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明夸暗杀!病榻老父疑亲子!

作品:《开局截胡诸葛亮,皇叔对不住了!

    而就在刘琦写信时,城外的蔡瑁军营里,蔡瑁也没有闲着。


    如今想靠自己逼迫刘琦从江陵城出来是指望了。


    是以,蔡瑁在断了刘琦的粮草后,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效果太慢。


    毕竟单蔡瑁所知江陵城内就有五万石粮草,要是这刘琦小儿,真就与自己死磕到底,难道自己还真要在这江陵城外等上个两三个月?


    是以,蔡瑁随即让参军郭图替自己写信,准备从刘表那里动手。


    “郭先生,”蔡瑁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案几,“这信,你得给我拿捏准了。


    “通篇嘛,只夸不贬,得把长公子夸出花来!”


    “但是呢....”


    “信中得让州牧从字缝里瞧出点别的东西来……嗯,就是那种‘刘琦权重难制’的味道,你明白吧?”


    郭图捻着山羊胡,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:


    “都督放心,此等微言大义,图最是擅长。”


    “保管让州牧阅后,既喜公子之能,又……忧其势大难制。”


    说罢,郭图铺开绢帛,蘸饱了墨,笔走龙蛇。


    蔡瑁在一旁踱着步,时不时凑过去瞅两眼。


    信的开篇,极尽夸赞之能事:“琦公子真乃明公骨血!”


    “孙策来犯江陵,长公子竟能横渡茫茫云梦泽,奇袭敌后,津乡一战斩江东骁卒千余,俘战船三十余艘,硬生生逼得那小霸王重伤败走,保住了我荆州腹心——此等用兵之勇、临危之智,颇有明公当年单骑定荆州之风啊!”


    这捧得越高,后面隐含的对比才越让人心惊。


    中段,郭图开始罗列刘琦如今实力,字字扎实:


    “长公子入主江陵后,雷厉风行,一两日便整饬防务、安抚百姓,庞、习等本地大族争相归附,连那傅芳的旧部都甘心听其调遣。”


    “而臣私下细察,长公子麾下,原属襄阳营的五千精锐丝毫无损,又自江夏调来郡兵三千,长沙调来郡兵三千,加之收编的江东降卒近两千,林林总总,兵力已逾万数!”


    “江陵府库中积攒的五万石粮草、上千套军械,眼下尽在其掌握。”


    “长公子凭此雄厚根基,日后收复江夏失地,当真易如反掌。”


    郭图细述这些数字看似报功,实则是给刘表心里添秤砣,让刘表掂量掂量刘琦儿子的分量。


    结尾处,图穷匕见,却依旧裹着担忧的糖衣:


    “琦公子年未三十,便已掌两郡兵权,坐镇江陵此等重镇,军民归心,实乃明公之福啊!”


    等信写好,蔡瑁拿过来逐字逐句读了三遍,才满意地捋了捋胡子:“嗯,就这么着!看着全是好话,里头全是刺儿。”


    随后蔡瑁叫人取来火漆,亲手封了口,又把个心腹骑士叫进来,


    “这信你亲自送襄阳,亲手交给州牧,路上别经第二个人的手,要是出了半点差错,你提头来见我!”


    骑士连忙应了,揣着信就往外跑,马蹄子踏得尘土飞扬。


    蔡瑁站在帐口望着,嘴角勾出个冷笑。


    蔡瑁要的就是让刘表自己从“夸词”里读出“威胁”,旁人说再多都没用,得让这当爹的自己疑上儿子,那才叫釜底抽薪。


    只要刘表心生起疑,一纸调令便可将如今看似势头正盛的刘琦麾下兵马给拆散了。


    另一边,襄阳州牧府的后院,刘表内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艾草气息,却也压不住一股沉沉的暮气。


    刘表躺在病榻上,脸色蜡黄,眼窝深陷,自打黄祖被阵斩,江夏被占噩耗传来后。


    刘表惊怒交加吐血,随后又染了风寒,这病榻一卧就是个把月,不见好转,反而咳得越来越厉害,每次咳嗽都感觉胸腔要裂开似的。


    不过作为雄踞江汉枭雄,最怕的不是身体上的不适病痛,而是权力根基的动摇,外部强敌与内部潜在的威胁,比任何风寒都更能侵蚀刘表的生机。


    这日午后,阳光勉强透过窗棂,侍从轻手轻脚地捧着一封帛书来到榻前,轻声说:“主公,是江陵大公子的奏报。”


    “念。”刘表闭着眼,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。


    侍将刘琦信中的内容缓缓读来,无非是报捷、安民、整军、惦念父亲身体,并表示已做好准备,不日即可东进驱逐孙策收复江夏。


    刘表听着,脸上渐渐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,忍不住又咳了两声,才欣慰道:“琦儿……到底是长大了。”


