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法旨！


    这四个字，如同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，轰然压下！


    压在了中央神州，每一个生灵的心头！


    整个万法神山，乃至山下万里方圆，陷入了一种，比死亡还要可怕的，绝对死寂。


    针落可闻！


    不，是连呼吸声，都消失了！


    所有人，无论是跪伏在地的降卒，还是远处围观的散修，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，僵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

    他们的心脏，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，停止了跳动。


    他们的灵魂，都在这天道般的法旨之下，颤栗，臣服！


    神后裁决！


    这是何等的分量！


    这意味着，从今往后，苏嫣然的意志，便是天尊的意志！


    她的喜怒，便是这片天地的，风雨雷霆！


    这一刻，所有人望向那白玉阶梯顶端，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时，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轻视。


    取而代之的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，敬畏与恐惧！


    她不是天尊身边的花瓶。


    她是与神明并肩，执掌生杀的，神后！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苏问天，像一条死狗一样，瘫在冰冷的白玉石板上。


    丹田被废，元婴破碎。


   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体内那曾经如同江河奔涌的灵力，正在疯狂地逸散，回归天地。


    他的皮肤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变得松弛，长出褶皱。


    他那乌黑的长发，正在一寸一寸，变为花白。


    千年修为，换来的寿元，正在被天地，无情地收回！


    他，正在变老！


    从一个威严的中年霸主，变成一个，风烛残年的，凡人老朽！
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……”


    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，想要挣扎，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

    就在这时。


    一阵轻微的，却无比清晰的脚步声，由远及近。


    哒。


    哒。


    哒。


    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。


    他艰难地，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，抬起了头。


    他看到了。


    他的女儿，苏嫣然，正一步一步，从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白玉阶梯上，向他走来。


    她走得很慢。


    可每一步，都无比坚定。


    那双曾经只会在他面前撒娇，只会被他牵着的小手，此刻，正背在身后，攥得死死的。


    那张曾经总是挂着甜甜笑容的小脸，此刻，覆着一层，万年不化的寒霜。


    她，是来……审判他的！


    “不！嫣然！我的女儿！”


    一股源于死亡的恐惧，瞬间攫住了苏问天的心脏！


    他疯了一样，在地上匍匐着，蠕动着，想要爬到女儿的脚边。


    “嫣然！我是你爹啊！你忘了小时候，爹是怎么把你扛在肩膀上，带你去看神剑宗的日出的吗？”


    “你忘了你第一次学剑，割破了手，是谁抱着你，哄了你三天三夜吗？”


    “我是你爹啊！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！你怎么能……你怎么能帮着外人，来害你爹啊！”


    他的声音，凄厉，嘶哑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绝望。


    他试图用过去的回忆，唤醒女儿心中最后的一丝温情。


    然而。


    苏-嫣然，只是静静地，走到了他的面前，停下了脚步。


    她居高临下地，俯视着这个，给了她生命，却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。


    那张苍白的小脸上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。


    “爹？”


    她轻轻地，重复着这个词。


    随即，她笑了。


    那笑容里，带着无尽的，悲凉与嘲讽。


    “从你为了神剑宗的利益，将我当成货物，准备嫁给厉天行的那一刻起，你就不再是我爹了。”


    “从你明知徐立有恩于我，有恩于神剑宗，却依旧纵容门下长老对他百般羞辱，甚至痛下杀手的那一刻起，你就不再是我爹了。”


    “从你率领神剑宗，攻上万法门，屠戮那些，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姐妹的那一刻起……”


    苏嫣然的声音，陡然拔高，字字如刀，句句诛心！


    “苏问天，你，就是我的，不共戴天之仇！”


    轰！


    苏问天的大脑，一片空白。


    他所有的辩解，所有的哀求，所有的回忆，都在这句“不共戴天之仇”面前，被击得，粉碎！


    他输了。


    输得，一败涂地。


    “所以……你要杀了我吗？”


    他瘫在地上，喃喃自语，仿佛已经认命。


    “杀了你？”


    苏嫣然摇了摇头。


    “不。”


    “杀了你，太便宜你了。”


    她缓缓蹲下身，与苏问天那双，浑浊而绝望的眼睛，平视。


    “苏问天，你这一生，最看重的是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是修为，是权势，是神剑宗万古不朽的荣光，对吗？”


    “现在，你的修为，被废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的权势，成了笑话。”


    “你的神剑宗，已经，烟消云散了。”


    她的话，像是一把最钝的刀子，在他的心口，来来回回地，切割着。
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到底想怎么样……”苏问天声音颤抖。


    “我想让你，活着。”


    苏嫣然的声音，轻柔得，像是一阵风。


    却让苏问天，如坠冰窟！


    “我会在这万法神山的山脚下，立一块，万丈高的‘镇魂碑’。”


    “上面，要刻满，所有在此次浩劫中，死去的，万法门弟子的名字。”


    “一个，都不能少。”


    “而你，苏问天……”


    苏嫣然伸出一根手指，轻轻点在了苏问天的眉心。


    “你将成为，这块镇魂碑的，第一个，也是唯一的，守碑人。”


    “从今往后，你将不着寸缕，不食五谷，以天为被，以地为席。每日，用你的指甲，用你的牙齿，去啃食那坚不可摧的玄武神岩，将那一个个名字，刻在碑上！”


    “每刻一个名字，你就要对着亡魂，忏悔百年！”
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，你刻完了三万七千八百六十四个名字，什么时候，你才拥有，死的资格！”


    “这，就是我对你的，最终裁决！”


    话音落下的瞬间。


    整个世界，都疯了！


    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修士，都感觉自己的头皮，像是要炸开一般！


    狠！


    太狠了！


    这已经不是惩罚了！


    这是最恶毒，最残忍的，诅咒！


    废去修为，贬为凡人，让他用凡人之躯，去啃食神铁，去雕刻那数万亡魂的名字！


    这是要让他，在无尽的痛苦，无尽的绝望，无尽的忏悔中，活活地，耗尽最后一丝生命！


    这比直接杀了他，要残忍一万倍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