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尝过权力滋味的男人

作品:《回到清朝做买办

    陈林站在原地没动,鞋尖沾着街面的尘土,眼神冷得像初春的风。


    张伦只能继续单膝跪地,石板硌得膝盖生疼,疼得他额头冒冷汗,却不敢挪半分——连指尖都绷得发僵。


    “我记得我说过,”陈林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压人的劲儿,“城内摆摊,不可收取分文费用。”


    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群,语气沉了沉:“百姓要生计,但凡在城内摆摊的,家境都不宽裕。一个摊子背后,就是一个家庭的饭碗——为何不听?”


    “大人!”张伦赶紧抬头,声音带着惶恐,“小的们这些天只巡逻治安,真的未曾收取分文费用!”


    “巡逻治安?”陈林挑眉,指了指旁边碎成渣的烤炉,还有烧得冒黑烟的小车,“那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


    他往前迈了一步,气场更冷:“当街勒索出摊费,还砸了人家吃饭的家伙——这算什么?说是当街抢劫,也不为过吧?你们干嘛去了?”


    张伦额头上,豆大的汗珠“啪嗒”砸在石板上。


    此时才初春,风里还带着凉意,他后背却已被汗浸湿。
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小的疏忽了。”他声音发颤,头埋得更低。


    “那还等什么?让本官动手吗?”陈林喊了一声。


    张伦这才敢起身,麻利地抽出腰间大刀,朝着宋瑞几人冲过去——动作快得像怕晚了一步,陈林又变主意。


    宋瑞和几个打手早被吓傻了,站在原地没动,眨眼就被按在地上,胳膊反剪着,疼得直哼唧。


    “带回去交给唐仁,”陈林吩咐,语气没半点波澜,“跟他说,依律处理。等下我回衙门,就把处理方案交给我。”


    张伦哪敢停留?


    他现在只想离小陈大人远一些,赶紧挥手让手下押着人走,自己也跟着快步往外挪。


    “张叔!你放了我啊!”宋瑞被押着走,还在挣扎,声音里满是慌急,“你忘了?我们还一起吃饭的呢!你忘了我爹给你的好处了?”


    “给我闭嘴!”张伦回头,抬手就甩了宋瑞一个大嘴巴子。


    巴掌响得脆生,宋瑞的脸瞬间红了一片。


    宋家确实势大,可这位小陈大人,是随时敢拔枪的主儿。


    他心里门儿清——自己要是敢徇私,小陈大人真能把他就地正法。


    人家的后台,比宋家硬多了。


    “我哥是朝廷命官!你们不能抓我!”宋瑞还在喊,声音都变调了。


    张伦烦得不行,干脆解下缠脚布,揉成一团塞进宋瑞嘴里。


    闷哼声从布团里漏出来,很快就远了。


    宋瑞被押走,周围终于安静下来。


    刚才围着看热闹的人,也偷偷往后退,慢慢散了。


    一边是怕得罪官员,不敢多待;一边是急着回去传八卦——厅官现身街头,怒抓宋家衙内,这样的好戏,可不是天天能见到的。


    另外,这位厅官也太年轻了。


    上一次陈林去码头,冯把总和赵经历清了场,川沙堡里的人大多没见过他。


    街头巷尾早有传言,说新来的厅官年轻英俊,待人仁义。


    这传言不知道让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动了心。


    这会儿见了真人,大家更震撼——比传言里还年轻,气质也比寻常官员利落。


    “阿忠,”陈林走到叶成忠跟前,脸上的冷意散了些,带了点笑,“可不可以到你家里坐坐?”


    叶成忠跟陈林差不多大,却比陈林矮了一头。


    他抬头看向陈林,声音还有点发紧:“大……大人,多谢救命之恩。”


    说着,他就想跪下去。


    陈林赶紧伸手扶住他,力道不轻不重:“不用谢我。反倒是我要给你道歉——是我没做好,没及时惩治这些恶霸,才让他们这么嚣张跋扈。”


    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烤炉和烧着的小车,语气软了些:“你放心,今天的损失,我让厅衙补给你。这炉子也别要了,都碎成这样了。车子就扔在这儿,让它烧完吧。”


    “嗯。”叶成忠点头,攥了攥衣角,领着陈林往家走。


    “你读过书?”陈林边走边问,目光扫过路边的土坯墙。


    “是的,读过四年,”叶成忠脚步没停,声音低了些,“跟着梅师傅学的。后来我爹生病去世,就不读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你卖番薯,实在屈才了。”陈林皱了皱眉,“为什么不出去找点事情做?”


    “我家里还有个幼弟,我娘身体也不好,”叶成忠低头看着脚尖,“卖番薯能留在川沙,方便照顾他们。”


    两人一问一答,没走多久,就到了堡外的一个小村落。


    这村子叫宋庄。


    远远地,陈林就看见一座大宅院,红砖墙,黑瓦顶,院子前面还立着两座石牌坊。


    在这年代,只有家里有人做官,才会立牌坊,用来彰显门楣。


    陈林指了指那宅院,问叶成忠:“那是谁家?”


    “那是宋员外家。”叶成忠声音压得更低,眼神也飘了飘,像是怕被人听见。


    宋家的大宅院,跟陈林想象中的地主大院差不多——占地面积大,几乎占了半个村子。


    周围农户的房子都是土坯房,屋顶盖着本地常见的芦苇和茅草,东一户西一户散着,像围着宋家大院似的。


    陈林跟着叶成忠走到村东头的一户小宅院。


    还没进门,就看见一个妇人端着木盆,里面装着待洗的衣服,慢慢走出院子。


    妇人脚步蹒跚,脸色发白,看起来身体很虚弱。


    “阿娘,我回来了。”叶成忠赶紧跑过去,接过妇人手里的木盆,语气里满是心疼。


    他低头看了眼木盆里的衣服,眉头皱起来:“阿娘,你又帮人家洗衣服了?不是说过别累着吗?”


