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战的每一个字，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带着刺骨的寒意与血腥味。


    “朕今日所为，不过是将你们曾经施加在我族人身上的一切，百倍、千倍地，奉还给你们而已！”


    “这不叫羞辱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脚，用力碾了碾。


    “这叫报应！”


    他抬起脚，不再看地上那滩已经彻底失神，口中喃喃自语，屎尿齐流的烂泥。


    他转身，面向所有俘虏，面向整个太湖，面向整个江南。


    他冰冷的声音，如同神明的最终审判。


    “行刑！”


    “让这片被玷污的土地，见一见，什么是真正的，血债血偿！”


    屠杀，在光天化日之下，于这座风景秀丽的岛屿上展开了。


    没有哀嚎，没有求饶。


    因为所有俘虏的嘴，都被用破布死死堵住。


    他们只能睁大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眼睛，看着虎卫军的士兵，将他们的同伴，一个接一个地拖拽出来。


    屠刀落下，头颅滚地。


    鲜血喷涌而出，将归云庄前的这片广场，彻底染成了一片血海。


    王战就端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

    他的面前，摆放着一张小几，几上温着一壶酒。


    湖风吹来，将浓烈的血腥气，送到他的鼻端。


    他却恍若未闻，只是自顾自地斟满一杯，然后缓缓洒在地上。


    “父帅，兄长。”


    “三千袍泽。”


    “今日，朕用匈奴王族最后的血脉，为您们践行。”


    “这江南的天，从此姓武。”


    “这天下的仇，今日已了。”


    他再次斟满一杯，一饮而尽。


    辛辣的酒液，滑入喉中，却压不住心中那份大仇得报之后，涌起的巨大空虚。


    他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。


    但当他真正将所有仇敌，都踩在脚下，碾成尘埃时，他心中剩下的，却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。


    仇恨，曾是他披荆斩棘，一路走来的最大动力。


    而现在，这股动力，消失了。


    他缓缓站起身，目光越过眼前的修罗场，望向了更为广阔的遥远天际。


    在那里，还有更广袤的土地，还有更复杂的敌人，还有这片满目疮痍的神州，等待着他去征服，去重建。


    复仇的结束，只是他帝王霸业的，真正开端。


    他的眼神，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。


    一种比仇恨更为强大，更为宏伟的意志，在他的心中，缓缓升起。


    那便是，开创一个前所未有之盛世的，雄心。


    行刑，已经接近尾声。


    数百颗头颅，被堆积在广场中央，形成了一座小小的京观。


    最后，只剩下瘫软如泥的图利王子。


    两名虎卫军士兵，将他拖拽到王战的面前。


    他已经彻底疯了。


    口中不断地重复着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，浑浊的眼中，再也看不到一丝神采。


    李逵提着滴血的巨斧，走上前来，瓮声瓮气地问道：“陛下，这最后一个，怎么处置？”


    王战看着图利王子这副丑态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。


    他本想用最残酷的刑罚来处死他，以慰藉那些惨死的冤魂。


    但现在，他改变主意了。


    对于一个精神已经彻底崩溃的废物而言，任何肉体上的折磨，都已失去了意义。


    杀了他，反而是一种解脱。


    “把他，和那些江南世家的叛逆头领，一同绑在木桩上。”


    王战淡淡地吩咐道。


    “将这座岛，连同岛上所有的建筑，付之一炬。”


    “朕要让这冲天的狼烟，成为朕新政开始的号角。”


    “朕要让所有心怀叵测之人，都看一看，这就是与朕为敌的下场。”


    “是！”


    李逵领命而去。


    很快，归云庄的各处，都燃起了熊熊大火。


    图利王子和其他十几名世家首领，被绑在广场中央最高的旗杆之上。


    烈火，从他们的脚下燃起。


    炙热的温度，似乎唤醒了他们最后的知觉。


    他们在火焰中疯狂地扭动，挣扎，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。


    那声音，传出很远，让湖面上所有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，都忍不住遍体生寒。


    王战没有再看他们一眼。


    他转身，重新登上了五牙大舰。


    陈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，脸色惨白，汗如雨下。


    他亲眼见证了一位帝王，如何用最血腥，最直接的方式，将所有的反抗势力，连根拔起。


    他心中最后一点属于江南士人的侥幸与傲慢，也在那熊熊烈火中，被烧得一干二净。


    他知道，从今往后，这片土地上，将再也不会有任何声音，敢于质疑王战的意志。


    大舰缓缓驶离东山岛。


    王战站在船头，看着那座被烈火与浓烟吞噬的岛屿，看着那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焦炭的身影。


    他的脸上，没有任何表情。


    仿佛被烧毁的，不是一座经营百年的庄园，和数十条人命，而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垃圾。


    “陈平。”


    王战忽然开口。


    “罪臣在。”


    陈平的身体，猛地一抖。


    “明日回京。”


    “朕要召开第一次大朝会。”


    “朕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户部缺人，礼部缺纸的借口。”


    “朕的新法，必须在三个月内，推行至江南每一个州，每一个县，每一个村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声音，冰冷而坚定。


    “凡有阻挠者，阳奉阴违者，消极怠工者。”


    “玄镜司的刀，会替你清除所有的障碍。”


    “你明白了吗？”


    陈平闻言，双膝一软，直接跪在了甲板上。


    他知道，这是王战给他的最后通牒。


    也是他这位新任首辅，唯一的机会。


    他将成为王战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，去剖开江南这具看似华美，实则早已腐烂的躯体。


    这个过程，必然会鲜血淋漓，必然会得罪所有旧势力。


    但他别无选择。


    “罪臣遵旨！”


    他重重叩首，声音因为激动与恐惧，而微微颤抖。


    “罪臣万死不辞！”


    王战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他转过身，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陈平。


    他的目光，望向了北方。


    匈奴已灭，江南已定。


    但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，还有幽州、青州、凉州……那些手握重兵，割据一方的节度使们。


    他们才是自己一统天下，最后，也是最硬的骨头。


    “传令给赵云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声音，在空旷的湖面上，幽幽响起。


    “让他率领龙骧军即刻北上。”


    “朕的天下，不应该有第二个声音。”


    “告诉那些还在观望的诸侯。”


    “要么降，要么死！”


    一场席卷整个江南的血腥风暴，刚刚落下帷幕。


    而一场决定整个神州命运的，更大规模的统一战争，已然，拉开了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