    “临危能破敌,占了江陵也不忘稳定后方,还心心念念着收复江夏,挂念着我的身子……没枉费我多年心血教导。”


    说着刘表抬手示意侍从将信好好收在自己枕边,仿佛那封信能给他些许安慰。


    心里那根因战事和病痛一直紧绷的弦,似乎暂时松弛了几分。


    然而,刘表这丝慰藉并没持续太久。
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蔡瑁的密信就送到了刘表面前。


    刘表强撑着坐起身,就着昏黄的油灯,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读。


    起初,看到蔡瑁满纸夸赞儿子,他还频频点头,觉得蔡瑁这回总算识大体,知道眼下荆州局势艰难,并没有与刘琦斗气争权而生事。


    蔡瑁支持次子刘琮,刘表是一直都知道的,所以刘表才会心中夸赞了蔡瑁一句。


    可当刘表越是往后读,越是觉得不对劲。


    尤其是“兵力已逾万数”、“粮械尽掌”、“日后荆州事务多由公子做主”这些扎眼的词句跳入眼帘,刘表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

    蔡瑁这信,字字句句都在夸刘琦,可组合在一起,怎么就那么像在他耳边敲锣打鼓地喊:“刘琦翅膀硬了,你这老父亲快管不住啦!”


    而猜疑的种子一旦落入适合的土壤,尤其是权力者多病衰弱的内心,便会疯狂滋生。


    刘表合上蔡瑁的信件无力地躺回榻上,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滑凉的锦被面,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,喃喃自语:


    “琦儿是我亲生的儿子……可江陵,是荆州的江陵,是我的根基啊……琦儿如今手握过万兵马,坐拥坚城粮械,若……若真起了别的心思,我这把老骨头,病成这个样子,还怎么压得住他?”


    一时间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和猜忌感,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刘表的心头。


    心里七上八下,刘表再也躺不住了,立刻传召两位心腹入府议事。


    一个是从事中郎韩嵩,此人是荆州名士,洞察世事,素来就是刘表智囊。


    另一个是伊籍,与刘表同为山阳郡人,也是最早就跟随刘表的老人,十几年的交情,亦是刘表最为倚重的心腹。


    他俩都知道刘表病重,这会儿叫议事,误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事,是以二人皆脸上带着急色步入州牧府。


    二人匆匆赶到刘表内院里,只见刘表勉强靠在一个软枕上,面色灰败,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,而榻上放着刘琦与蔡瑁的信件。


    二人一见,心中一惊,还以为刘表快不行了,唤他们来是交代遗言,让他们做辅政大臣呢。


    二人心中感动之余,又夹杂着悲伤,于是二人语气中不免夹杂着点哽咽。


    “明公.......”


    不怪伊籍、韩嵩会如此,一来蒯越蒯良、蔡瑁等人此时皆不在襄阳,二来建安五年刘表已经五十多岁了年老体衰,又染了风寒,在汉末这样的医疗条件下,一命呜呼是很正常的事。


    刘表见二人刚进门就红着眼圈,话没说两句先带了哽咽,先是愣了愣,随即看清他俩那副“准备送终”的模样,顿时没好气地咳了两声,伸手拍了下榻沿:“哭什么?我还没咽气呢!”


    韩嵩、伊籍被这声训得一怔,抬头见刘表虽面色灰败,眼神却还带着股气性,才后知后觉自己误会了。


    刘表翻了个白眼,指了指床榻上的刘琦与蔡瑁的信:“叫你们来,是让你们看这个,不是让你们来哭丧!快过来,给我瞧瞧这信里的门道!”


    二人这才松了口气,又有些讪讪,忙敛了情绪上前,拿起帛书仔细读了起来。


    “你们都看看,先看琦儿的,再看德珪来的这封……然后,说说你们的看法。”


    听见刘表这样说,韩嵩和伊籍对视一眼,心中都已明了七八分。


    二人接过绢帛,快速浏览起来。


    而二人都是官场里修炼成精的人物,蔡瑁那点弯弯绕绕的笔法,岂能瞒过他们的眼睛?


    通篇的“盛赞”,不过是包裹祸心的糖衣,核心就一句话:长公子势力膨胀太快,主公您得小心了!


    而再偷眼瞧刘表那副愁肠百结的模样,更是心知肚明:这位主公啊,此刻正陷在“为父的骄傲”又怕“上位者权柄旁落”,哪怕对方是亲儿子,手握重兵踞重镇,也让他坐立难安。


    伊籍先看完了信,他并没急着戳穿蔡瑁,反而整了整衣冠,笑着向刘表拱手:“恭喜明公!贺喜明公!”


