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南北聚义,工坊铸器

作品:《回到清朝做买办

    这个计划里,川沙是生产基地。


    要在这儿建一整套工业体系,把人都吸过来。


    上海县城和租界是贸易区。


    全国各地的商人来这儿,连洋人也聚在这儿。


    川沙造的货,从这儿运去全国,再卖到国外。


    太湖周边的江浙赣地区,是原材料大后方。


    这计划,差不多把大清最繁华的江南,都裹进去了。


    单靠陈林一个人,干不成这事。


    厦门岛,通商码头边的偏僻民居。


    两扇木门虚掩着,屋里摆着张小方桌。


    桌两侧各坐个中年汉子。


    桌上摊着一叠五香豆,油亮亮的;一小盘牛肉,切得厚薄均匀;还有盘凉拌猪耳朵,撒着碎葱花。


    青花碗里盛着米酒,暗黄色的酒液,沾着碗沿的釉色。


    刘丽川端起碗,仰头一口干了。


    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,他抹了把脸,盯着对面的人:“陈兄,你再想想。沪闽合流,南北呼应,反清复明,用不了多久就能成!”


    语气里带着焦急,还有点劝诱。


    对面的汉子叫陈庆真,跟他年纪差不多。


    生在南洋,后来回了国,拉着底层百姓建了闽省小刀会,打起了天地会的旗号。


    刘丽川以前也是闽省小刀会的,后来才去上海发展,建立沪上小刀会。


    陈林一出现,上海小刀会发展得飞快,刘丽川心里,冒出了另一条反清的路。


    陈庆真手指敲着桌沿,目光直盯着刘丽川的眼睛:“刘丽川,沪闽合流没问题。但你们上海小刀会,得听闽省总舵的指挥。”


    他顿了顿,语气更硬了:“还有,你们那套往鞑子朝廷里钻的法子,行不通!”


    “咱们的人当了鞑子的官,你怎么保证他们忠心?等他们坐了高位,会不会反水卖了弟兄?”


    “只有恨鞑子的人,才靠得住。起义,才是推翻鞑子朝廷的唯一法子!”


    话说完,他端起碗抿了口酒,眼神里满是笃定。


    刘丽川心里堵得慌。


    自己说半天,全白搭。


    陈林的做法和规划,明明证明那条路能走通——靠做生意攒钱,用钱换官,再联合弟兄们控住地方,经营自己的地盘,等实力够了,再瞅准时机冲上去。


    他捏紧了碗,指节泛白:“陈兄,看样子咱们谈不拢。那咱们就各干各的,看最后谁能成!”


    语气里有点郁闷,还有点不服气。


    两人又干了一杯。


    酒液撞在碗底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
    他俩本是好朋友,这会儿闹分歧,也只是路线不一样。


    陈庆真放下碗,语气软了点:“对了丽川,上次你说找孩子的事,我查过了。没在厦门这边。番禺那边,我也让人盯着,暂时没消息。”


    刘丽川拱了拱手,声音低了些:“多谢陈兄。茫茫人海,找个人跟大海捞针似的,确实难。”


    “还有,陈兄,怡和洋行可能要出大麻烦,你早找好出路才好。”刘丽川又补了句,语气里带着好意。


    陈庆真笑了笑,满不在乎:“怡和洋行是远东第一大洋行,能有什么麻烦?再说,我就是个职员而已。”


    他生在狮城,拿着英吉利国籍。


    早年在暹罗和番禺之间做买卖,亏了本,才回厦门进了怡和洋行当通译——这是他明面上的身份。


    “嗯,那没事了。”刘丽川应了声。


    心里头,还是有点失落。


    本来想从闽省这儿讨点帮衬,结果空手而归。


    或许,该把这摊子事交给陈林?


    自己,好像真不适合干这个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番禺花县,官禄?村。


    洪家的大院子里,挤了上百号人。


    中厅前,站着个穿皂色长袍的人,正侃侃而谈。


    那长袍跟普通长衫不一样,倒像洋教士穿的袍子。


    “我今有篇劝世文,相劝普平天下人。”


    “几句言语虽浅近,其中意思本非轻。”


    “就是宣讲救世道,叫人都要拜真神。”


    “多人听了还不信,还是他们见不明。”


    “我今细细讲你听,你们听著要留心。”


    “第一讲道天上主,圣父圣子与圣灵。”


    “各位虽有各荣耀,三位合一大主神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洪仁坤毕竟是读书人,一篇《劝世良言》从他嘴里说出来,朗朗上口。


    底下坐着的人,有洪家的族人,也有外姓的老百姓。


    大多听不懂,但觉得听着新鲜,农闲时总爱凑过来听。


    洪仁坤身边,站着两个俊俏少年。


    一个举着伞,遮住头顶的太阳;一个拿着扇,轻轻往他身上扇风。


    打扇的少年,身子细细长长的,胳膊虽瘦,却能看见清晰的肌肉线条。


    只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神里带着点凶,不像普通孩子那样木讷。


    就在这时,院子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,踏得地面咚咚响。


    “洪仁坤!你又在这儿妖言惑众,赶紧住嘴!”


