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一章荆州鼎沸,帝王棋终
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

    长江之上,黑云压城。


    数以百计的益州战船,顺着湍急的江水,浩浩荡荡,奔流而下。


    船头之上,那面绣着陆字的帅旗,在风中烈烈作响,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,直指东方。


    陆逊一身白衣,站在旗舰的船头,神情平静,目光深远。


    他身后,是三万名沉默如铁的龙骧军将士。


    他们的眼神,和他们的统帅一样,冷静而锐利,仿佛即将到来的,不是一场决定天下格局的大战,而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武装巡游。


    白帝城扼守瞿塘峡,乃是长江天险的起点。


    自古以来,都是由蜀入楚的必经之路,易守难攻。


    然而此刻,陆逊却是倾巢而出,顺流东下。


    这在任何兵家看来,都是一步险棋,甚至是自断后路的死棋。


    一旦东出不利,逆流而上的回归之路,将是十倍的艰难。


    “总督大人,我军尽出,白帝城空虚,万一……”副将夏侯兰,看着两岸飞速倒退的险峻山崖,心中不免有些担忧。


    “没有万一。”陆逊头也不回,声音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

    “此战只许胜不许败。而且,会胜得很快。”


    他转过身,看着夏侯兰,微微一笑。


    “夏侯将军,你可知,攻城之法,上者为何?”


    夏侯兰一愣,思索片刻,答道:“兵法有云,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”


    “说得好。”陆逊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“那若是城中之人早已翘首以盼,只待王师一到,便开门相迎。此又为何等境界?”


    夏侯兰的瞳孔,骤然一缩。他瞬间明白了。


    江陵,荆州的腹心重地。


    这里不仅是荆州的钱粮武库所在,更是荆州各大士族盘根错节的核心之地。


    刘表在时,尚能以州牧之尊,勉强压制。


    如今刘表病重,其子刘琮懦弱,大权旁落于蔡瑁、蒯越等外戚豪族之手。


    夏口之败的消息传来,整个江陵城,早已是人心惶惶,暗流涌动。


    那些在夏口之战中,被刘权当做炮灰消耗掉的,有许多都是这些士族的私兵部曲他们对刘权的怨恨,对蔡瑁借刀杀人之计的愤怒,早已达到了顶点。


    而就在此时,玄镜司潜伏在江陵城内的暗子,开始行动了。


    他们将一份份由王战亲笔签发的委任状,和一箱箱足以让任何人动心的金银,悄悄地送进了江陵城内,那些最有实力的士族府邸之中。


    “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。”


    “新朝只认功劳,不问出身。”


    “江陵城破之日,便是诸位封侯拜将之时。”


    这些简单而直接的承诺,像一把把钥匙,精准地打开了这些士族心中,那扇名为欲望的大门。


    忠诚?


    在家族的生死存亡和泼天的富贵面前,是那么的不值一提。


    当陆逊的大军,兵临江陵城下之时,他甚至没有下令安营扎寨。


    因为,江陵城的北门,已经在一片象征性的抵抗之后,缓缓地打开了。


    以蒯越为首的数十名荆州大族家主,身着锦袍手捧印信,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城门之外。


    “罪臣蒯越,率江陵士民,恭迎总督大人入城!”


    陆逊从船上,换乘战马,在一众龙骧军将士的簇拥下,缓缓地驶入这座他从未到过,却仿佛早已掌控在手的坚城。


    他看着那些跪在地上,满脸谄媚的士族,又看了看城墙之上,那些不知所措,最终选择放下武器的守军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
    他知道从这一刻起,荆州这块天下九州最关键的拼图,已经彻底归属大武了。


    襄阳城内,蔡瑁在得到江陵不战而降的消息后,面如死灰。


    他知道,一切都结束了。


    他所有的野心,所有的谋划,都成了泡影。


    他没有选择抵抗,也没有选择逃跑。


    他只是默默地,换上了一身囚服,静静地坐在州牧府的大堂之内,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命运。


    病榻之上的刘表,在听到这个消息后,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这位在荆州经营了半生的老人,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甘,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

    夏口大营。


    刘权在接到江陵和襄阳相继陷落的军报时,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,他手中的青梅酒杯,脱手而落,摔得粉碎。

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?”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,喃喃自语。


    他赢了宋瑜,赢了那场看似不可能胜利的大战,却在转眼之间,输掉了整个天下。


    他像一个在赌场上,刚刚赢得了一场惊天豪赌的赌徒,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,却发现整个赌场,都已经被别人悄无声息地买了下来。


