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七章棋手之乐,蜀道之难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》 临安,太和殿。
早朝的气氛有些诡异。
一份来自草原的由鬼影亲笔书写的加急密报,正摆在王战面前的龙案上。
而殿下百官噤声针落可闻。
所有人都知道,那份密报关系着草原的局势。
陛下那手以夷制夷的绝户计,究竟是成了,还是出了岔子,马上就能见分晓。
不少官员,尤其是以陈平为首的文官集团,心中都捏着一把汗。
在他们看来,将六万如狼似虎的西凉降卒,全副武装地投入草原,无异于养虎为患。万一这两股势力联合起来,共同对抗大武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王战看完了密报,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表情。
那不是愤怒,也不是忧虑,而是一种类似于棋手,看到对手走出了一步意料之外,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好棋时,所感到的,那种纯粹的愉悦。
“图利,有点意思。”
他将密报递给旁边的内侍,示意其念给众臣听。
当听到图利以受到威胁为由,向大武索要更多、更精良的军备时,整个朝堂一片哗然。
“狂妄!简直是狂妄至极!”一名御史当即出列,义愤填膺。
“区区一个降王,一个傀儡,竟敢反过来要挟天朝?此等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,陛下,臣以为当立刻派大军,将此獠与其爪牙,尽数剿灭,以绝后患!”
“臣附议,图利此举与反叛无异,绝不可姑息!”
“陛下,以夷制夷之策,风险太大,如今弊端已现,还请陛下三思,及时止损啊!”
一时间,殿内群情激奋,几乎所有人都认为,草原的局势,已经开始失控。
陈平的脸色更是凝重到了极点,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
图利这条狗,不仅没有和另一条狗咬起来,反而学会了冲着主人狂吠。
然而,龙椅之上的王战,却只是摆了摆手,制止了所有的喧嚣。
“你们都觉得,图利想反?”他环视着殿下众人,语气平淡。
“不。”王战摇了摇头,自己回答了自己。
“他不是想反,他是怕了。”
“他怕朕派去的那条新狗,会抢了他的骨头,甚至咬死他。所以,他只能更卖力地,向朕摇尾巴,希望朕能多赏他几块肉,让他长得更壮一些,好在接下来的狗咬狗中,占据优势。”
王战站起身,缓缓走下丹陛。
“一条只会听话,让咬谁就咬谁的狗,是条好狗,但也是条蠢狗。它很容易被人一棒子打死。”
“而图利,他现在学会了思考,学会了叫唤,学会了为自己争取利益。他从一条蠢狗,进化成了一条聪明的恶犬。”
王战走到陈平面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爱卿,你觉得,是一条蠢狗,还是一条聪明的恶犬,更能看家护院,更能把草原上的那些狼崽子,都给朕杀干净?”
陈平被问得一愣,他看着王战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陛下的目的,从来就不是完全控制草原。
他要的就是一个混乱的,血流成河的,在百年之内,都无法对中原构成任何威胁的草原!
至于那片土地上是谁在当王,是图利,还是杨秋,甚至未来冒出来的张三李四,他根本不在乎!
只要他们能为了争夺大武皇帝的狗这个身份,而不断地互相厮杀,流尽最后一滴血,陛下的战略目的,就已经达到了。
“臣愚钝。”陈平深深地躬下身子,额头上渗出了冷汗。
他发现,自己无论如何,都跟不上这位帝王的思路。
他还在第一层,想着如何控制棋子,而陛下却早已在第五层,享受着观看棋子互相吞噬的乐趣。
“传朕旨意。”王战的声音,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答应图利的所有要求。他要多少兵器,就给他多少兵器。他要多少铠甲,就给他多少铠甲。”
“告诉他,只要他能尽快吞并杨秋的镇北军,朕不仅承认他草原唯一之王的地位,还会将整个草原,都划为他的封地。”
“同时。”王战话锋一转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。
“也给杨秋传一道密诏。告诉他,图利已经心生反意,朕对他很失望。只要他能取下图利的头颅,他就是新的金狼大汗,朕会把给图利的所有承诺,双倍给他。”
“朕还要让他们知道,谁杀的同族越多,谁的功劳就越大,谁能得到的赏赐,就越多。”
大殿之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官员,都感觉自己的后颈,在嗖嗖地冒着凉气。
太狠了。
这已经不是在驱虎吞狼了,这是在告诉两只老虎,谁能先把对方,以及草原上所有的野兽都杀光,谁就能得到最大的一块肉。
这是在鼓励他们,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,灭绝性的屠杀!
“陛下圣明!”
不知过了多久,殿下才终于响起了山呼万岁的声音。
只是这一次,所有人的声音里,都带着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,对王座上那个年轻人的敬畏与恐惧。
而这一切的缔造者,只是为了他三十年前,立下的一个誓言。
血债,必须血偿。
王战挥了挥手,示意众人平身。
他重新走回那巨大的沙盘前,目光从那片已经注定要化为焦土的草原上,移开。
仿佛,那片土地上即将发生的,数以十万计的死亡,对他而言,已经是一件尘埃落定,无需再费心神的小事。
他的目光,落在了地图的西南。
那里是巴蜀。
一片被连绵的秦岭与大巴山脉,层层包裹起来的,富庶而安逸的土地。
“北方的狼和狗,已经互-相咬起来了,短时间内,不会再有精力北望了。”
王战的手指,轻轻地,敲击在成都那两个字上。
“现在,是时候,去敲打敲打,那头躲在安乐窝里,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肥猪了。”
他转过身,看向赵云、张郃,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陆逊。
“蜀道之难,难于上青天。”
“益州牧刘璋,为人懦弱,但他麾下,却不乏忠勇之士。文有张松、法正,武有严颜、张任。且蜀中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,栈道林立,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。”
“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。”
王战将这个难题,抛给了他麾下最得力的三位将领。
张郃身为宿将,沉吟片刻,率先开口:“陛下,若要伐蜀,非数十万大军,耗费数年之功,难以竟全功。臣以为,当从汉中出兵,先取阳平关,再沿金牛道,步步为营,稳扎稳打。”
这是最稳妥,也是最传统的战法。
赵云则摇了摇头:“张将军此言虽稳,但耗时太久,恐生变数。我军皆是北地健儿,不习南中水土,拖延日久,必生疾疫。臣以为,当效仿当年韩信暗度陈仓,寻一奇兵,绕过正面关隘,直插其腹心,则刘璋可一战而定。”
他的想法更具风险,也更具奇效。
王战听完不置可否,只是将目光,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,都一言不发的年轻人。
“陆逊,你呢?”
陆逊出列,先是对着赵云和张郃,恭敬地行了一礼。
然后,他才抬起头,看向王战,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。
“陛下,两位将军之策,皆是堂堂正正的兵法。但学生以为,攻蜀,攻心为上,攻城为下。”
“刘璋虽弱,然蜀中世家,盘根错节,同气连枝,若强攻,必同仇敌忾,则我军危矣。”
“但,人心,是可以收买的。”
陆逊走到沙盘前,手指,点在了张松和法正的名字上。
“此二人,皆有大才,却在刘璋麾下,郁郁不得志。所谓良禽择木而栖,他们缺的,只是一个机会,一个能让他们看到,谁才是天下真正主人的机会。”
“臣请命愿为使者,亲赴蜀中,不带一兵一卒。”
“只带一份足以让整个蜀中,都为之疯狂的地图。”
他抬起头,看着王战,说出了那句让整个大殿,都为之一震的话。
“臣,愿为陛下,献上西蜀地形图,说服张松、法正以为内应,开门迎王师入川!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