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周家出现妖物那一刻起，这事情就不归周家管了。


    大量猎妖司的人涌入，接管场地。


    被围困在中央的洛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。


    殷怀瑾那一剑很重，废了她的修为，她现在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


    “周夫人怎么会是妖啊？”
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奇怪的，我以前就觉得不对劲，你们没发现这些年周夫人那张脸越来越年轻了吗，跟吸饱了妖气似的。”


    “啧啧啧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。”


    “我听说这个花妖之所以将殷夫人骗过来，就是看上了殷夫人的那张脸。”


    “妖也会嫉妒啊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议论纷纷中，三言两语的，洛娇成了受害者。


    关键是刚才开门那一瞬，洛清攻击洛娇的场景过于惊悚。


    那么多藤蔓，妖气都凝成形了，而殷夫人呢，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样子，谁看了谁不心疼啊。


    这不，殷天师这会还没将人放下呢。


    “娇娇。”


    殷怀瑾再抬头时，面上没有泪水，可眼中雾霾笼罩，暗沉沉的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。


    “别再吓我了。”


    他知道娇娇来周家是有目的的。


    可当他发现洛娇在女席那边失踪后，那种要失去她的恐惧感，让他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，虚无极了。


    他无法承受她的消失。


    他所有的害怕，都源自于她。


    也唯有她。


    面对这样的殷怀瑾，洛娇眼底一直存在的笑意似淡了去。


    她抚摸殷怀瑾的面容，指尖轻轻摩擦着，带来阵阵细微的电流，酥酥麻麻的。


    望向他的眼神，像是在审判什么。


    那里面的妖异和诡谲第一次在殷怀瑾的面前展露，这是属于妖的天性。


    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

    “夫君。”


    她喃喃着，忽的笑开。


    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，既然对方察觉了她的欺骗，还要费尽心思走入她的世界，她当然成全。


    毕竟，他也不错。


    只是希望他看到一切的真相后，不会失望呀。


    “夫君。”


    柔软的嗓音下，洛娇抱着殷怀瑾。


    “我怕。”


    这里的事情还没结束呢。


    “放心，有我在，她不能再伤害你了。”


    殷怀瑾看到了洛娇对他的回应，欣喜若狂，却冷着一张脸看向洛清。


    不管对方和娇娇是什么关系，他都不会让她有开口的可能性。


    “殷天师，我们在这位周夫人的房间中查到了这些。”


    一个箱子被人抬过来打开，里面放着一堆白生生的东西。


    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好奇的瞧着，直到有人将其展开。


    空洞的五官软塌塌的。


    一张张不同的面皮子让那些从未见识过这种刺激场面的人尖叫不已。


    这都是人皮。


    且都是那些人在活着的时候，被洛清扒下来的。


    表面上的洛清是周夫人，暗地里这位周夫人却会戴上这些人皮去外面杀人。


    “所以说之前那些大案都是她做的。”


    “对，今天就是靠之前捕捉到的妖气才发现这里有问题的。”


    “天啊。”


    “那以后这种事情是不是就没有了？”


    “不一定，听说还有同伙。”


    一言一行中，再加上猎妖司这边的肯定，洛清被定了罪。


    身上戴上特殊镣铐，封锁了洛清属于妖的力量。


    洛清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，赤红的双眼透过人群看到被殷怀瑾抱在怀中安抚的洛娇时，里面的怨恨似毒液流淌。


    当初，她就该亲手杀了她！


    洛娇扯着殷怀瑾的头发，对上洛清的眼后，嘲讽勾唇。


    脸上的轻蔑让洛清几欲癫狂。


    她想告诉众人洛娇的身份，可她说不出话来。


    伸出去的手被人用刀背打断。


    同样是妖，洛娇被最厉害的天师保护着，而她呢……


    等待她的是猎妖司的牢狱。


    听说被抓到的那些妖都死得很惨。


    等到周家这边散场时，月亮已行至中间。


    马车上，洛娇依旧被殷怀瑾抱在怀中，她撩起车帘看向外面的满月。


    “夫君。”


    她呼喊着，对着殷怀瑾伸出手。


    微笑起来的双眸映着月光，朦胧而残忍。


    这是一个邀请。


    也是最后的试探。


    殷怀瑾在洛娇伸手那一刻，便抓住对方的手。


    捏了捏。


    “娘子。”


    他应着。


    她是他的妻，她做什么他都陪着。


    “我带夫君去一个地方。”


    深夜中的猎妖司很热闹，尤其是刚抓回来一个犯下累累血案的大妖。


    关押妖物的牢房中正在进行审问。


    在看清洛娇的目的地后，殷怀瑾是略显疑惑的。


    猎妖司和娘子的目的有什么关联吗。


    “夫君，你去过暗狱吗？”


    洛娇贴在殷怀瑾身旁问着，带着甜香的呼吸撩拨着敏感的耳垂，殷怀瑾低声道。


    “去过。”


    暗狱就是猎妖司的牢房，他去过很多次。


    “那夫君你知道，猎妖司中，有两个暗狱吗？”


    一明一暗。


    一个关押着外面作恶多端的妖，另一个见不得人。


    洛娇牵着殷怀瑾的手，避开那些巡逻人的目光，目标明确停在某个地方。


    当洛娇打开暗门那一刻，殷怀瑾心中隐隐生出了疑惑。


    扑面而来的妖气诉说着这下方妖物的数量。


    向下的阶梯上，还凝固着黑色干涸的血迹，空气中堆积的腥臭，比他去过的暗狱还要深厚。


    洛娇在入口内部站定。


    她蹲下来，指向台阶上的一处血迹。


    “这是我三姐姐的血，当时她为了保护我，被人刺穿了腹部。”


    那些血喷溅在她的脸颊上，却被三姐温柔擦拭。


    “这个是我小哥哥的，他最怕疼了，明明自己都要死了，却使劲将我推出去。”


    小哥哥说，她活着，他就活着。


    “还有这个。”


    “我最爱美的表姐，为了我，主动和那些看守的狱卒上床，只为拿到那把钥匙。”


    哪怕被那些变态折磨的不成人形，她爱美的姐姐始终都是在笑着。


    她的恨，不止对当年的灭族，更是这些年来，这些哥哥姐姐为了她所做的牺牲。


    她很惨，爹娘长辈都死了。


    她很幸福。


    哪怕在这地狱中，也有他们护着她。


    作为他们唯一的希望，她会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。


    包括，一颗本该剔透玲珑的赤子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