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太湖水战
作品:《回到清朝做买办》 松江府的船队劈开太湖水面,船头犁出两道白浪,往大钱岛方向驶去。
秦少柏坐在官船舱外的藤椅上,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。
左眼皮从清晨起就没停过,跳得他心烦意乱。
他抬眼扫过甲板上列队的兵丁,冲身后招了招手。
心腹快步上前,躬身候着。
“周立春那家伙最近在忙什么?”秦少柏声音压得低,目光还盯着远处的水色。
“回大人,”心腹凑近了些,语气谨慎,“船帮的船这几日都在运物资,大部分往北去了,估摸着是到陈家湾。”
秦少柏指尖顿了顿。
他早派人查过,船帮跟陈林走得近,帮陈家湾运货也不是秘密。
听到周立春的人不在附近,他紧绷的肩线才松了半分。
船队出动的规模做不了假,没了船,周立春的船帮就断了腿脚,威胁不到自己的后路。
周遭的兵丁还在闲聊,大多觉得周立春没胆子造反。
秦少柏却没这么乐观,他天生多疑,多问这一句,不过是求个心安。
船队继续往湖心走,湖面越变越宽,水天连在一处,一眼望不到边。他们是官军,不用藏着掖着,趁着日头亮,正大光明地去攻大钱岛。
这次还请了湖州军帮忙,两边加起来的人数,稳占绝对优势。
“报——”
一声喊从远处传来。
一艘小快船破浪而来,船头上的水兵半跪着回报消息。
“前方发现湖州军的漕船!”
秦少柏猛地站起身,披风扫过藤椅扶手。“看清楚了吗?”
“报大人,看清楚了!是湖州漕运通判周大人的船!”
“好!”秦少柏眼底亮了亮,扬声下令,“加快船速,跟我去迎接周大人!”
浆手们立刻喊起号子,“嘿哟、嘿哟”的声音混着水声传开。
秦少柏坐的官船猛地提速,冲破船队阵列,冲到了最前面。
前方的水面上,一支船队正缓缓驶来。
漕船的轮廓很显眼,船身宽、吃水深,是用来运粮食的样式,整整齐齐排着队。
秦少柏眯起眼,风从湖面刮过来,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。
他抬手按了按腰间的宝剑,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——这时候要是有把羽扇,就更加应景了。
此役若胜,松江知府的位置就稳了。
他指尖又开始发烫,那是盼了好几年的位置。
与此同时,上海县衙里,吴云正坐在案前批公文。
毛笔捏在手里,半天没落下一个字。
他叹了口气,把笔搁在砚台上。
宫慕久把组织兵马的权力给了秦少柏,这事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口。
松江知府的位置空着,正是往上爬的好机会。
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前几日陈林说要帮他运作,吴云当时只当是客套话。
秦少柏的官职比他高,资历也比他老,他拿什么跟人家争?
吴云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。
算了,认命吧。
先把上海县令的任期坐满,别出岔子,以后换个县接着当差,也算是安稳。
另一边,宫慕久的院子里,传出一阵“嘎吱嘎吱”的声响。
他正站在一个金属架子前,双手握着横杠来回拉动。架子上的滑轮带着石锁上下动,是陈林送的“多功能划船机”。
试了几次,宫慕久就喜欢上了。比每天闷头举石锁有意思多,还能活动全身。
他停下来,接过家仆递来的毛巾,擦了擦额头的汗。“秦少柏那边行动了吗?”
站在一旁的幕僚立刻躬身回话:“已经出发了。湖州府那边也同意出兵,水匪对他们的漕运危害更大,愿意配合。”
宫慕久点了点头,嘴角勾起一抹笑。“哼,这个臭小子,还想拿捏老夫,太嫩了点。”
幕僚愣了愣,小声问:“大人是在说小陈大人?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宫慕久走到石桌旁坐下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“这小子跟猴子似的,鬼精鬼精的。老夫这次用秦少柏,就是要敲打敲打他。你想啊,骡子要想卖力干活,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养一头,让它们争一争。”
幕僚连忙拱手:“大人的用人之道,真是炉火纯青。”
“少拍我马屁。”宫慕久摆了摆手,语气严肃起来,“让人去青浦县候着,一有太湖那边的消息,立刻回来报告。”
他苏松太道手下,最得力的就陈林和秦少柏两个。至于吴云,虽然听话,但性子太迂,跟洋人打交道根本不行,成不了大事。
……
太湖之上,微波粼粼,阳光洒在水上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秦少柏的官船离湖州漕船越来越近,终于看清了船头站着的周通判。他抬手,礼貌性地挥了挥。
对面的周通判却慢了半拍,手臂抬得僵硬,像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。
秦少柏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。
他一向小心,这点异常没逃过他的眼。
再看漕船上的兵丁,穿的都是漕丁的衣服,站在船舷边,乍一看没什么问题。
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太严肃了,一点不像迎接友军的样子,倒像是在等着打仗。
两船越靠越近,距离拉近到百米时,秦少柏的眼睛突然睁大,嗓子里爆发出一声喊:“转舵!备战!他们是水匪!”
