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利王子看着眼前这尊如同杀神般的白袍将军，双腿一软，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。


    他知道。


    他逃不掉了。


    五牙大舰之上，陈平呆呆地看着湖面上那场迅速平息的屠杀，又看了看身边那道负手而立，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丝毫情绪波动的身影。


    一股寒意，从他的灵魂深处，不可抑制地升腾而起。


    这位新皇，不仅是要杀人。


    他是在诛心。


    他要让所有敌人，在最得意，最充满希望的瞬间，坠入最深的绝望。


    他要用这种方式，告诉全天下。


    在他的王座之前，一切阴谋诡计，皆为蝼蚁。


    湖面上的厮杀，结束得比想象中更快。


    当最后一名龙王帮水匪被长枪捅穿喉咙，沉入湖底时，清澈的太湖水，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。


    数千具尸体，随着波浪，在湖面上起起伏伏。


    空气中，弥漫着血与水混合的腥气，令人作呕。


    武安水师的士兵们，正沉默而高效地打捞着己方的战船残骸，救治着为数不多的伤员。


    他们的脸上，没有胜利的喜悦，只有一种任务完成后的平静。


    仿佛这对于他们而言，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清剿。


    五牙大舰缓缓靠向东山岛的码头。


    王战走下甲板，双脚踏上了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的岛屿。


    码头上，李逵早已等候在此。


    他的身上，溅满了敌人的鲜血，那柄开山巨斧的斧刃上，甚至还挂着几缕血肉，整个人如同一尊从地狱归来的魔神。


    在他的脚下，跪着一个浑身发抖，面如死灰的年轻人。


    正是图利王子。


    他的手筋脚筋，已经被赵云挑断，华丽的胡服被撕得破破烂烂，像一条真正的死狗，瘫软在地上。


    他身后，是数百名被俘的匈奴武士和世家叛逆，一个个被反绑着双手，垂头丧气，眼中充满了绝望。


    “陛下！”


    李逵看到王战，兴奋地单膝跪地，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，高高举起。


    “覆海龙王周通，已被末将斩杀！”


    王战的目光，在周通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扫过，没有丝毫停留。


    他的视线，最终落在了地上那个不断颤抖的身影上。


    图利王子。


    冒顿单于最小，也是最受宠爱的儿子。


    王战的记忆深处，一些被刻意压制的画面，再次翻涌而上。


    他想起了北境的战场上，那个高坐于战车之上，用一种看待牲畜的眼神，欣赏着麾下狼骑屠戮大夏士卒的匈奴单于。


    他想起了城破之后，那些被掳掠的北境女子，在草原上遭受的非人凌辱。


    他想起了父亲和兄长，为了掩护百姓撤退，力战而亡，连尸骨都未能寻回的惨状。


    滔天的恨意，如同最汹涌的岩浆，在他的胸膛中奔腾。


    但他脸上的表情，却愈发平静，平静得如同一潭万年不化的寒冰。


    他一步一步，缓缓走到图利王子的面前。


    蹲下身。


    他伸出手，捏住了图利王子的下巴，强迫他抬起头，与自己对视。


    “你就是冒顿的儿子？”


    王战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根根冰冷的钢针，扎进图利王子的耳中。


    图利王子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，看着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，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尊神祇，或者说魔鬼所审视。


    巨大的恐惧，让他几乎要窒息。


    但他骨子里，属于草原王族的最后一丝骄傲，让他强撑着，挤出了一个怨毒的笑容。


    “王战。”他用生涩的汉话，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

    “你这个屠夫，你这个魔鬼！”


    “你杀了我三十万族人，长生天是不会放过你的！”


    “我的王兄，一定会踏平你的江南，将你的头骨，做成酒杯，为我们报……”


    “啪！”


    一个响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。


    王战甚至没有起身，只是反手一挥。


    巨大的力道，直接将图利王子的半边脸颊抽得高高肿起，几颗牙齿混着血沫，从他口中飞出。


    “聒噪。”


    王战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，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

    “长生天？”


    “如果真有长生天，它也只会站在朕的这边。”


    “因为朕，才是替天行道。”


    他转过头，看向那些被俘的匈奴武士，声音陡然转冷。


    “你们匈奴人，喜欢用我汉人的头骨做酒杯，是么？”


    那些匈奴武士闻言，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。
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嘴角，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。


    “朕今日，便让你们也尝一尝这种荣耀。”


    他看向身边的张维。


    “传朕旨意。”


    “将这些匈奴余孽，一个不留，全部斩杀。”


    “将其头骨，取下，磨制成碗。”


    “朕要用这些碗，来盛庆功的酒，赏赐给今日所有参战的将士。”


    此言一出，全场死寂。


    就连李逵这样嗜杀的悍将，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
    太狠了。


    这比直接杀了他们，要狠一万倍！


    这是要将他们最后的尊严，彻底碾碎，踩在脚下！


    陈平更是吓得脸色惨白，几乎要当场昏厥。


    他终于明白，自己投靠的，是怎样一位君王。


    顺之者昌。


    逆之者，不但要亡，还要受尽世间最极致的羞辱，连死都不得安宁！


    “不，你不能这么做！”


    图利王子彻底崩溃了，他疯狂地嘶吼着，挣扎着，像一条蛆虫般在地上蠕动。


    “我是王子，我是匈奴的王子！你可以杀了我，但你不能这样羞辱我！”


    “羞辱？”


    王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

    他缓缓走回王子的面前，一脚踩在他的脸上，将他的脸死死地碾进泥土里。


    “当你们将我北境的子民，当作两脚羊，活活烹食的时候，你们想过羞辱二字么？”


    “当你们将我北境的女子，绑在马后，肆意凌辱，最终玩弄致死的时候，你们想过羞辱二字么？”


    “当你们将我大夏将士的尸体，堆成京观，用来炫耀你们所谓的武功时，你们想过羞辱二字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