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章 西风紧,帝诏来
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

    夜色下的皇宫,静谧而威严。


    张郃独自一人,行走在通往御书房的宫道上。


    脚下的汉白玉石砖,在宫灯的映照下,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

    他想起了数月之前,自己还是阶下之囚,被押解着走过这条路,前途未卜,生死难料。而今夜,他却是奉诏前来,议天下之事的重臣。


    世事之变幻,莫过于此。


    走进御书房,王战正背对着他,站在那副巨大的沙盘前,似乎在专心思索着什么。


    “臣,张郃,参见陛下。”张郃单膝跪地,声音沉稳。


    “起来吧。”王战没有回头。“张山长,朕的军事学院,办得如何了?”


    他没有问东海之战的战果,也没有提北府军的整编,开口第一句,问的却是那三百名学员。


    张郃心中一凛,立刻明白了陛下的深意。


    这位帝王,最看重的,永远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,而是为这个帝国,培养出能够支撑起未来的,新鲜血液。


    “回陛下,”张郃恭敬地答道,“第一期三百名学员,已尽数学完陛下亲授的《战争论》与《军团指挥要义》。臣又以历代经典战役为题,让他们进行沙盘推演,其中确有数名可造之才,思路清奇,不拘一格。”


    “哦?”王战终于转过身,脸上露出些许兴趣。“说来听听。”


    “譬如,在推演如何攻打凉州之时,有一名出身江南士族的学员,名叫陆逊,他提出,西凉铁骑虽悍勇,但其家族内斗不休,马腾与其义弟韩遂,面和心不和。”


    “我军不必急于决战,只需遣一能言善辩之士,效仿当年离间之计,以高官厚禄,分化韩遂,则马腾必败。”


    “还有一名原幽州军的降将之后,名为牵招,他认为并州高干,名为袁氏外甥,实则根基浅薄,其麾下兵马,多为袁绍旧部,人心不附。”


    “我军可传檄并州,言明只诛高干一人,余者概不追究,并以北府军中原幽州籍将士,现身说法,则并州军心,必不战自乱。”


    王战听着,缓缓点头。


    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虽然还很稚嫩,但已经脱离了传统兵法中,单纯依靠兵力多寡,阵法变化的窠臼。他们开始从人心、从利益、从政治层面,去思考战争。


    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。
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王战赞许道:“看来,朕的苦心,没有白费。”


    他走到张郃面前,目光灼灼。


    “但是,纸上谈兵,终究是浅。真正的将军,是在血与火中,杀出来的。”


    “朕打算,让他们提前结业。”


    张郃心中一动,已然猜到了什么。


    “陛下是想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王战走到沙盘前,手指重重地点在凉州与并州的版图上。


    “朕要以这西北之地,作为他们的考场!以马腾和高干的十万联军,作为他们的考题!”


    “传朕旨意,将军事学院三百学员,尽数派往北府军与龙骧军中,担任各级参谋。”


    “他们的结业成绩,不看策论,不看推演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声音,陡然变得森寒。


    “只看他们辅佐的部队,斩获了多少敌人的首级!”


    “此战过后,优胜劣汰。活下来,且战功卓著者,破格擢升。死了,或者毫无建树者,便只能说明,他们不配成为朕的将军。”


    张郃只觉得一股寒气,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

    何其残酷,又何其高效的选拔方式!


    这是在用一场真实的国战,去为帝国,大浪淘沙,筛选出最顶尖的军事人才。


    “臣,遵旨!”张郃低头应道。他知道,一个全新的,只属于王战的战争时代,已经来临了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临安城,鸿胪寺驿馆。


    凉州使者程银,与并州使者李范,已经在这里,被晾了整整五日。


    他们名为使者,受到的待遇,却连囚犯都不如。


    每日三餐,只有粗茶淡饭。


    驿馆之外,时刻有玄镜司的缇骑,如鬼魅般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他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两只猴子,任人观赏,却见不到那个真正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人。


    这种无形的压力,几乎要将他们逼疯。


    “岂有此理,简直是奇耻大辱!”程银脾气火爆,乃是马腾麾下的一员悍将。他一脚踹翻了桌子,饭菜洒了一地。


    “王战小儿,欺人太甚,我等好歹也是一方诸侯的使臣,他竟敢如此怠慢!”


    李范则要冷静许多,他扶起桌子,将还能吃的饼子捡了起来,慢条斯理地吹了吹上面的灰尘。


    “程兄,稍安勿躁。他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啊。”李范叹了口气。


    “你越是愤怒,就越是着了他的道。”


    “下马威?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皇宫,一刀砍下那小儿的脑袋!”程银喝骂道。
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李范看着他,眼神平静。


    “然后我们两个,被剁成肉酱,挂在临安城头。我们的主公,得到消息,勃然大怒,起兵为我们报仇。最后,落得和刘武、王景一个下场?”


    程银的怒火,被这一盆冷水,浇得熄灭了大半。


    他颓然地坐倒在地,抱着头,痛苦地说道:“那你说,该怎么办?难道真要我们摇尾乞怜,任他宰割?”


    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。一名内侍走了进来,捏着嗓子说道:“两位使者,首辅陈平大人,在政事堂有请。”


    两人精神一振,终于来了!


    他们整理好衣冠,跟着内侍,穿过重重宫阙,来到政事堂。


    堂内,只有陈平一人,正在批阅着公文。


    他头也未抬,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进来。


    程银和李范,就这么尴尬地站着,一站就是半个时辰。


    就在程银的耐心快要耗尽之时,陈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。


    “两位,从西北远道而来,辛苦了。”他的语气客气,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。


    “陈大人客气。”李范拱了拱手:“我等奉主公之命,前来拜见大武皇帝,不知何时,能得天颜?”


    “陛下日理万机,恐怕没有时间。”陈平淡淡地说道。


    “陛下的意思,由我转达,也是一样。”


    他从桌案上,拿起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,递了过去。


    “这是陛下的条件,两位可以看看。”


    李范接过文书,只看了一眼,手便开始发抖。


    程银凑过去一看,更是勃然大怒,一把将文书夺过,撕得粉碎!


    “荒唐!”他指着陈平的鼻子,破口大骂:“让我们的主公,自削兵权,交出治下所有州郡,然后像个犯人一样,来临安圈禁?这是招降吗?这分明是逼我们去死!”


    陈平看着他,脸上没有丝毫怒意,反而露出一丝怜悯。


    “程将军,你错了。”


    “这不是招降。”


    “这是陛下的,恩赐。”


    陈平站起身,走到两人面前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诛心。


    “两位莫非忘了,刘武全族三百七十一口,是如何在蓟城被当众枭首的?也忘了,琅琊王氏百年基业,是如何在一夜之间,被连根拔起的?”


    “我的陛下,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武帝国,版图之内,不容许有任何不受节制的藩镇存在。顺从,你们的主公,还能当个富家翁,保全家族血脉。反抗……”


    陈平笑了笑,没有再说下去。


    “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公,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。”


    “十日之内,朕要看到他们的降表。十日之后,朕看到的,就将是他们的首级。”


    “对了,”陈平像是想起了什么,补充道,“那座在草原上新筑的京观,陛下很喜欢。他说,中原的土质,或许更适合筑京观,想来会更雄伟些。”


    程银和李范,如遭雷击,呆立当场。


    他们终于明白,等待他们的,根本不是一场谈判。


    而是一道,来自地狱的最后通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