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五章 荆州暗流,江东棋
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

    蜀中,成都总督府。


    陆逊也收到了一份来自临安的,关于北方战局的详细通报。


    通报的内容,简单而血腥。


    当他看到那句京观已成,草原再无匈奴时,即便是以他的心性,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

    他能想象得到,那座用二十万颗头颅堆砌而成的京观,是何等的恐怖,何等的震撼。


    “陛下这一手,当真是釜底抽薪,永绝后患。”陆逊放下通报,走到窗前,看着窗外那片已经开始泛起绿意的田野,心中百感交集。


    他知道北方那场持续了十几年的恩怨,终于以一种最彻底,最惨烈的方式,画上了句号。


    而一个时代的结束,往往也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开始。


    他的目光,转向了墙上那副巨大的大武疆域图。


    北方的版图已经是一片完整的,代表着大武的黑色。


    而南方长江如同一条天然的分界线,将天下分割成了两半。


    长江以南,荆州和江东,像两颗尚未被染色的棋子格外醒目。


    “夏侯将军。”陆逊头也不回地开口。


    “末将在。”夏侯兰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

    “传我总督令。”陆逊的声音,沉稳而有力。


    “自即日起,益省进入三级战备。所有郡县,清点府库粮草,登记在册,随时准备统一调用。各地守备军,加强操练,裁汰老弱。另外,以总督府的名义,在全省范围内,招募船工、木匠,人数不限,待遇从优。”


    夏侯兰心中一动:“总督大人,这是要……”


    “山雨欲来风满楼。”陆逊转过身,看着他,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。


    “陛下的棋盘,已经转向南方了。我们益省,作为帝国最稳固的大后方,必须提前做好准备。”


    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点在了荆州与益州交界的白帝城。


    “尤其是这里,白帝城,扼守瞿塘峡之口,乃是我益省东出的咽喉。必须增派重兵,加固城防。赵将军的北府军,不能动。你亲自去从成都的守备军中,挑选五千精锐,即刻开赴白帝城,听候调遣。”


    “末将,遵命!”夏侯兰领命而去。


    陆逊的目光,顺着长江,一路向东,最终,落在了荆州的治所,襄阳。


    他知道,下一场大戏的舞台就在那里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荆州,襄阳。


    这里的气氛,与战火纷飞的北方,和刚刚经历了大换血的蜀中,截然不同。


    这里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。


    州牧刘表虽已年迈,但在蔡瑁、蒯越等本地豪族的支持下,依旧牢牢地掌控着这片富庶的土地。


    荆州士人,素来以风流自赏,他们看不起北方的武夫,也看不起江东的蛮子,更看不起那个弑君篡位的王战。


    在他们看来,荆州有长江天险,有带甲十万,足以在这乱世之中,偏安一隅,甚至问鼎天下。


    州牧府的后花园,一场盛大的宴会,正在举行。


    以蔡瑁、蒯越为首的荆州名士,齐聚一堂,吟诗作对,品评人物,好不快活。


    “听闻北方那个王战,在阴山之下,筑起了京观,屠了二十万匈奴降卒,当真是残暴不仁,与桀纣何异?”一名士人,摇着折扇,一脸的鄙夷。


    “不过一介武夫,沐猴而冠罢了。”另一人接口道。“他也就只敢在北方逞凶。若他敢挥师南下,我荆州十万大军,定叫他有来无回!”


    “说的是,说的是。我等只需坐观其变,待他与江东孙氏两败俱伤,便可挥师北上,重兴汉室,匡扶天下!”


    众人纷纷附和,言语之间,充满了对自身的盲目自信,和对外界的无知与傲慢。


    坐在主位上的蔡瑁,抚着长须,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。


    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吹捧,掌控一切的感觉。


    就在众人高谈阔论之际,一名玄镜司的密探,正悄无声息地,将这一切,都记录下来。


    他伪装成一名端茶送水的仆役,将所有人的谈话,每一个人的神情,都牢牢地记在心里。


    夜深人静之时,他将这些情报,写在一张特制的薄绢上,卷成一小卷,塞进了一只信鸽的脚环之中。
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他打开窗户,将信鸽放飞。


    信鸽振翅而起,很快便消失在襄阳城的夜色之中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江东,建业。


    孙忠同样收到了北方的消息。


    与荆州士人的轻蔑不同,这位年轻的江东之主,此刻的脸上写满了凝重。


    他的面前,站着两位江东的擎天玉柱。


    一位是雄姿英发,气度非凡的大都督宋瑜。


    一位是温文尔雅,目光深邃的赞军校尉鲁肃。


    “公瑾,子敬,你们都说说吧。”孙忠将手中的情报,递给二人。


    “王战此人,比我们想象的,还要狠,还要可怕。”


    宋瑜接过情报,一目十行地看完,他那俊朗的脸上,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

    “主公,王战此举,虽有伤天和,但确实是一劳永逸地,解决了北方的边患。如今,他北方已定,蜀中已平,下一步,必然是挥师南下。而他的目标,不是我们,便是荆州。”