    妇人低着头,声音轻轻的,带着点愧疚:“阿娘没用,什么重活也干不了,只能帮人浆洗衣服。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撑着家。”


    她说完,才抬起头,看见陈林几人站在旁边,赶紧强挤出点笑:“阿忠,这是你的朋友吗?快请到家里坐。”


    “阿娘,这位是新来的厅官,”叶成忠赶紧解释,却没提今天发生的事儿。


    妇人一听“厅官”两个字,脸色变了变,当即就要跪下去行礼。


    陈林早习惯了这样的场面,快步上前扶住她,语气温和:“冒昧登门,叨扰您了,不用多礼。”


    他放开妇人,拱手行了个礼。


    陈林穿的是便装,看起来跟叶成忠差不多大。


    妇人见他没架子,才慢慢放下拘谨,转身招呼着陈林进屋:“大人快请进,屋里窄,别嫌弃。”


    进了屋,陈林立马有种熟悉的感觉——土坯墙,茅草屋顶,连屋里那股淡淡的霉味,都跟当初自己家差不多。


    堂屋的地面上,坐着一个小男孩,约莫五六岁大,穿着洗得发白的小褂子,正拿着根木棍在地上画。


    “这是阿忠的弟弟吧?”陈林笑了笑,走到小男孩跟前。


    说话间,他像变戏法似的,从怀里掏出一个糖人——是个小兔子形状的,递到孩子手里。


    小男孩眼睛一亮,接过糖人,怯生生地说了句:“谢谢大人。”


    “这次造访,是想跟您商量个事情。”陈林转向妇人,语气诚恳。


    “大人有事儿,吩咐一声就是,”妇人赶紧摆手,“不用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客气。”


    “是这样,我想聘用阿忠,”陈林看着妇人,又看了看叶成忠,“让他跟着我做事。”


    叶成忠当即摇头,语气急了些:“大人厚爱,阿忠感激不尽。可您也知道,我不能出远门——我娘和弟弟还得靠我照顾。”


    陈林看向叶成忠,笑了笑:“这不是跟你母亲商量嘛。”


    他走到叶成忠身边,手搭在他肩头:“你以后跟着我做事,婶子可以搬到陈家湾住。那里有郎中,能给婶子调理身体。你弟弟也可以去陈家湾的学堂读书,不用花钱。”


    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而且,我几乎每天都要去陈家湾,你也能经常回去看看他们。”


    “最近听说西边有个流民村,被一个大善人买下来了,”妇人突然开口,眼神里带着点期待,“说村子里的流民都能吃饱饭,还能领到工钱。可是您说的陈家湾?”


    “吃饱饭是真的,”陈林点头,语气实在,“工钱倒领不了太多,只能顾着温饱。但比在这儿受苦强。”


    “阿忠,我们过去吧,”妇人没再犹豫,看着叶成忠,“这村子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。”


    叶家原本有五六亩田,后来叶成忠父亲生病,借了宋家的高利贷。


    最后病没看好,人走了,债也还不上。


    宋家就把叶家的田全收走了。


    叶成忠之前在学堂得罪过宋老三,之后处处被针对——就算想给宋家做短工,人家都不要。


    “那好,事不宜迟,”陈林点头,转头吩咐身边的随从,“阿忠,你带着母亲收拾一下。我留下一人,引你们去陈家湾。”


    他之所以特意跟过来劝叶家搬走,一是怕宋家的人找叶成忠麻烦,二是真看重叶成忠——这孩子身处困境,还能保持善心,读过书、识字,头脑也灵活。


    要是留在自己身边培养,将来肯定能有大作为。


    安排好叶家的事,陈林转身赶往厅衙。


    刚出村子,他就看见前头有一顶轿子——是那种四方的蓝布轿,看起来很气派。


    轿子后面跟着几十号人,都穿着家丁的服饰,腰间还别着短棍,走路步子快,跟陈林是一个方向。


    不用想也知道,这是宋家的人——估计是宋员外闻讯,赶去厅衙捞人了。


    厅衙里,唐仁正在监牢门口踱着步子,眉头皱得紧紧的,手里还攥着宋瑞的供词。


    “宋老三,你乖乖签字画押吧,”张伦站在监牢外,对着里面的宋瑞喊,语气不耐烦,“事实俱在,没什么好狡辩的了。”


    “张伦!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!”宋瑞在里面拍着牢门,声音又急又怒,“平时拿了我家那么多好处,现在跟小爷装清高?厅官又怎样?我大哥可是京官!他打个招呼,这姓陈的就得丢官职!”


    他顿了顿,还在嘴硬:“我什么也没做!我爹很快就会来的!你们跟他说,让他赶紧来救我!”


    “张班头,别跟他废话,”唐仁走过来,语气冷硬,“这种证据确凿还嘴硬的,你们平时怎么处理,现在就按规矩来。”


    他最近的气质变了不少——以前是个沉默寡言的书吏,现在做事雷厉风行,眼神里都带着股子权力带来的锐气。


    果然,男人只要尝过权力的滋味,就会变——变得比以前更果断,也更有底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