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 扬尘刀谱(下)

作品:《师哥每天都在玩cosplay(武侠)

    管行玉虽然为难,但也知道桑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。


    无非是锻炼平衡和耐性,要知道想在这样一块小石头上站立舞剑而不落地,即使有功夫在身,也并非易事。


    她按照桑莱的指示,尽力将气放低,再让它顺着四肢百骸向头顶而去,一点点、一寸寸,再从眼角眉梢慢慢往外溢出。


    桑莱教她的技法只有一个:沉。


    沉下气,沉下心,将全部的精力都汇聚于脚下,即使眼前有莺歌燕舞,眼前有父母兄姐的血海深仇,也要站稳而不前进,因为她要知道,如果自己并没有能去复仇的能力,最后也只能落得个悲惨结局,这才叫来人世空走了一遭。


    管行玉把他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。每次支撑不住、即将落水时,她都心想,今日我在这块石头上站不稳,明日在柯鼎的楼头便站不稳。


    我要叫他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付出一切,要叫他在最惬意的时刻来补偿他曾经犯下的罪孽。


    就是这个念头牢牢地支撑管行玉在海子边缘练了整整一个月的功。初时,只要提剑,她便怎么也站不稳。无论是展臂、伸腿还是平肩,最终都会一头栽下水潭。最后湿漉漉一个爬上岸,继续练功。可沾了水的鞋底更滑,她索性脱了鞋袜,赤脚踩上。白日里海子温热,晚上便冷得像冰,她不练到月照潭水绝不离开,回去吃了饭,便坐在榻上练内功,实在困倦,方才睡下。


    练功时照旧按照当年所说,手指先点胸前穴位,随后顺肩而上头顶。这日,管行玉照旧收拾好床铺,坐在铺上开始练功,谁料手指方点到胸前,脑中便赫然跳出一串经文似的吟诵:


    “石髓凝云,金声束息,虚橐含光,逆橐抱影……”


    管行玉心中一沉。她正要停止练功,可经文却不随她想,一串自顾自地念完,只觉浑身上下如久而出浴,那样愉悦舒适,四肢百骸蕴含无限内力,一身的疲劳一扫而空,原本疲惫的双腿也充满了力气,整个人堪称焕然一新。


    管行玉来不及惊愕。这股气息如一团火般拥在胸口,如同凭空多了满身的未消耗的精力,让她不得不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番。她猛地跳下榻,草草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走。大漠昼夜温度相差甚大,白日还热得出汗,晚上就寒风凛冽,如同降临冰天雪地。管行玉却带着一身的火热,匆匆跨上骆驼,奔到海子边。随后将外袍一掀,脱了鞋,取出荆棘,又在石头上单脚舞剑。


    她一如往常沉下气息,聚精会神,使到“玉立青云”时,心里念着桑莱的教导,于石上跃起,在半空连挽数个剑花。


    也是在这一招,落地的时候往往脚下一滑,就从石上跌落,摔进海子里。以往管行玉练剑,总在这里折戟。这次跃起,她本以为又要滑落水下,谁料却觉身子前所未有的轻盈,从半空落下时,就如同一只鸟扑棱棱收了羽翼,稳稳落在摇晃不已的枝头上。


    她大为惊骇,面露喜色,得意忘形间,一个转身便跌落水底,又是扑通一声。


    落水声惊飞枯枝上的乌鸦,水中圆月也一晃一晃碎成千段。一圈圈涟漪中冒出来管行玉一个头,黑发全都黏在脸上,却盖不住满脸喜色。她又爬上岸,照旧在石头上舞剑,这次一鼓作气舞了半套。


    虽然最后还是不小心跌落,但管行玉明白这是过于兴奋的缘故。她的心不沉,自然也就无法成功,于是穿好衣服,骑着骆驼回屋,逼着自己睡了。


    半月后,一个无人问津的海子旁,一个手执木剑的身影正飘摇而动。她以外袍盖着头,竟然看也不看,沉重外袍也好似飘然无物,分毫不影响她出剑。刺劈砍削样样做得,鞋尖偶而触石,身形飘摇如鬼魅,捉不住实影。纵跃半空挽剑花,再落地时依旧毫不动摇、可接下个剑招,若有观众,必然要高声叫好。


