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九章 文臣之刃,武夫之斧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》 王战的笑声在太和殿上空盘旋,久久不散,像一只无形的鹰隼,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。
满朝文武,无论是陈平这样的心腹重臣,还是刚刚归附的江南士族,此刻都垂着头,连呼吸都刻意放缓,生怕一丝异响,惊扰了龙椅上那位年轻帝王的兴致。
终于,笑声停歇。
“退朝吧。”王战摆了摆手,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笑意过后的慵懒,仿佛刚才议论的,不是三万七千颗头颅筑成的京观,而是一场乡间的野趣。
“吾皇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
山呼万岁的声音,在压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明地颤抖。
官员们躬身退出大殿,脚步虚浮,如同踩在云端。
走出殿门的瞬间,午后微凉的秋风一吹,不少人后背才惊觉,官袍已被冷汗浸透。
陈平走在百官之首,脸色依旧苍白。
他身旁几名户部与礼部的官员,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。
“首辅大人。”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尚书,压低了声音,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,“陛下此举以匈奴之血,筑匈奴之京观,虽是快意恩仇,可这手段,是否太过……”
他没敢说下去,但惨烈二字,已经写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。
陈平脚步未停,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
“张大人,你觉得,我朝的刀,快不快?”
那张姓尚书一愣,没明白这话的意思。
陈平自顾自地继续说道:“刀,快就够了。至于刀锋之上,是染了血,还是凝了霜,那是执刀人的事。我等为官,只需确保这口刀出鞘之时,能斩断一切该斩断的东西,便算是尽了本分。”
他顿了口,补充了一句:“陛下是执刀人。”
一句话,让周围所有议论声,戛然而止。
众人心中一片冰凉,却也瞬间通透。
是啊,他们只是臣子,是皇帝手中的工具。
工具是不需要有自己想法的。想得太多,容易被当做废铁,回炉重造。
众人默然散去,各自心中,却都翻起了惊涛骇浪。
他们本以为,自己辅佐的是一位雄猜英主,却没想到,这位英主的另一面,竟是如此一个视万物为刍狗的绝世枭雄。
王道与霸道,仁慈与酷烈,在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,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,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。
陈平回到自己的官署,屏退了左右。他独自一人,坐在窗前,看着窗外那一片象征着帝国权柄的宫殿檐角,久久不语。
他想起了王战登基之初,对自己推心置腹的那些话,要建立一个万世太平的中央帝国,要让汉家儿郎,永不再受异族欺凌。
他以为那是一条铺满荆棘,却终究光明的王道。
可现在他明白了,通往那光明的,是一条由尸山血海铺就的修罗之路。
陛下不仅要敌人的命,更要诛敌人的心,要将恐惧,刻进每一个潜在对手的骨髓里,让他们世世代代,只要一听到大武二字,就会从噩梦中惊醒。
这真的是对的吗?
陈平在心中问自己。
可他又想起了史书上那些仁慈的君王,那些因为一时的心软与妥协,最终导致烽烟再起,生灵涂炭的明君。
或许,陛下才是对的。
乱世需用重典,矫枉必须过正。
要让一头饿了千年的狼,学会吃草,唯一的办法,就是打断它所有的牙,敲碎它所有的骨头,让它一看到肉,就想起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。
陈平长长地叹了口气,揉了揉发胀的眉心。
他发现自己那套引以为傲的经世济民之学,在陛下的这套物理教化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也罢,执刀人自有执刀人的道理。
我这把文臣之刃,只要足够锋利,能为陛下扫清前路上所有的文书障碍,便足够了。
想通了这一点,陈平的眼神,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。
他取过一份关于青州均田的奏报,开始仔细批阅起来。
上面的每一个数字,都关乎着数十万百姓的生计,这才是他应该专注的地方。
……
与文官们那边的愁云惨淡不同,武将这边,则是一片亢奋。
李逵一出大殿,就一把揽住了赵云的肩膀,唾沫横飞。
“子龙兄弟,你听到了没?陛下答应俺了!下回筑京观这活儿,归俺了!”他拍着胸脯,砰砰作响。
“你放心,俺老李手艺好,保证给你那龙骧军的功劳,堆得漂漂亮亮的!到时候,是砌成方的,还是垒成圆的,全听你的!”
