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六章西凉残兵,北府教头
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

    雁门关下,朔风如刀。


    六万西凉铁骑,沉默地伫立在关前。


    他们不再是那支纵横草原,令无数部落闻风丧胆的饿狼,而是一群被拔了牙、抽了筋的丧家之犬。


    那面曾经象征着荣耀与杀戮的黑色狼头大旗,无力地耷拉在旗杆上,被风撕扯出破败的声响。


    杨秋骑在马上,身形未动,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,成了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。


    他手中的那朵野花,早已在颠簸中化为齑粉,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草木清香,混杂在浓重的血腥与尘土气味中,显得如此不合时宜。


    关门缓缓打开,沉重的铁门摩擦着地面,发出刺耳的声响,像是在嘲笑着这群归来的叛徒。


    一队身着北府军制式铠甲的士卒,迈着整齐的步伐,从关内走出。


    他们没有看向那六万大军,只是在关门两侧,列成两道冰冷的人墙。


    为首的一名将领,面容冷峻,眼神锐利,腰间的佩刀在冬日的阳光下,反射着刺骨的寒光。


    他叫魏旭,是王战一手提拔起来的北府军心腹,以不苟言笑和铁面无私著称。


    魏旭策马来到杨秋面前,没有丝毫的客套,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卷黄色的诏书,高高举起。


    “镇北将军杨秋,接旨!”


    杨秋的身体微微一颤,他翻身下马,身后那六万西凉军,也如同潮水般,齐刷刷地跪了下去。


    一片甲叶碰撞的哗啦声之后,便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
    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。”魏旭的声音,没有一丝波澜,像是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公文。


    “镇北将军杨秋,奉朕之命,扫平草原,功勋卓著。然其麾下西凉旧部,多为降将,野性难驯,戾气过重,不宜久掌兵权。朕心甚忧之。”


    听到这里,跪在地上的西凉军将领们,心中已是一片冰凉。


    “兹决定,撤销镇北军番号。原镇北军六万将士,以百人为单位,全数打散,补充至南方各州郡守备军中,戴罪立功,以观后效。”


    这道命令,如同一记无声的重锤,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西凉士兵的心上。


    打散?补充?戴罪立功?


    他们用二十万草原人的性命,换来的不是荣归故里,而是被拆骨分筋,发配边疆的命运。


    他们将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凉军,而是一个个散落在帝国各处,背负着叛徒骂名的孤独幽魂。


    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,有人攥紧了拳头,有人咬碎了牙齿,眼中燃起不甘的火焰。


    但当他们抬起头,看到关墙之上,那密密麻麻的,早已对准了他们的神臂弩时,那点刚刚燃起的火苗,便被一股彻骨的寒意,瞬间浇灭。


    魏旭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反应,继续用那平铺直叙的语调念道:“原镇北将军杨秋,擢升为车骑将军,赐爵安众县侯。然其杀孽过重,需静心养性。着即刻卸任,与征北将军李逵一同,赴临安皇家讲武堂,任总教习之职,非朕旨意,不得擅离。”


    杨秋跪在地上,听着这道将他所有兵权,所有尊严,都剥夺得一干二净的旨意,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。


    他没有愤怒,没有不甘,只有一片麻木的死灰。


    车骑将军?安众县侯?


    这听起来无比尊荣的封赏,在此刻,却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

    他知道,自己和李逵一样,都成了被关进笼子里的猛兽。


    只不过,李逵是功成身退,而他是罪有应得。


    “罪臣,杨秋,领旨谢恩。”


    他俯下身,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土地上。


    身后,那六万西凉军,也跟着他齐声嘶吼。


    “臣等,领旨谢恩!”


    那声音中,充满了绝望与悲怆。


    魏旭收起诏书,居高临下地看着杨秋:“杨将军,哦不,现在该叫杨侯爷了。请吧,陛下的车驾,已经在关内等您了。”


    杨秋缓缓站起身,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些跟了他半辈子的兄弟。


    他只是默默地解下了腰间的佩刀和将军印信,双手递给了魏旭。


    然后,他转过身,一步一步地,向着那洞开的,如同巨兽之口的雁门关走去。


    他的背影,佝偻而萧索。


    当他踏入关门的那一刻,身后,那面黑色的狼头大旗,被一名北府军士兵,毫不留情地从旗杆上扯下,扔在了地上。


    一个时代结束了。


    江东,建业城,吴侯府。


    孙忠意气风发,他来回踱步,手中的那卷荆州水路图,被他摩挲得微微发烫。


    “公瑾,子敬,你们看,这简直是上天赐予我江东的礼物!”他兴奋地对宋瑜和鲁肃说道。


    “有了此图,蔡瑁的荆州水师,在我等面前,便如赤身裸体,再无半分秘密可言!”


