐发红，程诺小声吸气，驱散那些糟糕的念头，慢慢地挪到纪溪怀里，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间，依偎在她的身前，闭上眼，静静地感受着她的温度。


    平缓沉稳的心跳从胸膛里传出，一声声叩在程诺耳畔，她悄悄地把脸更贴近那片温暖。


    昨夜闹得太晚，两人冲洗过后，纪溪随手拿了两件睡袍裹住彼此布满痕迹的身体。


    纪溪的睡衣穿在程诺身上本就宽松许多，此刻程诺又解开腰间系带，微凉的指尖顺着敞开的衣襟探向那截劲瘦的腰，轻易地挑开松垮的睡袍，将自己埋了进去。
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
    眉头微蹙，纪溪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极轻的梦呓，似是感到不适，腰身无意识地扭动，想要逃离。


    却不料那细微的挣扎如同掷入干柴的火星，霎时燃起燎原火。


    掌心更紧密地贴合，程诺抬起湿漉漉的眼，不愿放过纪溪脸上的每一个神情。


    成熟的柑橘散发着诱人的清香，剥开表皮露出饱满的果肉，稍稍用力便能挤出汁水，果肉在指间颤抖，酸甜的汁水顺着手背滚落，浸湿纯白。


    纪溪的眉头蹙得更紧了，长睫不安地颤抖，她偏过头，修长白皙的脖颈还留着昨夜程诺情难自已时留下的痕迹。


    红梅映白雪。


    程诺吮去那点湿意，手指划过她紧实的腰腹，贪婪地凝视着她沉溺于欢愉中的脸，理解了她为什么总喜欢咬自己。


    确实，情难自抑。
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


    纪溪的呼吸被打乱，眼睫如受惊的蝶翼剧烈抖动，温软的舌将她从深眠中唤醒。


    方才睁开的双眼还带着几分迷蒙，下一刻就被迫坠入无尽深渊，琥珀色的眸子很快水雾弥漫，纪溪歪头咬住枕头一角。


    “姐姐，我想听你的声音……”


    呼吸一颤，纪溪闭上眼，眼角划过一滴清泪。


    正如程诺愿意给予自己一切，纪溪同样不会吝啬在她面前展露最真实的自己。


    阳光的温度渐渐升高，两人的影子印在墙上，融合成一个完整的轮廓。


    纪溪拿起床边的水杯递给程诺漱口，伸手将她的睡衣重新系好，揉捏着她发红的耳垂，纪溪的声音有些哑，


    “健身之后就是不一样，昨晚睡那么晚，还能起个大早做这事？”


    程诺把水杯递给她，嫩红的唇瓣上还带着水痕，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，“那，你舒服吗？”


    手指绞着她的睡衣系带，眼神里有紧张也有期待。


    纪溪盯着她看了一会，薄红的脸颊慢慢荡开清晰的笑，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，


    “你觉得呢？”


    程诺抿着唇，感受着掌心里格外快的心跳，扑进她的怀里，脸颊蹭着她的脖颈，


    “我觉得还不错……”
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声音里带着慵懒的沙哑，纪溪手臂一伸熟练地把人圈住，下巴蹭着程诺的发顶，满足地喟叹，“做得好，我很舒服。”


    爱人毫不保留的肯定和夸赞让程诺有些脸热，她抱紧纪溪的脖子，小声道：“我会努力做得更好，让你……”


    后面那几个字程诺凑到纪溪耳边，说得特别小声。


    说完还睁着亮晶晶的漂亮眼睛等着被夸。


    像讨肉吃的小狗。


    纪溪脑海中莫名出现这个画面，凤眸泛起涟漪，捧起程诺的脸，低头，轻啄了下她的唇，轻笑道：“不知羞。以前啊，也不知道是谁，说一句整个人就烧起来了，碰一下就眼泪汪汪的，现在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呐…”


    “你不喜欢吗？”程诺跨坐在她怀里，小声哼唧。


    “喜欢，喜欢啊…”收紧手臂，纪溪把人牢牢扣在怀里，抚摸着她的长发，心脏饱胀，“宝宝长大了……”


    先前做了那么多程诺都面不改色，却被她这句话羞红了脸，轻轻戳着她的胳膊，心跳快得不正常，


    “你、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我就成年了……”


    纪溪被她害羞的模样逗得低笑出声，胸腔微微颤动，连带着紧贴着她的程诺也能感受到那份愉悦。


    “好好好，我的宝贝早就长大了……”纪溪轻拍着她的后背，语气里的宠溺愈发浓得化不开，“已经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，还能把我照顾得很好，非常非常厉害呢。”


    虽然知道她是在逗自己玩，但程诺就喜欢听她夸自己。


    两人抱着腻歪了一会，程诺被她哄得有些困，趴在她肩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纪溪倒是不困，抱着她拍了好几张照片。