    一套剑招使完,她以右脚站立,又换了一只脚,再使一次。


    最后一剑终于以点水面结束时,身旁悄无声息掠来一个身影。一把长刀从旁递来,猛扫她腰眼。她立时回身,腰身轻弓,往后一撤,脚尖点水而不落下,如一块石子般,在水面飘出数步。这把长刀却又反手从斜刺里杀来,木剑倏地一横,也仿照刀的动作,反手一送,一声闷响,就此格下。


    刀锋一滞,随后更猛烈杀来。只是这刀法非常奇怪,招招都仿佛从身后送出,轨迹完全翻转,令人一时抓不得。木剑也学它从身后翻出,只是招招都学不像,难免有点滑稽。最后叫人往岸边一逼,就算分出胜负。


    外袍被扯下,露出管行玉一张微微冒汗的脸,微微发红,也微微有些笑意。这只掀开外袍的苍老的手也僵在半空。桑莱怔怔望着,双眼慢慢涌出泪光,眼神似哀伤又似欢悦,如木刺一般,在管行玉脸上轻轻一划。


    紧接着,桑莱如梦初醒。他转过身,归刀入鞘,却不肯再转回来。


    管行玉知道,他是想起了母妃。她和阿凭娜自然是长得十分相像的。她也知晓现在说什么都不好,只有默默等待,等桑莱回过身,方才轻声道:


    “桑叔,我做得好吗?”


    桑莱浑似不曾失态,已经面色如常,甚至带了些许欣慰笑意。


    “殿下,您果真是心灵性慧,当年我不知道练了多少日,叫您不出两个月便已经成了。”


    管行玉得他夸赞,心中喜悦,笑道:“那还得多谢桑叔。若非桑叔时刻在旁指点,我也是成不得的。”桑莱也笑道:“殿下,咱们不说两家话。你的轻身功夫已经不错,且能用轻功在水上行走,已经非常难得。但距离要练扬尘刀谱,还是有些距离。”


    管行玉神色微微一凛道:“阿玉知道。武林中人都要争抢的武功秘籍,怎么是那么容易就练成的。桑叔,您放心,我以有向柯鼎复仇的志向,无论如何,扬尘刀谱我必然会练成。不仅为了母妃,也为了桑叔和师门,更为了我自己,我也半句怨言不讲。”


    桑莱看她进步神速,本就心下宽慰,闻言更是开怀,忍不住拍掌道:“好,好!这才是我大梁的好女儿。”他将扬尘刀往前一送,管行玉抬手接过,忽而觉得这刀比以前重得多。


    她忍不住咦了一声。


    桑莱笑道:“怎么样,殿下?我想你已经看出端倪了。”


    管行玉将刀在掌心转了一圈,说道:“似乎比以前更重了。桑叔,扬尘刀共有两把吗?”


    桑莱道:“不,自始至终只有一把。”他不再言语,拿起管行玉放在一旁的木剑,就地使了一套刀法。


    管行玉不肯落后,连忙将扬尘刀握在掌心,学着他的动作开始出刀。桑莱出刀极快,一息之间可变三招,管行玉跟不上,就按照能看到的去学。越出,她便觉得手中长刀越重,到最后几乎无法握紧。她不得不用两只手紧握刀柄,这样就更加跟不上桑莱的速度。


    桑莱使完,也不加言语,又从身后用了一遍,这时管行玉便不再跟上,用心去看。两遍下来,前后翻转,她已记了大概,心想这套刀法真是神奇,别的都是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,它是正反都能使得,看来当日桑莱和那个黑衣人交手,用的就是反手刀法。


    等到尘埃落定时,管行玉主动上前道:“桑叔,阿玉已经记得九成,虽然没跟上桑叔的出刀,但已经都记在了心里。”


    桑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欣慰的微笑。他将小木剑也还给管行玉,道:“我使了两遍,不知殿下是否瞧出端倪?”