    宋瑜看着地图,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

    他身为水师大都督,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幅图的价值。


    这不仅仅是一张地图,这是一把能够直接捅进荆州心脏的钥匙。


    “主公,王战此人,确有诚意。趁他无暇南顾,我军当立刻出兵,先取江夏,再图襄阳,则霸业可成!”


    唯有鲁肃,眉头紧锁,他看着那张过于精细的地图,心中的不安,反而愈发浓烈。


    “主公,大都督。”鲁肃拱手道。


    “王战此人,心机深沉,绝非善类。他如此轻易地便将这等机密之物赠予我等,又许下南北并立的重诺,其背后,恐怕另有图谋。臣以为,此事不可不防。”


    “子敬多虑了。”孙忠摆了摆手,他正值壮年,满腔都是建功立业的豪情,哪里听得进这等劝阻。


    “王战虽强,但大武初立,根基不稳。北有草原新定,西有蜀中待抚,他根本没有余力再开南线战场。与我等结盟,共同瓜分荆州,乃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。”


    他拍了拍鲁肃的肩膀:“再者说,他王战是虎,我孙忠,就不是龙吗?这天下,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。他想借我之力,我何尝不想借他之势?究竟谁是棋手,谁是棋子,还未可知呢。”


    宋瑜也笑道:“子敬放心,兵者,诡道也。王战有他的算计,我等亦有我等的对策。只要我江东水师,牢牢掌控长江,便可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

    见孙忠和宋瑜都已下定决心,鲁肃知道再劝无益,只能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。


    他总觉得,那名叫李浩的使者,脸上的笑容背后,藏着一把看不见的刀。


    与此同时,荆州,江夏。


    太守黄祖,正在府内大发雷霆。


    他将一只心爱的玉杯,狠狠地摔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

    “孙忠小儿,欺人太甚!竟敢屯兵于柴桑,对我江夏虎视眈眈,真当老夫是泥捏的吗?”


    堂下,黄祖的心腹大将苏飞,忧心忡忡地劝道:“主公,孙忠此来,声势浩大,宋瑜、鲁肃等江东名将,尽皆随行,其意不善。我等当早做准备,一面加固城防,一面派人向襄阳求援。”


    “求援?求什么援!”黄祖吹胡子瞪眼。


    “刘景升那个老糊涂,整日只知与那些酸儒清谈,哪里管我们的死活!再说了,我江夏有精兵数万,又有长江天险,何惧他江东水师!”


    他的目光,转向堂下另一名身材魁梧,腰间挂着一串铜铃的将领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。


    “甘宁,你身为先锋都督,对此有何看法?”


    那将领,正是甘宁。


    他闻言,出列抱拳,声音洪亮:“主公,兵法有云,先发制人。与其坐等敌军来攻,不如由末将,率一支精锐水师,夜袭柴桑,烧其战船,断其粮草,必可大破之!”


    “胡闹!”黄祖想也不想,便断然拒绝。


    “你不过一介水匪出身,懂什么兵法!让你当先锋,已经是老夫格外开恩了。你只需给老夫,守好这江夏城,便是大功一件。至于出击之事,休要再提!”


    甘宁的眼中,闪过一丝失望与愤怒。


    他握紧了拳头,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,默默地退了回去。


    苏飞看着这一幕,心中一片黯然。


    他知道,主公生性多疑,又看不起甘宁的出身,根本不可能重用他。


    可如今江东大军压境,正是用人之际,主公却还在猜忌麾下大将,此战,危矣。


    是夜,甘宁独自一人,在江边饮酒。


    江风吹过,他腰间的铜铃,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。


    他看着对岸柴桑那连绵不绝的军营灯火,将杯中之酒,一饮而尽,胸中充满了怀才不遇的愤懑。
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个黑影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。


    “锦帆贼甘兴霸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
    甘宁心中一惊,猛地回头,手中长刀已然出鞘。


    他看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年轻人,正抱着双臂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

    “你是何人?”


    “送你一场泼天富贵的人。”那年轻人笑了笑,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金牌。


    “我家主公说,池塘太小,养不住真龙。黄祖那样的昏聩之主,不配拥有将军这等英雄。”


    年轻人将金牌,扔给了甘宁。


    “我家主公,乃大武皇帝。陛下有旨,若将军肯弃暗投明,愿封将军为折冲将军,领江东水师副都督之职,位在程普、黄盖之上。”


    甘宁接过那块沉甸甸的金牌,看着上面那个苍劲有力的武字,他的手,微微颤抖起来。


    折冲将军,水师副都督!


    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地位和荣耀。


    他看着年轻人,沉声问道:“陛下,要我做什么?”


    “很简单。”年轻人指了指江夏城。


    “明日,江东水师攻城之时,陛下要你打开西门,迎接王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