    而他,连同他赢得的所有筹码,都成了新主人的财产。


    诸葛宏站在他的身旁,手中那柄从不离身的羽扇,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摇动。


    他看着地图上,那从西边杀来的陆逊,和从南边杀来的张郃,两支大军,如同一双巨钳,死死地钳住了荆州的咽喉。


    而他与刘权,这支刚刚经历过血战的疲惫之师,正好处在这双巨钳的合拢之处。


    进是陆逊的三万精锐龙骧军。


    退是孙忠那亟待复仇的江东猛虎。


    左是张郃兵锋正盛的水师陆战队。


    右是已经插上大武龙旗的襄阳坚城。


    四面楚歌,十面埋伏。


    这位号称卧龙的绝世智者,第一次,在他的脸上,露出了名为绝望的神情。


    他算到了宋瑜的每一步,却唯独没有算到,在那更高的云端之上,还有一双眼睛,正冷冷地,注视着他们这些在棋盘上,拼死搏杀的棋子。


    临安,太和殿。


    王战静静地,听着张维念诵着来自荆州各地的捷报。


    “陆逊总督,已于昨日,兵不血刃,入主江陵。荆州士族,望风而降。”


    “张郃将军,已彻底掌控荆南四郡,并遣偏师,北上与陆逊总督,会师于襄阳城下。蔡瑁已降。”


    “刘权、孙忠两部,皆困于夏口、江夏一带,进退维谷,军心大乱。”


    殿下的文武百官,听着这一连串如同神话般的战报,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,脸上写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。


    短短一个月,那看似固若金汤,带甲十万的荆州,竟然就这么没了?


    他们看向龙椅之上,那个从始至终,都未曾离开过临安半步的年轻帝王,眼神中,除了敬畏,更添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恐惧。


    这已经不是用兵如神了。


    这是在用整个天下,来下一盘棋。


    王战挥了挥手,示意张维退下。


    他站起身,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。


    他伸出手,将代表着刘权和孙忠的两枚棋子,从棋盘上,轻轻地捻了起来。


    “陈平。”


    “臣在。”首辅陈平,连忙出列,他至今还未从那巨大的震撼中,回过神来。


    “派使者去见刘权和孙忠。”王战的声音,依旧平静。


    “告诉他们,朕可以给他们一个体面的结局。”


    “刘权,乃汉室宗亲,不忍加害。朕封他为安乐公,食邑三千户,让他来临安,颐养天年。”


    “其麾下将士,若愿降,可一体收编。其义弟关飞、张猛,皆是万夫不当之勇,可封将军,入讲武堂,与李逵、杨秋,一同为帝国,培养将才。”


    “至于孙忠。”王战的嘴角,牵动了一下。


    “朕曾许诺,封他为王。君无戏言。”


    “传朕旨意,册封孙忠为顺王,镇守江东。其麾下文武,官职不变。只是,江东的兵马要裁撤一半。其水师要尽数上缴朝廷,由张郃将军,统一整编。”


    “另外,告诉他,朕的妹妹永安公主,已到适婚之龄。朕欲将她许配给孙忠为妻。从此,大武与江东永为一家。”


    陈平听得是心头巨震。


    陛下的每一道命令,都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。


    封刘权为安乐公,将其接到京城,与当年的刘璋何其相似。


    名为恩宠,实为囚禁。


    而对孙忠,更是狠辣。


    封王是兑现承诺,更是将他架在火上烤。


    裁军收缴水师是拔了他的牙,抽了他的筋。


    至于联姻,那更是派了一个最高贵的探子,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。


    从此,江东猛虎,将变成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家猫。


    “臣,遵旨。”陈平躬身领命。


    做完这一切,王战将那两枚棋子,随手扔进了身旁的香炉之中。


    他看着那片已经被彻底染黑的荆州版图,沉默了片刻。


    他没有看江东,也没有看北方的草原。


    他的目光越过了千山万水,最终落在了地图最西边,那片荒凉而广袤的土地上。


    西凉以及更西边的西域。


    “张维。”


    “臣在。”


    “让玄镜司,把最好的探子,都给朕派到那边去。”王战的手指,轻轻地,敲击着沙盘的边缘。


    “那里的风,也该吹一吹了。”


    他的复仇结束了。


    但他一统天下的战争,才刚刚进入中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