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六章 黑潮过河,龙胆枪寒
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

    高台之上,人声鼎沸的山呼,仿佛还未散尽。


    那名大儒周敦被拖拽下去时,凄厉而不甘的诅咒,依旧在广场上空回荡。


    王战对此置若罔闻。


    他的目光,早已越过了眼前这片被他亲手驯服的土地,投向了更为遥远的北方。


    冀州平原,遭遇。


    大战已然爆发。


    这几个字,让整个高台周围的空气,都瞬间凝固。


    刚刚目睹了一场思想屠杀的文武百官,心脏再一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。


    他们比谁都清楚幽州军的恐怖。


    那不是江南这些承平已久的卫所兵,更不是那些世家豢养的私兵护院。


    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,与北地胡人厮杀了几十年的百战之师。


    镇北王刘武,更是与赵括齐名的军中巨擘,其麾下铁浮屠重甲骑兵,凶名赫赫,曾有以三千骑凿穿三万胡人大阵的恐怖战绩。


    赵云将军的三万龙骧军,虽然精锐,但毕竟是孤军深入,后援未至。


    这一战,胜负难料。


    不少刚刚归降的江南官员,眼中甚至又开始闪烁起异样的光芒。


    或许这位新皇的无敌神话,就要在北方的铁蹄之下,被终结了?


    然而王战的反应,却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

    他没有惊怒,没有担忧,甚至没有立刻召开军事会议。


    他只是平静地听完了玄镜司缇骑的汇报,然后轻轻挥了挥手。
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仅仅三个字,再无下文。


    仿佛那场决定天下未来走向的惊天大战,在他眼中,不过是一件早已注定结局的,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
    他缓缓走下高台,无视了跪了一地的百官,径直向皇宫深处走去。


    陈平连忙跟上,在距离御书房还有百步之遥时,被张维拦了下来。


    “首辅大人,陛下要独自静思,您请回吧。”张维脸上的银色面具,反射着冰冷的光。


    陈平心中一急,压低了声音:“都督,北方战事紧急,陛下为何……”


    “首辅大人。”张维打断了他,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:“陛下的心思,我等做臣子的,无需揣测,只需执行。”


    “赵云将军是陛下的枪。”


    “陛下的枪从不会让陛下失望。”


    说完,张维便如同一尊雕像,守在门外,再不言语。


    陈平看着那扇紧闭的殿门,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,转身离去。


    他知道,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用最快的速度,最坚决的手段,推行新政,为陛下稳固好江南这个大后方。


    唯有如此,才能不辜负那份几乎将他压垮的信任。


    御书房内。


    王战并没有在看地图。


    他站在窗前,负手而立,静静地看着院中那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古槐。


    他在等。


    他在等赵云的战报。


    但他等的,不是胜负。


    而是伤亡。


   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龙骧军的战力,也比任何人都相信赵云的能力。


    但他同样清楚刘武和他麾下幽州军的斤两。


    那将是一场硬仗。


    一场血腥的,惨烈的,用人命去堆砌胜利的绞杀。


    龙骧军会赢。


    但一定会付出代价。


    而他,就是要看一看,为了撕开北方这道最坚硬的口子,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。


    这个代价,又值不值得。


    他冰冷的眼神中,没有丝毫对麾下将士生命的怜惜。


    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,对成本与收益的精准计算。


    他的盛世,需要用白骨来铺路。


    他麾下每一个士兵的性命,从穿上那身黑甲开始,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自己。


    他们是帝国的基石,是皇帝的刀剑,是随时可以为了更宏伟的目标,而被牺牲掉的,数字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冀州平原。


    风卷着沙尘,吹过一望无际的旷野。


    肃杀之气凝结在空气之中,让天空都呈现出一种压抑的铅灰色。


    黑色的潮水,与玄色的山峦,在平原的两端,遥遥对峙。


    一方,是三万龙骧铁骑。


    黑盔黑甲,黑色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军阵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刀,沉默,锋利,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冰冷杀意。


    军阵之前,一员白袍小将,手持一杆亮银枪,胯下一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,人如玉,马如龙。


    正是赵云。


    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那双清亮的眼眸,平静得如同一汪寒潭,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十里之外,那片连绵不绝的玄色军阵。