    等到两人洗漱完，已经到了中午。


    本以为今天只有她们和纪景盛在老宅，不料许知秋还没走，就连楚昕言也在。


    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，许知秋扶了下镜框，闷笑道：“我记得昨晚没喝酒啊，难不成是月色迷人——小溪，你们这是提前庆祝订婚吗？”


    楚昕言看向程诺时脸上也带着笑，不过并没有恶意。


    关上门怎么说那是她和纪溪之间的事，被人，还是长辈打趣，程诺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。


    纪溪则坦然得多，手臂自然环住程诺的腰，带着她坐到侧位，挑眉看向许知秋，“这么说的话，那国外的月色更美，一周过去你才舍得回来啊~”


    三个孩子都在外面玩，几人说话也没了分寸。


    楚昕言听后也来了兴趣，歪过身碰了碰许知秋，“这也没别人，跟嫂子说说，你们俩怎么打算的？天天飞来飞去也不是个事啊，不行就复婚吧。”


    见话题被引到自己身上，许知秋端起茶杯抿了口，姿态高冷，“复婚？一个坑非得跳两次才知道疼？”


    楚昕言拍了她一下，“你就嘴硬吧！”<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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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p>纪溪给程诺喂了颗蓝莓，跟着说，“姐，你这点真得改。这些年哪件事嫂子反驳过你？你说离婚，她就离，你去找她，她再忙也陪你……乐乐都五岁了，差不多行了，可以考虑复婚的事了。”


    程诺在一旁不好插话，专心吃水果。


    许知秋剐了纪溪一眼，“你皮痒了？还管到我头上来了？”


    说完，许知秋起身，“你们聊，我去看看乐乐。”


    等她走后，纪溪凑到程诺耳边小声说，“看到没，这就叫恼羞成怒。”


    程诺无奈地笑，“你非得惹人生气干嘛？”


    纪溪无辜道：“我说的实话啊！大嫂也是这么想的呀，我只是说得直白了一点。”


    楚昕言打断她，“我是建议，你那些话听起来像是在骂她无理取闹。”


    “我没有！”纪溪一脸严肃，“我拿我一天一百块的零花钱发誓，我是真心想让她们复婚的。”


    “一百块？”


    楚昕言面露疑惑，目光落到一旁脸颊微红的程诺身上，眼中划过了然，“行了行了，知道你要结婚有人管了，别在这炫了。”


    纪溪朝着楚昕言竖起大拇指，“不愧是大律师，一下子就抓住了要点，膜拜。”


    程诺忍不住抿唇轻笑，捏了捏纪溪的手指，示意她收敛一点。


    纪溪笑嘻嘻地，非但没有收敛，反而抓住楚昕言说个不停。


    一会问订婚要不要弄个蜜月旅行，一会又叹气说她现在每张卡都归老婆管，都不能准备小惊喜了，哎真是甜蜜的负担……


    程诺的脸越来越烫，好几次都想跑了，但却被纪溪紧紧抓着手。


    到最后楚昕言受不了了，让她少说话多留点力气吃饭吧。


    “哎，她们都不懂我。”


    把人都烦走了，纪溪靠在程诺身上，玩着她的手指抱怨道：“要是青山在就好了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赶上咱们订婚，给她发的信息到现在都没回，估计还在忙……”


    听到这个名字，程诺垂下眼帘，“她每次出国多长时间才回来？”


    “短的话半个月，长的话，大半年吧。”纪溪说着又叹了口气，“她有次带了一身伤回来，养了四个多月，胸口那道疤她说什么也不去掉，每次看到我都会后怕……我真怕她哪次出去就回不来了，她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。”


    alpha絮絮叨叨的话里藏不住的担忧让程诺觉得烦躁。


    在纪溪抬头看过来时，她又极好地掩去那点不耐，黑眸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关心，


    “既然那么危险，不可以让别人代劳吗？她不是……”


    后面的话程诺没说，但纪溪懂。


    “我也问过她，她说这是她家的传统，上一代是她姥姥，现在轮到她，她不能逃避。”


    纪溪啧了一声，“命都没了，谁还管什么传统！”


    程诺摸摸她的脸，安慰道：“没事的，她肯定会平安回来的，不要担心啦……”


    违心话说多了倒也不会觉得恶心。


    下午，两人刚回到广元，纪溪就收到了一条信息。


    程诺的父亲酒后对程惠动手，打到了脑袋，情况危急。


    纪溪看着传来的视频，抬眼看向正和苏晟交代事情的程诺，手指轻敲着桌面。


    等办公室只剩她们时，纪溪走到她面前，握住她的手，


    “宝宝，我知道你不想再听到他们的消息，但这件事你应该知情。”


    程诺心里感到不安，“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你的母亲正在抢救，你想去见她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