    管行玉道:“是。我看桑叔刀法正手反手两遍,竟然从背后也能出一整套刀法。想必这就是扬尘刀谱的精髓。”


    桑莱道:“不错,殿下说的一点都没错。扬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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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尘刀谱的确能够共敌前后,只是殿下尚未发现一点。”


    他抬起手,手无寸铁,又使了一遍。这遍可和之前大有不同了。桑莱手腕翻转,忽前忽后,一会儿挥刀向前,下一刻又立即反手到后。千变万化,眼花缭乱。管行玉瞧着,分明是将方才的两遍刀法合二为一,但是到底有什么规律,却怎么也瞧不出。


    一套使完,桑莱气喘吁吁。他站立原地,一双眼只望着管行玉,眼底微微流露出些许焦急与期盼神色。


    管行玉无瑕理会。她眼前不停地浮现桑莱方才的刀法,一招一式,一前一后,虽然近在眼前,却依旧非常繁杂。


    她心下奇怪,却仿佛已入幻境,眼前、心里只有这套刀谱。想着想着,便忍不住握紧扬尘刀,如桑莱此前教授,将气息下沉,双脚分开与肩同宽,思索着方才牢牢记住的招式,缓缓使出第一刀、第二刀、第三刀……


    忽的,她反手向后,扬尘刀往下当的一掉,又被手腕翻转猛地掀起,向后连出数刀。这一下如掀起一阵狂风暴雨,连同水面都随之往上一扬,接着随刀下振,又重归平静,管行玉却似乎是再抓不住刀柄,扬尘刀倏地脱手,激起一层沙浪,她却猛地睁开眼。


    “桑叔,桑叔,我知道了!”


    管行玉转头扑来,难掩欣喜。


    “前后出刀究竟如何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一招一式并不是连通的。想要它上前,它便要上前,若突然灵光一闪叫它到后,自然而然也就要变招到后。而这些不过一息之间,正反交错,自然让对手没有可乘之机。只是用起来估计疲累得很。”


    桑莱眼中蓦然如同亮出一道光影,上前一把按住管行玉的双肩,道:“对,殿下,您说的对!就是这样。也是因此,我桑莱只能正手来用,或者是遇敌用反手,却不能将其随意组合、随心所欲。但殿下您如此了悟,一定可以。扬尘刀谱谁也给不得,一定给你!”


    他捡起地上的扬尘刀,郑重交给管行玉,道:“这刀重了些,是不是?殿下,您越练,刀会越重。直到后来两手都握不住了,它才会慢慢变轻。这不是刀的问题,而是殿下您的刀法已近突破。只是,这必然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。”


    管行玉双手接刀,只觉它重如千钧。此时也不必桑莱才解释,她自己心里已经清楚明了:不是刀重,而是愈出刀,她的呼吸便要同刀共振,要和它身处于一个频率才成。方才出刀时,她最开始一心一意只想桑莱的刀法,注意力集中在刀身,竟一时也不觉得重。


    可后来如醍醐灌顶,蓦然明澈,口里一松,心便乱了,自然而然也就提不动这把刀。桑莱要她踩石而练,当然也是为了这个。全身心的投入全在刀上,才能于风雨中悍然不动,心性明通,当然不损我身。


    管行玉一刹点透,脸露微笑,想得明白。可心中明了的同时,所有的感情似乎都削弱部分,连复仇的心好似也淡了。仿佛忽而感觉世间万物,唯有这种明悟最难得,人该如水而不是火,淼淼而来便是。


    桑莱看透她的想法,双手往管行玉肩头一放,沉声道:


    “殿下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但是你绝不能这么想!柯贼杀了你的父皇,害死阿凭娜,叫你师门所有人命丧黄泉,都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!当今天下被他迷惑,还说他是难得的英明神武,殿下,若您也不坚持,这世上,只怕便没有人能够为阿凭娜报仇了!”


    如同眼中被清水洗过,面前一切骤然明晰,管行玉立时反应过来,冷汗涔涔,很是抱歉。


    “桑叔,我一时鬼迷心窍,竟然受了那妖法所惑……”


    她自觉是被那个年轻人给她的功法所迷惑,为此,桑莱也只能叹口气。他轻轻拍拍管行玉的肩膀,像传递某种誓言。随后矮下身子,披上外袍,走向骆驼。