    “荆州刘表,暗弱无能。其麾下文武,皆是坐井观天之辈。若王战取荆州,则我江东,将三面受敌,危矣。”鲁肃接口道,他的声音里,充满了忧虑。


    “依臣之见,我等当先发制人,趁王战新定北方,无力南顾之际,主动出击,拿下荆州,以之为屏障,方能与王战,划江而治。”


    孙忠点了点头,这与他的想法,不谋而合。


    “只是,出兵需要一个名义。而且,荆州水师,由蔡瑁掌控,实力不容小觑。我军虽善水战,但若强攻,亦会损失惨重。”


    宋瑜闻言,微微一笑,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。


    “主公,瑜有一计。”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点在了江夏的位置。


    “江夏太守黄祖,与我江东有杀父之仇。主公可以此为名,兴兵伐之。黄祖此人,有勇无谋,我军旦夕可下。”


    “拿下江夏之后,我军便可溯江而上,直逼襄阳。届时,刘表必惊,荆州必乱。我等再以雷霆之势,席卷荆襄九郡,则大事可成!”


    孙忠的眼睛,亮了起来。


    “好,好一个先伐黄祖,再取荆州!”


    然而,就在他准备下令,调集兵马之时,一名侍卫,匆匆来报。


    “启禀主公,殿外有一名自称大武使者的人求见。他说,他为我江东,带来了一份厚礼。”


    大武的使者?


    孙忠和宋瑜、鲁肃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异。


    王战的动作,怎么会这么快?


    片刻后,一名身着玄镜司服饰的年轻人,被带了进来。


    他没有像寻常使者那样,卑躬屈膝,而是不卑不亢地,对着孙忠行了一个平级的揖礼。


    “大武玄镜司北镇抚司千户李浩,见过吴侯。”


    孙忠的眉头,微微一皱。


    玄镜司的人,竟然敢如此无礼。


    他正要发作,那名叫李浩的年轻人,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,微微一笑,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。


    “吴侯息怒。我家陛下说了,礼多人不怪,但礼太重了,怕吴侯接不住。”


    “这是我家陛下,送给吴侯的,第一份礼物。”


    李浩打开木盒,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图纸。


    孙忠示意侍卫接过,展开一看,瞳孔骤然收缩。


    那竟然是一副精细到令人发指的,荆州长江水路的全图!


    从江夏到襄阳,每一处暗礁,每一处浅滩,每一处可以屯兵的港汊,都被标注得清清楚楚。


    甚至,连蔡瑁水师的巡防路线和换防时间,都用朱砂笔画得一清二楚。


    有了这副图,荆州水师在江东水师面前,将再无任何秘密可言!


    “你家陛下,是何意?”孙忠的声音,有些干涩。


    “我家陛下的意思很简单。”李浩合上木盒,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
    “荆州这块肥肉,太大了,也太硬了。我家陛下,一个人吃不下,也不想一个人吃。”


    “他愿意,与吴侯,共分此肉。”


    他顿了顿,又从怀中,取出了第二件东西。


    那是一块金牌,上面刻着一个武字。


    “这是第二份礼物。”


    “陛下说,成大事者,不拘小节。黄祖老迈,不堪一击。但其麾下大将甘宁,却是一时之杰,有万夫不当之勇。若能得此人,则江东水师,如虎添翼。”


    “甘宁此人,素有大志,却不为黄祖所重,常有怀才不遇之叹。吴侯只需派一能言之士,持此金牌,前往江夏,对其晓以利害,许以高官厚禄,此人必望风而降。”


    宋瑜的眼中,爆发出璀璨的光芒。


    他死死地盯着那名叫李浩的年轻人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
    王战的可怕,不在于他的兵锋,而在于他对人心的洞察与算计。


    他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棋手,将所有人都当做了他的棋子,每一步,都算得清清楚楚。


    “你家陛下想要什么?”孙忠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,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


    “我家陛下什么都不要。”李浩笑了。


    “他只要一个朋友。”


    “他说江东与大武,隔江相望,理应守望相助。待吴侯取下荆州之后,陛下会亲自上表天子,请封吴侯为荆王,世袭罔替,永镇南方。”


    “届时我大武在北,吴侯在南,南北并立,共掌天下。”


    “这就是我家陛下,全部的诚意。”


    南北并立,共掌天下。


    这八个字,如同一道惊雷,狠狠地劈在了孙忠的天灵盖上。


    他看着李浩那张年轻,却写满了自信的脸,看着他手中那块代表着无上权柄的金牌,他心中的所有疑虑,所有警惕,都在这一刻,被一股更加庞大的野心,彻底吞噬。


    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。


    但他拒绝不了。


    因为这个陷阱,实在是太诱人了。


    “好!”良久,孙忠猛地一拍桌案,站了起来。


    “请回复你家陛下,他这个朋友我孙忠交定了!”


    李浩的嘴角,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

    他知道江东这条最凶猛的锦帆鱼,已经咬上了钩。


    他躬身一拜,缓缓退出了大殿。


    当他走出殿门,回头望向那座灯火通明的宫殿时,眼中闪过一丝怜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