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七章 朕的刀,钝了么?
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

    皇宫的血腥气,三日未散。


    它并非来自菜市口的屠戮,而是源于一种无形的威压,渗透进了这座宫殿的每一块砖石,每一寸琉璃。


    太和殿上,再无交头接耳,再无窃窃私语。


    只剩下死寂。


    残存的百官,依旧穿着那身耻辱的白衣,跪伏在地,像一群被拔了牙,抽了筋的野狗。


    他们不敢抬头,不敢呼吸,甚至不敢去想菜市口那座由头颅与鲜血构筑的祭台。


    王战端坐于龙椅之上,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扶手。


    每一下,都精准地敲在所有人的心弦上,让他们本就脆弱的神经,濒临崩溃。


    他登基三日,未发一言,未理朝政。


    他就这样坐着看着。


    像一尊俯瞰众生的神祇,冷漠地观察着这群旧时代的蝼蚁,在他创造的新世界里,如何颤抖。


    终于,他停止了敲击。


    “陈平。”淡漠的声音响起。


    “罪臣在。”


    陈平的身体猛地一颤,从队列中膝行而出,重重叩首。


    他的脸色比身上的白衣还要苍白。


    这三日,他食不下咽,夜不能寐。


    闭上眼,就是陆康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,和那近千名世家子弟的绝望哀嚎。


    他知道,那把刀,下一个就可能落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

    “朕颁布的新法,推行得如何了?”


    王战问道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

    陈平的额头,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

    他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


    如何了?


    根本就寸步难行!


    清丈田亩的政令,被户部以典籍浩繁,人手不足为由,拖延着。


    《大武法典》的誊抄与颁布,被礼部以纸墨短缺,需待采”为由,搁置着。


    解散私兵的命令,更是石沉大海。各地世家阳奉阴违,明面上解散了家丁护院,暗地里却化整为零,藏匿于乡野山林,变成了更难清剿的匪寇。


    他们不敢公开反抗。


    但他们用这种软性的,无声的方式,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,试图让王战的新政,变成一纸空文。


    他们以为法不责众。


    他们以为这位新皇要治理天下,终究离不开他们这些熟悉地方事务的士人。


    “回禀陛下……”


    陈平艰难地组织着语言,试图用最委婉的方式,来描述这潭死水。


    “户部尚书病了。”


    王战忽然开口,打断了他。


    陈平一愣。


    “兵部侍郎,昨日在家中摔断了腿。”


    “大理寺卿,说他年事已高,请求致仕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嘴角,勾起一抹极淡的,却冰寒刺骨的弧度。


    “朕的朝堂,一夜之间,竟多了这许多的病患残弱。”


    他缓缓站起身,踱步走下丹陛。


    皮靴踩在金砖上的声音,清晰而沉重。


    他走到陈平面前,停下。


    “陈平,你告诉朕。”


    “是他们真的病了。”


    王战俯下身,盯着陈平的眼睛。


    “还是他们觉得,朕的刀钝了。”


    陈平的瞳孔,剧烈收缩。


    他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,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。


    他再也撑不住了,身体软倒在地,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。


    “陛下,罪臣无能,罪臣有罪!”


    “请陛下,再给罪臣一些时日,罪臣一定,一定将事情办好!”


    “时日?”


    王战直起身,笑了。


    那笑声很轻,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,都骤然下降。


    “朕最不缺的,就是时日。”


    “但朕最缺的,是耐心。”


    他转过身,目光扫过殿下那一张张惨白的脸。


    “张维。”


    “末将在。”


    张维出列,单膝跪地。


    “拟旨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声音,恢复了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。


    “户部尚书裴宽,玩忽职守,怠慢君上,着廷杖三十,流放北境,永世不得还朝。”


    “兵部侍郎李茂,心怀叵测,阳奉阴违,着斩首示众,其家产充公。”


    “大理寺卿王肃,既年事已高,便准其致仕。着其全族迁往北境长城,为我大武,修一辈子城墙。”


    一道道命令,从王战的口中吐出。


    每一道,都像是一柄重锤,狠狠砸碎一个家族的命运。


    殿下的官员,听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,和他们那凄惨的下场,身体抖得愈发厉害。


    他们终于明白。


    这位新皇,根本不和他们讲任何规矩。


    不合作?


    那就死。


    或者生不如死。


    “至于这空出来的位子。”王战的目光,重新落回到陈平身上。


    “陈平,朕命你为我大武,第一任内阁首辅,统领六部,总摄政务。”


    “朕再给你七天时间。”


    “七日之后,朕要看到清丈田亩的队伍,走出临安。”


    “要看到《大武法典》,贴满每一座城池的墙头。”


    “要看到江南所有私兵的兵器,都堆在武库里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声音,一字一顿。


    “做不到,朕就换一个首辅。”


    “你和你的家族,就去陪王肃他们,一起修长城。”


    陈平浑身剧震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狂喜,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所淹没。


    内阁首辅!


    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!


    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权力巅峰。


    但这也是一个架在火上烤的位子。


    他知道,王战不是在提拔他,而是在将他变成一把更锋利的刀。


    用他这个江南士人的身份,去割开江南士族的血肉。


    成了,他便是开国元勋。


    败了,他就是下一个被献祭的祭品。


    他没有选择。


    “罪臣领旨谢恩!”


    陈平重重叩首,声音沙哑。
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名虎卫军的统领,快步走进大殿,单膝跪地。


    “启禀陛下,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情!”


    王战接过那封用火漆密封的密函,拆开。


    只看了一眼,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,骤然爆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。


    一股恐怖的杀气,以他为中心,轰然爆发。


    整个太和殿的空气,仿佛都被抽干。


    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,扼住了喉咙。


    那杀气,比菜市口屠戮万人时,还要浓烈百倍。


    那是源于血脉深处的,不死不休的仇恨!


    王战缓缓合上密函,纸张在他的手中,化为齑粉。


    他抬起头,看向殿外那广阔的天空,像是在对谁诉说。


    “找到了。”他低声呢喃。


    “原来你们这些草原的狼崽子,没有逃回北方。”


    “而是躲进了朕的江南。”


    他转过身,重新走上丹陛,坐回龙椅。


    那股滔天的杀气,被他缓缓收敛于体内。


    但所有人都知道,那不是消失,而是压缩。


    压缩成了一股即将毁天灭地的风暴。


    “传朕旨意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声音,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。


    “即日起,于锦衣卫之外,另设玄镜司。”


    “玄镜司不受内阁节制,不归兵部管辖,直接对朕负责。”


    “巡查缉捕,先斩后奏,三族之内,一体连坐!”


    “玄镜司第一任都督,由张维兼任。”


    “朕给你们的第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任务。”


    王战的目光,扫过殿下所有人,最后定格在虚空之中,仿佛穿透了时空,看到了那些他恨之入骨的脸。


    “挖地三尺,把所有藏在江南的匈奴余孽,都给朕找出来。”


    “朕要让他们知道。”


    “这天下虽大,却没有他们这些杂碎的容身之处!”


    “朕要用他们的血,来洗一洗,这被他们玷污的江南土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