官船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,有的兵丁手里的刀鞘都掉在了甲板上。
反应快的,已经扑到船舵旁,手忙脚乱地想把船转开。
可对面的漕船没给他们机会。
船身两侧突然伸出两排船桨,“哗啦”一声插进水里,漕船猛地向前冲来,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。
秦少柏坐的官船是按官员规格造的,船身宽、空间大,为了舒适性牺牲了灵活性,转向本就慢。
这时候想转开,已经来不及了。
秦少柏转身就往船舱里躲,程飞虎已经在甲板上指挥起手下来。
兵丁们有的端起鸟铳,有的拉开弓弩,几队操纵抬枪的兵丁,正蹲在甲板上架枪,手都在抖。
漕船的船舷后,周立春蒙着脸,只露出一双眼睛,正盯着秦少柏的官船。
他冲身边的人摆了摆手:“将姓周的押下去。”
他还没打算杀周通判,这人留着还有用。
三艘漕船呈“品”字形,像钳子一样往官船围过来。官船后方,松江府的其他船只也在往前赶,可距离太远,根本来不及支援。
秦少柏躲在船舱里,把脑袋探出来,冲甲板上的程飞虎喊:“程大人!这些水匪是想各个击破!一定不能让他们跳帮,否则后面的战船就没法施展了!”
程飞虎正盯着越来越近的漕船,闻言回头喊:“秦大人,末将明白!您躲好了,别被流矢击中!”
周立春也知道,机会就这几十秒。
锦帆军的船桨还在飞快地划着,原本跟官船还有百米距离,这会儿官船转向慢,几乎是原地不动,漕船很快就逼近到了十几米。
“放!”程飞虎率先喊了一声。
官船上的火铳和弓弩一起发射,弹丸和箭矢“嗖嗖”地往漕船飞去。
周立春带着人躲在船舷后面,没还击,只有几个人不小心被箭矢擦到,倒在船板上。
等官船的火力停了,周立春猛地站起身,嗓子里的吼声像炸雷:“射击!”
三艘漕船上的火铳手,瞬间从船舷后站起来,枪口齐刷刷对准官船。
“砰砰砰”的枪声连成一片,密集得像下雨。
弹丸打在官船的木板上,发出“笃笃”的声响。
甲板上的绿营兵,成片地往下倒,有的直接掉进湖里,有的蜷缩在甲板上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程飞虎反应快,一下子躲到了桅杆后面。
他探出头,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,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他不明白,刚才他们射击的时候,漕船上只倒下几个人,怎么轮到对方射击,自己这边就垮了?
他没跟洋人打过仗,不知道什么叫“齐射”——在精度不够的情况下,集中火力同时射击,才能最大化杀伤效果。
他以为对方打完一轮,总要花时间换子弹。
趁着这个空档,程飞虎从桅杆后跳出来,拔出腰刀喊:“弟兄们!还活着的跟我反击!击杀一名水匪,赏银五两!”
等他喊完,身边的兵丁刚站起来,漕船上的枪声又响了。
程飞虎懵了——这些水匪换子弹怎么这么快?
他不知道,锦帆军用的是后装枪,装弹速度比官船的前装枪快了三倍。
“夺船!”周立春看官船上的人差不多垮了,大手一挥。
三艘漕船上的人,立刻扔出带着铁钩的狗锁,“哗啦”一声挂在官船的船舷上。几十个人一起用力拉,漕船和官船“砰”地撞在一起,船板都震了一下。
“杀啊!”漕船上响起一片呐喊,锦帆军的将士踩着船舷,麻利地跳上官船。
周立春一手提大刀,一手握着手枪,第一个跳了过去。
程飞虎也红了眼,举着刀冲了上来。两人的大刀撞在一起,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火星溅了起来。
甲板上的厮杀声越来越大,松江府的其他船只终于靠近了些,可看到程飞虎在跟水匪缠斗,不敢放箭,怕误伤了他。
正打着,周立春瞅准一个空档,手里的手枪“砰”地响了。子弹打在程飞虎的大腿上,程飞虎“啊”地叫了一声,单膝跪在了甲板上。
甲板上的战斗,就此停了。
锦帆军的将士开始往船舱里冲,搜索剩下的人。没过多久,两个士兵拖着一个穿着软甲的人走了出来,正是秦少柏。
秦少柏被拖到甲板上,抬头就撞见了蒙着黑布的周立春。他皱着眉头,盯着周立春的脸——这人的身形、眼神,怎么这么眼熟?
“把他们架起来,让后面的官军投降。”周立春冲手下说。
秦少柏听到这话,脸色瞬间变了,嘴唇哆嗦着:“你……你是周……”
“哈哈……”周立春打断他,笑声里带着嘲讽,“秦大人,你是准备为鞑子朝廷殉国,还是苟活下去,看我汉家江山光复?”
秦少柏梗着脖子,声音还在抖,却带着几分硬气:“本官深受皇恩,岂会与尔等贼匪为伍!”
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周立春没再多说,冲身边的人摆了摆手。
有人立刻掏出布条,塞进了秦少柏的嘴里。
领头的文官和武将都被俘虏了,后面的官军看着这一幕,手里的刀都垂了下来。船还在太湖上飘着,可没了领头的,这仗根本没法打了。
远处的水面上,松江府的船队停在原地,没人敢再往前一步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