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碑下场者，杀无赦！”


    这句警告，还言犹在耳！


    神剑宗逼迫天尊夫人的罪，难道比私藏功法还要轻吗？


    一时间，所有人的心，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
    他们感觉自己，正在见证一场，足以决定未来数万年，整个中央神州行事准则的，神圣宣判！


    而跪在人群最前方的紫阳剑宫大长老，此刻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
   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这一判，有多么重要！


    这不仅是判苏问天，更是在判他们这些，投降的，旧时代的残党！


    天尊的态度，将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！


    是能得到一个，赎罪的机会，还是……连为奴为仆的资格，都没有！


    就在这片，足以让时间都凝固的死寂之中。


    “吱呀——”


    那扇紧闭的，恢弘的万法殿大门，缓缓地，打开了。


    一道，绝美的倩影，从殿内，一步一步，走了出来。


    是苏嫣然！


    她换下了一身华贵的宫装，重新穿上了那件，朴素的，万法门女弟子服饰。


    她的小脸，依旧苍白。


    可她的步伐，却异常坚定。


    她没有看下方那黑压压的，跪伏的人群。


    也没有看半空中，那个面如死灰，身体抖如筛糠的，她的父亲。


    她从走出大殿的那一刻起，目光，就只落在了，那个站在白玉阶梯最顶端的，青衫背影上。


    全场，哗然！


    “天尊夫人出来了！”
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要做什么？难道是要为她父亲求情吗？”


    “肯定是的！那毕竟是她亲生父亲啊！血浓于水，怎么可能见死不救！”


    “这下有好戏看了！一边是血海深仇，一边是枕边爱人！我倒要看看，天尊他怎么选！”


    议论声，像是瘟疫一般，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。


    所有人的脸上，都写满了，兴奋与期待。


    他们渴望看到，神明，做出选择。


    他们更渴望看到，神明，跌落神坛！


    苏嫣然走到了徐立的身后，停下了脚步。


    她没有说话。


    徐立也没有回头。


    两人就那样，一前一后地，安静地站着。


    可一股无形的，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气场，却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巅。


    将那千万人的议论，将那数万人的揣测，都隔绝在了外面。


    许久。


    苏嫣然那带着一丝颤抖，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，轻轻响起。


    “徐立。”


    她没有叫他“天尊”。


    她叫他，徐立。


    “我爹他，有罪。”


    轰——！！！


    这一句话，像是一道九天神雷，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天灵盖上！


    整个世界，瞬间，鸦雀无声。


    所有正在议论的修士，都感觉自己的舌头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，死死地攥住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！


    他们脸上那看好戏的表情，瞬间凝固，随即，被一种，难以置信的，荒谬感所取代！


    他们听到了什么？


    天尊夫人，亲口承认，她的父亲，有罪？！


    她不是来求情的？


    那她出来做什么？！


    跪在地上的苏问天，在听到女儿这句话的瞬间，整个人，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。


    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，彻底熄灭。


    完了。


    连他唯一的希望，他的女儿，都放弃他了。


    徐立，缓缓地，转过了身。


    他看着眼前的女孩。


    看着她那双，因为紧张而攥得发白的小手。


    看着她那，明明充满了恐惧与不忍，却依旧倔强地，挺直的脊梁。


    他的心，没来由地，一软。


    他知道，这个傻丫头，是怕他为难。


    她怕自己，成为他建立无上威严的，绊脚石。


    所以，她站了出来。


    用最决绝的方式，斩断了她与过去的，最后一丝联系。


    也亲手，将自己的父亲，推向了，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
    “所以呢？”


    徐立的声音，依旧淡漠。


    “他罪该万死。”


    苏嫣然的声音，更咽了。


    泪水，在她眼眶里打转，可她，却死死地，忍着不让它掉下来。


    “但是，徐立，杀了他，太便宜他了。”


    “囚禁他，折磨他，也只会，脏了你的手，污了你的道心。”


    她抬起头，那双含着泪的眸子，勇敢地，迎上了徐-立的目光。


    “把他，交给我，好不好？”


    “把他交给我，好不好？”


    这句话，很轻。


    却让在场的所有人，包括那三十二宗的降卒，都感觉自己的心脏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，狠狠地，捏爆了！


    疯了！


    这个世界，一定是疯了！


    天尊夫人，她……她要亲自，审判自己的父亲？！


    这是何等的大义灭亲！


    这是何等的，狠辣果决！


    这一刻，再也没有人，敢把她当成一个，需要庇护的，柔弱花瓶了！


    她，是天尊的女人！


    是这座神国的，女主人！


    她的意志，同样，不容置疑！


    徐立，静静地看着她。


    许久，许久。


    他笑了。


    那万古不化的冰山，在那一刻，彻底消融。


    他伸出手，像一千多年前那样，宠溺地，刮了刮女孩的鼻尖。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
    他只说了一个字。


    然后，他转过身，目光，重新落在了，半空中那早已魂飞魄散的，苏问天身上。


    他屈指，对着苏问天，轻轻一弹。


    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。


    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。


    噗！


    苏问天，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。


    他身上那，属于化神大能的，渊渟岳峙的气势，瞬间，一泻千里！


    他的丹田气海，他的元婴道果，他苦修了数千年的，所有修为……


    在这一指之下，尽数，化为了，虚无！


    他，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宗门之主，变成了一个，手无缚鸡之力的，凡人！


    “啊——我的修为！我的修为！”


    苏问天发出了，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的，凄厉惨叫！


    可徐立，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。


    他那淡漠的，如同天道宣判般的声音，最后一次，响彻整个中央神州。


    “苏问天，废除修为，贬为凡人。”


    “其罪，其命，其魂……”


    “皆交由万法神后，苏嫣然，亲自裁决！”


    “此为，最终法旨！”


    话音落下的瞬间。


    那被废去修为，从半空中，像一条死狗般，重重摔落在地的苏问天，猛地抬起头。


    他看着那站在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白玉阶梯之上，那个他曾经无比疼爱，如今却手握他生杀大权的，女儿。


    他的眼中，充满了，无尽的，绝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