    另一方,是幽州军的五万先锋。


    主帅张郃乃是刘武麾下四庭柱之一,以用兵稳健,防守如山而著称。


    他麾下的幽州军,与龙骧军的精悍不同,他们更像是一座移动的钢铁山脉。


    前排,是厚重的盾墙与如林的枪阵。


    中军,是密密麻麻的强弓硬弩。


    而在两翼,则护卫着这支大军真正的獠牙——五千“铁浮屠”重甲骑兵。


    骑士与战马皆披挂着厚重的铁甲,只露出一双眼睛,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铁塔,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

    张郃立马于中军高台之上,手持千里镜,观察着对面的龙骧军阵。


    他越看心头越是沉重。


    他征战半生,从未见过如此军容鼎盛,杀气内敛的军队。


    不动如山,侵略如火。


    那三万骑兵,明明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,却仿佛已经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,形成了一股庞大而恐怖的气场。


    “传令下去。”张郃放下千里镜,声音凝重:“重骑兵不可轻动,命两翼轻骑,前去试探!”


    “遵命!”


    “咚咚咚!”


    幽州军的战鼓声,沉闷地响起。


    两支各三千人的轻骑兵,如同两只张开的翅膀,从大阵两侧呼啸而出,向着龙骧军的侧翼包抄而去。


    他们骑术精湛,在飞驰的马背上,不断地张弓搭箭,试图用骑射来骚扰、打乱龙骧军的阵型。


    然而,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。


    龙骧军的军阵,没有一丝一毫的骚动。


    前排的骑士,只是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鸢盾。


    “叮叮当当!”


    无数的箭矢,被厚重的盾牌弹开,或者无力地扎在坚固的甲胄之上,未能对军阵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。


    赵云看着那两支绕到侧翼,不断挑衅的幽州轻骑,眼神没有丝毫波动。


    他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亮银枪。


    然后,轻轻向前一指。


    没有命令,没有呐喊。


    但就在他长枪所指的方向,龙骧军左翼的军阵,如同最精密的机械,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口子。


    一支约三千人的龙骧骑兵,无声地脱离主阵,迎着幽州军的轻骑,发起了冲锋。


    他们的冲锋,没有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呐喊。


    只有愈发沉重,愈发急促的马蹄声。


    如同一阵黑色的风暴,瞬间席卷了整个侧翼战场。


    幽州轻骑的将领,看到对方竟然真的分兵出来迎战,脸上露出一抹冷笑。


    重骑兵虽然冲击力强,但机动性差,在旷野之上,想要追上他们这些以灵活著称的轻骑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

    他正要下令,让部队散开,用放风筝的战术,将这股冲出来的重骑兵活活拖死。


    可下一秒,他脸上的笑容,便彻底凝固了。


    他骇然发现。


    那支冲锋而来的龙骧骑兵,在接近他们的瞬间,竟然从马鞍一侧,齐刷刷地取下了一样东西。


    手弩!


    一种可以单手操作,快速上弦的,短小精悍的杀戮利器!


    “放!”


    随着领军校尉一声令下。


    三千龙骧骑士,在高速冲锋的同时,举起了手中的手弩。


    “咻咻咻!”


    密集的弩矢,形成了一片死亡的弹幕,瞬间笼罩了那支还在洋洋得意的幽州轻骑。


    惨叫声,此起彼伏。


    幽州轻骑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,成片成片地从马背上栽倒。


    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,在射程更远,威力更大,覆盖更密集的弩阵面前,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

    一个照面,伤亡过半!


    还未等他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。


    那支黑色的钢铁洪流,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。


    丢掉手弩的龙骧骑士,重新拔出了腰间的马刀。


    冰冷的刀锋,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。


    没有技巧,没有缠斗。


    只有最纯粹的碾压!


    这是一场屠杀。


    高台之上,张郃亲眼目睹了自己麾下最精湛的轻骑,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,被对方以一种闻所未闻的战术,摧枯拉朽般地击溃、屠戮。


    他的手,死死地攥着栏杆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

    “骑兵配手弩。”


    他喃喃自语,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。


    这是什么战法?


    这天下,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军队?


    他终于明白,赵括为何会败了。


    不是赵括无能,而是他的对手,根本就是一群来自另一个世界的,武装到牙齿的魔鬼!


    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。


    对面的龙骧军主阵,终于动了。


    三万铁骑,分成了三个巨大的锋矢阵。


    在主帅赵云的带领下,开始缓缓地,向着他的中军本阵,整体压上。


    大地,开始震颤。


    一股宛如实质的,冰冷的杀气,扑面而来。


    张郃的瞳孔,骤然收缩。


    他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