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六章 猛虎渡江,孤臣死志
作品:《一箭一功,我用匈奴人头铺路》 长江南岸,镇江。
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。
数十万大夏军队的旗帜,遮天蔽日,从城内一直延伸到江边,连绵数十里。
帅帐之内,气氛压抑。
忠勇侯赵括,一身洗得发白的陈旧铠甲,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。
他已经年过六十,头发花白,脸上布满了岁月与风霜的刻痕,但那双眼睛,却依旧如同鹰隼般锐利,让人不敢直视。
他的身前,摆放着一份份来自北方的军情。
每一份,都记录着王战那支军队的动向。
“行军如风,纪律如铁,百姓归心。”
赵括看着这些描述,原本平静的眼神,泛起了阵一圈圈的波澜。
他戎马一生,自认为对天下强军了如指掌。
无论是匈奴的狼骑,还是南疆的蛮兵,亦或是东海的倭寇,他都一一战而胜之。
可情报上描述的这支武安军,却像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怪物。
它强大,冷酷,却又得到了民众最狂热的拥戴。
它像是一团被极致压缩的火焰,所过之处,要么将其点燃,化为己用;要么将其焚毁,化为灰烬。
没有第三种可能。
“侯爷。”
一名心腹将领,看着赵括凝重的脸色,忍不住开口道。
“王战军虽势大,但我军有长江天-险,又有舟船之利,只需稳守江南,耗其锐气,待其粮草不济,必可不战而屈人之兵。侯爷为何要行此险招,主动渡江北上,与那疯王决一死战?”
这番话,问出了帐内所有将领的心声。
在他们看来,渡江决战,无异于以己之短,攻敌之长,是兵家大忌。
赵括缓缓抬起头,目光扫过帐内的诸将。
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疑惑、不解,甚至是恐惧。
他心中,轻轻一叹。
这就是大夏的军队。
承平已久,早已失了血性与锐气。
他们的脑子里,只剩下权衡利弊,只剩下保存实力,却忘了身为军人,最根本的职责是什么。
“不战而屈人之兵?”
赵括的声音,沙哑而低沉。
“你们以为,王战是那些只知劫掠的流寇吗?”
他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地图前,拿起一根木杆,重重地,点在了临安的位置。
“三千铁骑,奔袭千里,兵临帝都,于皇宫之上大夏死敌之旗,此乃何等奇耻大辱!”
“此辱,若不能用敌人的血来洗刷,我大夏军人,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?”
“此辱,若不能以一场大胜来回应,天下百姓,将如何看待朝廷?看待我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将士?”
他的声音,陡然拔高,如同惊雷,在帐内炸响。
“届时,军心民心,尽归王战!他只需振臂一呼,这江南之地,便会望风而降!到那时,我们守着长江天险,还有何用?不过是画地为牢,坐以待毙!”
一番话,说得帐内诸将,面红耳赤,羞愧地低下了头。
赵括看着他们,眼中的失望,一闪而过。
他知道,指望这些人,是靠不住的。
这一战,他能依靠的,只有他从南疆带来的那五万嫡系,和他自己这把老骨头。
“王战,用一场奇袭,打掉了我大夏最后的颜面。”
“老夫,就要用一场最堂堂正正的决战,把这份颜面,亲手拿回来!”
“他不是要南下吗?老夫就在江北等着他!让他看看,我大夏,尚有死战之士!让他知道,这天下,不是他想拿,就能拿的!”
赵括的胸膛,剧烈地起伏着,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气势,从他那苍老的身躯中,轰然爆发。
他知道,自己此举,无异于一场豪赌。
赌赢了,大夏尚有一线生机。
赌输了,便是万劫不复,国破家亡。
但他别无选择。
他是忠勇侯,赵家三代忠烈,不能在他手上,断了这忠义之名。
他要用自己的生命,为这座腐朽的王朝,燃尽最后的光。
“传我将令!”
赵括猛地转身,那双浑浊的老眼,此刻亮得惊人。
“全军登船,渡江!”
“目标,白马渡!”
“告诉将士们,此战,身后便是长江,再无退路!”
“不胜,则死!”
命令下达,整个镇江大营,彻底动了起来。
无数的士兵,在军官的呵斥下,开始登上一艘艘征用来的民船、商船、渔船。
场面混乱,嘈杂。
与王战军那沉默的秩序,形成了鲜明无比的对比。
赵括站在江边的帅船之上,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,没有说话,只是将腰间的佩剑,握得更紧了。
他知道,这支军队,早已烂到了骨子里。
但他必须用。
也只能用。
船队缓缓驶离南岸,向着江北而去。
江风吹拂着赵括花白的须发,他回望了一眼江南那片锦绣繁华的土地。
眼中,闪过一丝留恋,一丝决绝。
以及,一丝不为人知的,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对手的期待。
“王战。”他低声呢喃。
“老夫这一生,南平蛮夷,东拒倭寇,北御匈奴,自问未尝一败。”
“今日,便让老夫来称一称,你这所谓新朝天子的分量!”
“让老夫看看,是你那所谓的民心天意更重,还是我赵家这三代忠骨更硬!”
江水滔滔,奔流不息。
一头年迈,但依旧凶猛的猛虎,带着他最后的骄傲与执着,渡过了天堑,主动迎向了那头即将君临天下的黑色巨龙。
这一战,无关对错。
只是两个时代,在长江之畔,必然发生的一场,最惨烈的碰撞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