    “长公子这一战,打出了我荆州的威风!”


    “临危受命,渡泽奇袭,大破孙策,保住江陵,如今更是稳扎稳打,不忘收复江夏之志!”


    “长公子有如此能耐,实乃明公之福,荆州百姓之幸啊!”


    “有长公子在,江东鼠辈必不敢再窥我疆土!”


    伊籍这一番话,先顺着刘表的父子之情说,果然见刘表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,嘴角甚至牵动了一下。


    但刘表却挥手道:“别尽说虚言!”


    刘表枯指点向蔡瑁的信,“德珪与琦儿素来有隙,他怎会平白夸人?”


    刘表喘了口气,盯着韩嵩二人:“你们细看,这信里的话,几分是真赞,几分是借夸藏私?我要的是实在话,不是顺耳的!”


    伊籍闻言,却话锋突然一转,带着几分郑重问道:“明公,籍冒昧问一句,您今年高寿了?”


    面对伊籍这突然间的答非所问,刘表被问得一怔,下意识回答:“老夫五十有六了。机伯(伊籍字)何故突然问起这个?”


    刘表下意识答出年岁,话音刚落,刘表脸色便顿住。


    刘表猛地反应过来,伊籍这话问得蹊跷,更戳中了他最忌讳的心事。


    五十有六,本就是半截入土的年纪,何况刘表卧病月余,身子骨早垮了,“老”字于他而言,不只是年岁,更是“力衰、权弱、恐难掌控局面”的代名词。


    尤其刚被蔡瑁的信勾得疑心刘琦势大,这会儿被问年龄,无异于当面提醒他“你老了,怕是管不住儿子、守不住荆州了”。


    这点心思翻涌上来,刘表脸色瞬间沉得像墨,呼吸也粗重几分,语气带着被戳中痛处的恼怒:“伊机伯!我问你蔡瑁信中虚实,你不答正事,倒揪着我年岁问?!”


    面对刘表的训斥,伊籍并没有很慌张,而是拱手道:“唉,属下是忽然想起一些古事,是以才有此之问,还请明公恕罪。”


    刘表脸色依旧铁青,冷哼一声:“什么古事值得你岔开正题?”


    伊籍语气瞬间沉凝,上前半步拱手道:“明公可知昔日楚武成王呼?”


    刘表脸色猛地一僵,方才因被戳中年龄忌讳而起的怒气,竟像日出落雪般瞬间消散。


    刘表本就是饱读经史、熟稔《左传》的名士,楚武成王的典故哪里用得着伊籍多言?


    刘表靠回软枕,眼神发沉,喉间动了动:“楚武成王……早年弑兄夺位,晚年偏爱少子商臣,却又迟迟不立嗣,既舍不得长子建的贤,又放不下幼子的顺,优柔寡断间,反教商臣起了杀心,最后被逼着自缢于寝宫,死后连个像样的谥号都难安。”


    说到这,刘表枯指无意识地叩着榻沿,声音压得极低:“楚国也因这一场嗣位之争,太子、公子互相残杀,朝局大乱,连创下的霸主基业,都生生折损了大半——这些旧事,我岂能不知?”


    话落,屋内静得可怕,只有刘表粗重的喘息声。


    伊籍没接话,他知道,刘表已在往深处想了——想眼下的荆州,与当年的楚国何其相似。


    刘表闭了闭眼,心头翻涌:刘琦虽早有“世子”之名,可从前困在襄阳时,空顶着个长公子头衔,手里无兵无地,连府中仆役都敢看蔡氏脸色怠慢刘琦。


    可如今不一样了,刘琦手握江陵万兵、五万石粮草,连庞、习大族都归附,已成了有实力的“强藩”。


    而自己呢?


    这些年被蔡氏枕边风吹着,又念着刘琮温顺听话,对刘琦渐生疏远,甚至隐隐有了偏爱次子的心思,府里上上下下谁看不透?


    蒯越、蔡瑁那些世家大族,早把赌注压在了刘琮身上,若自己哪天撒手人寰,到时.......


    一个有世子之名、握重镇兵权,一个有世家支持、得自己偏爱,这荆州岂非要变成当年的楚国,让刘琦、刘琮兄弟相残?


    到那时,江东孙策虎视眈眈,北方曹操也在窥伺江汉,可不就是“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”?


    自己十几年单骑定荆州、苦心经营的这份基业,难道要眼睁睁拱手让给外人?


    想到这,刘表猛地睁开眼,眼神里满是惊惶与悔意——先前被蔡瑁那封“夸信”勾起来的对刘琦的猜忌,此刻竟淡了大半,只剩对“传承不定”的恐慌。


    刘琦看向伊籍,语气终于没了先前的强硬,反倒带了几分急切:“机伯,你……你早该点醒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