    说话的人,穿件深色绸缎马褂,头上扣着瓜皮帽,身子圆滚滚的,脸也圆,看着就像个面团。


    打扇的少年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,手里的扇子横在洪仁坤身前,眼神紧紧盯着来人。


    洪仁坤看了眼少年,心里挺满意。


    那天他去十三行拜访华人传教士,回来时碰见艘卖奴仆的船。


    一群孩子里,就这孩子眼里有光。


    他掏了十两银子买下少年,没想到这孩子机灵又听话,收拾干净了,看着英气勃勃,做个护法童子正合适。


    洪仁坤站起身,腰板挺得笔直,对着那圆滚滚的人说:“王员外,我不过是劝人向善。洋人都能传教,凭什么我不行?”


    他的语气硬挺,没半点怕的样子。


    “我不管洋人怎么样!在这官禄?村,我说了算!”王德发扯着嗓子喊。


    接着又冲着现场的人喊道:“散了!都给我散了!”


    家丁们立刻冲上去,推搡着院子里的人。


    一时间,院子里鸡飞狗跳,哭喊声、叫骂声混在一块儿。


    洪仁坤是读书人,在村里有点威望,王德发没动他,可洪家的院子遭了殃——水缸被砸破,水流了一地;桌椅被掀翻,木头腿断了好几根。


    洪家这院子看着不小,六间大瓦房,可住了一大家子人。


    到了晚上,一家人聚在屋里开家庭会。


    少年端着个茶壶,站在边上,给每个人续茶。


    洪仁坤的堂弟洪仁玕,看着老成持重,也是读书人出身,还懂点洋人的学问。


    洪仁坤平时挺看重他。


    “大哥,冯先生那边已经打开局面了,咱们为啥不去桂省跟他汇合?”洪仁玕皱着眉说,“番禺是大城,鞑子势力强,咱们在这儿传教,老受阻拦。”


    话说得在理,语气里满是担忧。


    可洪仁坤不甘心。


    他跟冯云山的想法不一样——冯云山非要去山里传教,可洪仁坤不想整天跟泥腿子打交道。


    那样跟上山当土匪有啥区别?


    他更喜欢去十三行,跟那儿的传教士坐着聊天。


    洋人实力强,要是能得到洋人的认可,推翻鞑子朝廷,还不是容易事?


    陈根在边上听着,心里却在琢磨:要是去了桂省,我咋回上海跟哥和妹妹团聚啊?


    “仁玕贤弟,我再去十三行试试。”洪仁坤摆了摆手,语气挺坚决,“基督教堂的托马斯神父,跟我关系好。要是能受洗,他们就不敢再来捣乱了。”


    他这会儿还把希望放在洋人身上,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。


    陈林可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洋人身上。


    他信的是,枪杆子里出政权。


    陈家湾的五金作坊里。


    一群工匠围着台奇怪的机器,伸着脖子打量,嘴里还不停议论。


    徐寿站在机器旁,浑身都是油污,连脸上都沾着黑印子。


    为了装这台机器,他跟陈林熬了一天一夜。


    陈林就只会说,动手干活的时候,根本帮不上忙。


    “钢棒来了!”


    一个伙计扛着根铁棒跑进来,那铁棒是铸造工坊刚做出来的,还带着点余温。


    徐寿赶紧接过钢棒,固定在机器上。


    接着,他打开驱动开关,蒸汽机“轰隆”一声响,带动钻头快速转起来。


    钻头“滋滋”地往钢棒里钻,铁屑不断往下掉。


    没一会儿,实心的钢棒,就变成了空心的钢管。


    铸造车间的小高炉,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熄火。


    从赣省山里收来的生铁坯子,跟焦炭一起烧,源源不断地为园区生产钢材。


    陈林还把各地收来的粗铁分了类——含锰的、含钛的,都放进单独的小高炉里烧。


    这样一来,就能造出强度更高的锰钢,或者更耐腐蚀的钛钢。


    没办法,现在条件就这样,陈林只能用这种法子,在材料上找突破。


    徐寿把钢管取下来,递给陈林。


    陈林拿着钢管,翻来覆去地看。


    凭他的经验,这根钢管,完全能用来做枪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