赵云被他这股蛮力勒得差点喘不过气,英俊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,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来。
“李将军,军功非垒土之戏,慎言。”
“哎,你这人就是太正经,没劲。”李逵撇了撇嘴,又看到了不远处,正准备离开的张郃,眼睛一亮,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。
“张山长,张山长留步!”
张郃停下脚步,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俺想杀人气息的莽夫,眼神有些复杂。
在东海之上,他统领黑龙舰队,用雷霆之势,摧毁了王景最后的希望,那一刻,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。
可回到临安,看到这位皇帝麾下的福将,他才明白,这支军队的恐怖,不仅在于船坚炮利,更在于这股子从上到下,都视杀戮为寻常事的疯狂。
“李将军,有何指教?”张郃的语气,依旧带着几分降将特有的谨慎。
“指教不敢当。”李逵嘿嘿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压低了声音,神神秘秘地问道:“张山长,你以前也是北地的名将,跟那些凉州、并州的家伙,熟不熟?”
张郃一愣,点了点头。
“有过数面之缘。”
“那他们手底下的兵,能打不?骨头硬不硬?”李逵搓着手,一脸的期待。
“俺寻思着,陛下把幽州和青州都收拾了,下一个,就该轮到他们了吧?俺得提前盘算盘算,筑京观的材料,够不够,好不好用。”
张郃的嘴角,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。他现在终于明白,为什么冀州之战,幽州军会败得那么惨。
有这么一个把砍人脑袋当成盖房子的猛人当先锋,谁能顶得住?
他干咳一声,斟酌着说道:“凉州马腾,麾下西凉铁骑,悍不畏死,乃天下强军。并州高干,乃袁氏外甥,颇得袁绍旧部拥戴,亦不可小觑。”
“哦,骨头硬就好,骨头硬就好啊!”李逵听了,不惊反喜,拍着巴掌,乐呵呵地走了,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。
“西凉铁骑的脑袋,肯定比幽州军的结实,垒起来肯定稳当……”
看着李逵那远去的,充满欢快的背影,张郃站在原地,久久无言。
他忽然觉得,自己投降王战,或许是他这一生中,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。
与这样的怪物为敌,简直是自寻死路。
……
御书房内。
王战独自一人,站在巨大的沙盘前。北方的版图上,幽州与青州,已经被插上了黑色的龙旗。
只剩下西面,凉州与并州两块,还保留着原来的颜色。
张维的身影,悄然出现。
“陛下,凉州、并州的信使,已在城外候着了,是否要宣他们觐见?”
“不急。”王战的目光,没有离开沙盘。
“让他们等着。等得越久,心越慌。心一慌,价码就低了。”
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沙盘的边缘。
“朕的耐心,只留给两种人,一种是自己人,一种是死人。他们想当哪一种,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。”
张维躬身道:“臣明白了。另外,玄镜司探报,凉州马腾与并州高干,在得知青州覆灭之后,大为惊恐,已在边境陈兵十万,结成所谓的攻守同盟,并派人联络蜀中的刘璋,意图合纵抗我。”
“乌合之众。”王战的嘴角,勾起一丝不屑。
“一群连刘武、王景都不如的冢中枯骨,也妄想学苏秦、张仪?”
他拿起一枚代表着北府军的黑色狼头棋子,放在了并州与冀州的交界处。
又拿起一枚代表龙骧军的黑色龙首棋子,放在了关中故地。
两枚棋子,如同一双铁钳,遥遥指向了西北。
“传朕旨意。”
“宣张郃,入宫觐见。”
王战的眼中,闪烁着冰冷的光芒。
“朕的军事学院,该迎来他们的,结业大考了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